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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一直陪著你 高高

沒有人一直陪著你

文/黑龍江 高高

生命里有一些人,你總以為,來日方長,在落日黃黃,餘暉滿街的城市,你一回頭,他正站在那裡,不早不晚,笑容溫暖,一切都剛剛好。

那日是初秋的天,秋葉漸黃,我與學生們正在課堂上討論龍應台里《目送》里的一句話:「有些路啊,註定一個人走。」這是一道理解題,談談你對這句話的理解。學生的回答簡短,膚淺。他們清澈不染的眸子正試圖告訴你,這一切的不真實。

那一刻,秋色滿天,暮雨凄惶,整個秋天似乎都是我一個人的。可是,細想,這人生的離別,怎麼能是一道閱讀題,就可以輕易回答的呢?

一時間,思路噴涌,又語塞,不知所起。

那年,也是枯黃的秋天,剛剛離開家鄉,奔赴遠方學校的我,心若猛虎,攀山覆海,無所不能。

一個周末,突發奇想,與一女同學,打算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尋找早年搬到外地的舅舅。行前,揣著流浪漂泊的年少輕狂,內心一片激蕩。

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衣服,灼灼其華的樣子,訴說著年少,褲兜有自認為夠來回車票的錢,沒有地圖,沒有手機,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舅舅家的具體地址,只知道,在舊物市場賣菜,舅舅年節來家是曾說過,一打聽就到。

幾番碾轉,問了多少路,就不說了,只知道,等我用腳量到黃昏時,才終於到了舊物市場,找到舅舅。

舅舅惶恐不安地告訴我,你姥爺早上聽說你要來,早早就走了,說去車站接你,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

「這老頭兒,這人都到了,他怎麼還沒有回來。」

舅舅和我就急忙坐車趕回客運站去,遠遠的,在那個清冷的初秋,客運站骯髒的牆角處,蜷縮著一個老頭兒,灰灰的身影像一隻秋天落飛的麻雀,瘦弱,伶仃,秋風吹過,像一小堆欲飛的塵土,勉強地聚攏著,支撐著,以至沒有隨風飄散。

這個身影,直到今天我都無法忘卻,多少年後,每當我回憶起姥爺,車站的那個身影就浮現在我的眼前,那時不諳世事的我,並不懂得,那個初秋黃昏里姥爺等待的意義與價值。

那一年姥爺84歲,第二年開春,姥爺永遠離開了我們。

父親去世不久,我就搬到了姑姑家小住。黃昏的天,我在姑姑家的土屋門前,跳格子路,扔一顆石子,就努力蹦到跟前,然後目光掠過天高地闊的雲,去找尋姑姑的身影。

灶台前,姑姑正一聲又一聲的哼唱,那聲音很輕,像一把老琴,或者是一把老舊的長笛,寂寥而又哀怨的響起,如泣如訴,凄清悠長。灶台里的豆桿嗶嗶啵啵的響,姑姑輕輕舀了一勺子油,準備給我烙油餅,鐵鍋滋滋地響起來,油餅被姑姑緩緩落入鍋底,輕輕攤開旋轉。

鄉村的火燒雲氤氳了半邊天,風帶來遠處正在生長的植物的氣息,生命與希望被眼前這一溫暖的情景瞬間激活,妥帖,溫暖像一束光包圍被憂傷浸泡太久的我。風吹過髮絲,雲在我的頭頂飄,鳥兒也啾啾回巢,我不再像一株沒有生機的植物,灶台前姑姑的哼唱,像一把最輕柔的雲,拂塵而來。

黃昏緩緩落下,一院子的餅香,那一刻,讓那個失去了父親的我,有了滿滿的依靠和暖暖的安慰

許多年後,我才真正明白,那一句一句的哼唱,是對父親的想念,那強忍淚水的笑,是儘力抑制的憂傷,是對年幼無知的我的無聲呵護。

可是,年少悲傷對於歲月的洪流來說,終是如煙,太輕,一個少年策馬江湖,悲傷被生活填充,遺忘,來不及去珍惜什麼,也來不明白應該去及時珍惜。

當我接到姑父的打電話時,大雁已經飛過,南風吹的正緊,我的眼淚簌簌的落下,像一場看電影,夢幻的不真實。

急忙請假,和姐姐趕回我離開好久的故鄉,依然是那座熟稔的院落,依然是那低矮的土牆,姑姑卻已經病入膏肓,像一尾離岸的魚,乾癟,枯黃,窒息。

無數個夜晚,我總能想起那臨終的一幕,像一遍又一遍的夢魘,淚水落下,黎明破曉,我知道,我的親人再也回不來了,那個在姑姑家院落里,聽著姑姑哼唱小曲的孩子,明白這個道理,終是太晚,太晚了。

更多時候,我們總認為來日方長,卻不知道,有些人來不及道別,就乍然離場,人生終是太匆忙,來不及等待,來不及悔悟,驀然回首,那個疼愛你的人早已不在。

大連,一直是我認為最美的地方。那裡的濱海路,薰衣草,和被水汽打濕長椅,都曾經氤氳了我一個年華的美夢。哦,那個時候,穿著長裙的我,多麼青春啊。

如今,我身患病痛,才知道,那真正是我最美的年華,聽金海岸的濤聲,掬一捧草木的香,把一朵白百合攜在耳際,就聽風,就看雨,是否已經是一種奢望?

有些瘦,若青絲,不知會惹疼了誰的眼眸。

第一次,靠近她,就在大連。她溫婉的像一朵風信子,大連的海水是她永遠藏不住的淚滴,她的笑,是南風吹落的雲,軟軟的,迷失你的腳步,忍不住停留。

與她相識,是在她為我們準備的接風宴上,她大連的房子就坐落在海邊一座靠近海邊,打開窗子,就能聽海,我艷羨她的詩意。她卻一句倒出弊端,這個地方濕氣太重,太過潮濕了,她並不因擁有而拒人千里之外,她在廚房著,飯間,她又笑意盈盈的,給我夾菜,舉手投足都是溫雅,都是溫情,讓人看了溫暖。

再見她,已經是初秋,南山南,落葉紛飛,北方北,一丘成荒。

醫院裡,她目光宛若如秋蝶,一隻將離開塵世的碟,她依然笑,她笑著與我說,她以為這就從此訣別,我蹲下身子,去握病床上她的手,她的手沁入寒骨的冰涼,像一隻失去靈魂的枯蝶,我知道,她就要飛走了,飛到一個沒有病痛的地方。

我遲遲不肯鬆手,我心裡清楚,這是我與她在塵世里的最後一次握手,她的笑,她的溫潤,她的真摯,都將帶入塵土,不復重來。

她終於還是在一個晨曦微涼的早晨飛走了,我痛苦的心窒息,無奈,麻木,獃滯,無數次,我彷彿又看到她,站在大連的潮汐前,微涼的海水打濕她的裙擺,她就站在崖前,燦若繁花,一笑嫣然。

都說人生還有很長的風景,可是,走著走著,卻發現,有些風景都成了傷感。我們總以為,雪落下的時候,就註定有人陪你看掌心落雪,雨落下的時候,也註定也有人陪你撐傘街頭。

你一個人醉酒,一個人跑到冷寂的街頭,一個人繞著霓虹燈喝著北風跑,然後,總有人,去給你溫粥,去給你醒酒,在你關緊的門前,默默守候。

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當你一回首,才發現,想要珍惜卻成了一場自導自演的別離。

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有時候,命運都不允許。

高高的文字很耐讀。她的文字更像是一種優雅的人性寫作。我在讀她的文字 時,總是在想她的文字更接近於誰的寫作?她的文字中有流浪的情結和時常無助的感覺,這有些像三毛; 她的文字中,流露真情時有平凡語句,平淡著舒緩著敘述。這又有些汪曾祺的特點; 但是我又能看到很多文學范的語言,這種雅緻,又有些梁實秋和張愛玲文字的味道。

如果非要歸納成一句話來說,高高的文字是一種理性的人性化寫作。(趙雲翔)

作者簡介:

高高,筆名一襲傾城。黑龍江勃利縣教師,喜文字,愛詩詞,以筆駕雲,落在人間。文字風格沉浮飄渺,空靈輕蒙,意境深幽,恣意曼妙。在《故事世界》《愛人》《現代婦女》《私人坊》等雜誌上發表小說、散文等。《幽蘭操》《禪意般冷靜》等多篇文字見《愛人》等雜誌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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