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街頭唱者
除夕夜的街頭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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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一盞燈在你的身後,照進那些年的除夕?沒有雪飄的、獨看、獨唱團圓的記憶,用一個夜晚的睥睨,祭奠365天逝去。你的骨骼撐起了一次閉幕,又一次開幕……
每年的除夕夜十一點後,我都會去城西山上的「古靈泉寺」,趕在十二點之前上香祈願。「古靈泉寺」又名「西山寺」,是東晉太元年間高僧慧遠所建,中國佛教「凈土宗」發祥地。
從第一年祈禱天下太平,再不要有天災人禍,到現在的只是希望自己一家老小平安健康,富貴美滿。我是越來越自私越來越沒有格局了,全因明白,不能獨善其身時,兼濟天下的夢就是個笑話。
那一年,我獨自跟隨不認識的人流,往山的方向走去。不知從何時起,除夕夜上香祈願成了本城人的重要活動,春晚不看,老老小小的頂著寒冷氣溫往山上趕。
山腳路口的崗亭處,一個男人正在那裡唱歌。這是我見過的,最與眾不同的街頭唱者,他——那麼驕傲,那個孤獨的他,怎麼可以那麼驕傲?
那是個身材高瘦的男人,衣著簡單考究,戴著毛線帽子,毛線圍脖與帽子是配套的色系,正是時下最潮的韓式系法。稜角不分明的、厚厚的嘴唇,身旁地上放著音箱。此時,他正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手拿著話筒極其深情的唱著「北國之春」。音域寬廣,音質淳厚,音調準氣息穩,唱腔專業,神態自若。
不時有人在他面前放下錢幣,他沒有一句謝謝,也並不多看打賞者一眼,甚至連腰都沒有稍稍彎一下。桀驁,不羈,高傲,似乎他的眼裡根本就沒有這熱鬧的塵世,來來往往的人群全是他此時的布景,他在自己的世界裡專註的唱著故鄉:
城裡不知季節變換
不知季節已變換
媽媽又在寄來包裹
送來寒衣御嚴冬
故鄉啊故鄉
我的故鄉
何時能回到你懷中
我在他的對街,倚著冰冷的鐵欄杆聽他唱著。幽暗的光線下,看不出他有多大年齡,大概是二十到三十之間吧。可是年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觸動了我,那個身在異鄉孤獨的唱著故鄉的他,觸動了雖身在故鄉卻依然孤獨的我。在這萬家團圓之際,最能顯出隻身孤影的凄涼,雖然他用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態,卻更將思鄉念家之情渲染得淋漓。
「我能陪你唱嗎?去流浪、去尋找、去碰撞,去牽繫另一個自己。」我在心裡問,儘管自己並不會唱。
他當然聽不見我心裡的話,依然在自己的世界裡接著唱:
北國的春天已來臨
家兄酷似老父親
一對沉默寡言人
可曾閑來愁沽酒
偶爾相對飲幾盅
故鄉啊故鄉
我的故鄉
何時能回你懷中
我在他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之際,走過去,在他面前放下了自己的欣賞與祝福。轉身離開,輕輕道了一聲:新年快樂!
下一個除夕之夜,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又看到了他。他此時正在唱的,還是去年那首「北國之春」。
我靠著去年的鐵欄杆,捂著嘴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淚流滿面。
時光從來沒有流過,對嗎?
看,還是那群人,扛著粗大的「香」,牽著孩子挽著家人,滿臉喜氣地趕路。還是那個我,獨自參雜在人群中行進。還是那樣濕冷的氣溫,還是那個他,獨自唱著那首歌。
我只是在街對角打了個盹,對嗎?
過去365天的喜怒哀樂都只是幻覺,對嗎?
我在幻境里忘記了他曾經唱過的歌,一個激靈醒來,他那聲「啊」還沒有結束。旋律轉折中,他為了壓聲調,正微微彎腰曲身,背後高高的路燈照著他的身影,此時看來,就像他正在跟自己的影子對唱。
他一直都在跟自己的影子對唱。這周遭的一切只是為了陪襯他心中故鄉的記憶,白樺,小橋,殘雪,木蘭,溪流,老父老母,老兄,姑娘……都在異鄉的街頭陪著他過除夕。他用這樣的方式驅趕內心的孤寂落寞,他用這樣的幻想獨自「熱熱鬧鬧」的辭舊迎新。
眼淚滑落到下頜,被夜風一吹,冰冷異常。我一把抹去,如去年一樣,在他最後一個音調落下之際,送上了自己的欣賞和祝福。
下山時他還在那裡,近效燃放的煙花在他頭上開成七彩的火星。
我心中默念:願你新年好心情!這個除夕再見。
下一個除夕沒看到他,下下個除夕也沒。
或者他已經回到了故鄉,或者去了更大的地方做「漂者」,或者有了家,有個她幫他生了個小人兒,正在家裡看春晚……
這個除夕,我依然會上山祈願!
願天下太平,沒有天災人禍!
願他安好,那個不相識的故人!
有沒有半邊天的煙花,燃放在新春的凌晨?左右手交合,就是一個擁抱,你給了自己滿足與喜悅。你遏制住了淚流的衝動,將凋零潰爛的過去,用音律在吞吐間吁盡。
一展胸臆,一展鄉戀,一展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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