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王輝斌:宋代的詩派及其成因

王輝斌:宋代的詩派及其成因

相對於李唐等其它朝代而言,趙宋是一個文人結社意識甚為強烈的國度,所以各種詩派、詞派的誕生,在這一時期有如雨後春筍一般。僅就詩派言,張滌雲《中國詩歌通論》第三章《中國詩歌的流派》(上),即論列了11個之多,具體為:宋初白體詩派、宋初晚唐詩派、西崑體詩派、北宋革新詩派、蘇詩派、江西詩派、理學詩派、南宋愛國詩派、永嘉四靈詩派、江湖派、宋末遺民詩派[1]。其中,除理學詩派在時間上介入北宋與南宋之外,屬於北宋時期的詩派,主要為宋初白體詩派、宋初晚唐詩派、西崑體詩派、北宋革新詩派、蘇詩派、江西詩派,共6個;而屬於南宋時期的詩派,則有南宋愛國詩派、永嘉四靈詩派、江湖派、宋末遺民詩派,共4個。包括理學詩派在內的這11個詩派,上接晚唐五代,下與金、元關聯,從而使得具有300年歷史的宋代詩歌創作,一波接著一波,一浪高過一浪,蔚為壯觀。而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詩派的存在,宋代的詩歌才取得了可與唐詩一比高低的輝煌成就。

一、北宋詩派:在宗唐中崛起

文學史上的「流派」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命題,因為其所涉及的是作家在一定時期內的文化背景、文學思想、創作方法、藝術風格等多方面的內容,且其命名的依據與形式也各不相同,如或著眼於時代(如「唐宋派」),或立足於地名(如「桐城派」),或以總集為切點(如「花間派」),或因風格而緣起(如「本色派」)等,可謂應有盡有,不一而足。以詩歌史上的「詩派」為例,其最突出的特點就是「體派合一」,如為嚴羽《淪浪詩話·詩體》所列舉的「建安體、黃初體、正始體、太康體、元嘉體、永明體、齊梁體」與「蘇李體、曹劉體、陶體、謝體、徐庾體、沈宋體、陳拾遺體、王楊盧駱體、張曲江體、少陵體、太白體」[2]等,即均被文學史目之為趙宋以前詩派的依據,於是也就有了建安詩派、正始詩派、太康詩派,以及太白詩派(「太白體」)、少陵詩派(「少陵體」)、韓孟詩派、元白詩派等名目。同時,歷代的「詩派」又與當時的詩人群體或文人社團關係密切,如建安詩派之與建安七子,正始詩派之與竹林七賢等,即無不如此。

如上所述,北宋的詩派除去屬於初創階段的理學詩派不計,主要有宋初白體詩派、宋初晚唐詩派、西崑體詩派等6個,在不足170年(960—1127)的北宋詩歌史上,其詩派之多,僅此即可見其端倪。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北宋的這些詩派,均具有較強的文人結社性質,如江西詩派即為其代表。對此,呂本中在《江西詩社宗派圖》中所言「自豫章以降,列陳師道、潘大臨、謝逸、洪芻、鐃節、僧祖可、徐俯、洪朋、林敏修、洪炎、汪革、李錞、韓駒、李彭、晁沖之、江端本、楊符、謝薖、夏傀(倪)、林敏功、潘大觀、何覬、王直方、僧善權、高荷,合二十五人以為法嗣,謂其源流皆出豫章也」[3]云云,即略可證之。但需加指出的是,江西詩派的成員,並非為呂本中在《江西詩社宗派圖》中所列舉之25人,而是還有江端友、吳則禮、蘇癢等數十人之多。至於方回在《瀛奎律髓》卷二十六評陳與義《清明》詩中所言之「一祖三宗」云云,則更是道出了江西詩派較為明確的結社意識。所以,從總的方面講,江西詩派的結社性質之較為明顯,乃不言而喻。這一事實表明,以江西詩派為代表的北宋詩派,較之唐代的格律詩派(又稱「沈宋詩派」)、風雅詩派(又稱「陳張詩派」)、山水田園詩派(又稱「王孟詩派」)、邊塞詩派(又稱「高岑詩派」)等而言,顯然是具有很大的區別的。即是說,存在於唐代的這些詩派中的所有詩人,在他們各自的人生之旅與各種類型的文學活動中,都不曾有過結社的意念與情愫,而宋代詩人則不然。雖然如此,但北宋各詩派之間也有著一個極為明顯的共同點,即其皆因唐人唐詩而使然。即是說,北宋諸詩派的形成,乃為當時詩人們普遍宗唐的一種必然結果。

從接受史與影響史的雙重角度進行審視,宋代詩人普遍宗唐(含變唐,下同)已為不爭之事實。而正是因為這種具有普遍性的宗唐現象,才使得北宋的各種詩派應運而生。所以,存在於北宋詩歌史上的宋初白體詩派、宋初晚唐詩派、西崑體詩派、北宋革新詩派、蘇詩派、江西詩派,以及具有「南北合一」特質的理學詩派,即無一不與唐人唐詩關係密切,無一不因宗唐而誕生。如宋初白體詩派之「白體」, 宋初晚唐詩派之「晚唐」,即已是將其與唐人唐詩的關係進行了較為清晰之揭示。所謂「白體」,指的是中唐白居易平易淺顯的詩風。白居易的這一詩風,主要體現在他的閑適詩及晚年與劉禹錫的唱和詩方面,而宋初以徐鉉、李昉、蘇易簡、王禹偁、張詠等為首的一批詩人,即興起了致力於師學與效仿白居易這一詩風的創作熱潮,《蔡寬夫詩話》中的「士大夫皆宗白樂天詩」者,所言即指此。由是,白體詩派即因此而形成。而所謂「晚唐」,是指在宋真宗(998—1022)期間,相繼出現了一批以仿學晚唐賈島、姚合詩歌風格為主[4]的詩人,如魏野、林逋、潘閬、寇準與「九僧」[5]等,即皆為其代表。這些詩人,即被稱之為晚唐詩派,或曰「晚唐體」。對此,方回《送羅壽可詩序》已有載:「晚唐體則九僧最逼真,冠萊公(准)、魯三交(交)、林和靖(逋)、魏仲先父子(魏野、魏閑父子)、潘逍遙(閬)、趙清獻(抃)之父(應為其祖趙湘)凡數十家,深涵茂育,氣極勢盛。」[6]據此可知,「晚唐體」在宋初也是一個成員眾多的詩派。賈島與姚合的詩歌,綜而言之,主要表現出了兩大特點,其一是講究苦思苦吟,其二是詩風清淡幽靜,而「晚唐體」詩人所傾心者,亦正在於此,這從潘閬《敘吟》、魏野《冬日抒事》、林逋《湖村晚興》、寇準《春日登樓懷歸》、文兆《送簡長師之洛》、宇昭《贈魏野》等詩,即略可獲知。與白體詩派、晚唐詩派相前後的西崑體詩派,則因仿學李商隱之詩風而名噪當時。嚴羽《滄浪詩話·詩體》云:「李商隱體,即『西崑體』也。」[7]又,劉攽《中山詩話》云:「祥符、天禧中,楊大年(億)、錢文僖(惟演)、晏元獻(殊)、劉子儀(筠)以文章立朝,為詩皆宗尚李義山(商隱),號『西崑體』。」[8]所言已甚為清楚。

北宋革新詩派的領袖人物,是當時的文壇盟主歐陽修。這一詩派包含著三個詩人群體,即以蘇舜欽、蘇舜元、穆修等人為代表的「東京詩人群」,以梅堯臣、歐陽修等人為代表的「西京詩人群」,以石延年、范諷、張方平等人為代表的「山東詩人群」。在歐陽修的不懈努力下,這三個詩人群最終相互認同,達成共識,並融合為一個以中唐韓愈等人為師學對象的大型詩歌流派,而被梁崑《宋詩派別論》稱之為「昌黎派」[9]。以「昌黎派」稱謂這一詩派是否恰當確切,尚可作進一步之討論,但這一詩派中的詩人大都與韓愈、孟郊、盧仝、張籍等「韓孟詩派」中的人物相關聯者,則為事實。以歐陽修為例,其在《讀蟠桃詩寄子美》一詩中就曾自比韓愈,梅堯臣《和永叔澄心堂紙答劉原甫》一詩則有「歐陽今與韓相似」云云,表明歐陽修之詩確與韓愈詩關係密切,而清人呂之振於《宋詩鈔》中認為「其詩似昌黎」[10]者,又可為之佐證。而還值注意的是,梅堯臣《和永叔澄心堂紙答劉原甫》一詩又有「石君蘇君比盧籍,以我待郊嗟困摧」兩句,將蘇舜欽比作張籍,石延年比作盧仝,梅堯臣則自比孟郊。僅此,則北宋的「昌黎派」即已呼之欲出。

所謂蘇詩派,即梁崑《宋詩派別論》中的「東坡派」。這一詩派雖然是以蘇軾為其中心,但包括蘇軾在內的所有成員如「蘇門四學士」、「清江三孔」等,幾乎都屬於宗唐派,即其均不同程度的與唐人唐詩有著某種聯繫。如作為「東坡派」領袖與盟主的蘇軾,儘管「在宋人中獨為大宗」(朱庭珍《筱園詩話》卷一),但其卻「兼擅李(白)、杜(甫)、韓(愈)、白(居易)之長」(李重華《貞一齋詩說》),並「大放闕詞」於「始自昌黎」的「以文為詩」(趙翼《甌北詩話》卷五),將「柳子厚詩文數冊常置左右」而目之為「友」[11]。凡此,均為蘇軾尊宗唐人唐詩的具體表現。正因為蘇詩博採眾家之長,才使得「其境界皆開闢古今之所未有,天地萬物,嬉笑怒罵,無不鼓舞於筆端」,而成為「韓愈後之一大變也」,並達到了「盛極矣」的至高境地[12]。「蘇門四學士」與「清江三孔」,指的是黃庭堅、秦觀、張耒、晁補之、孔文仲、孔武仲、孔平仲7位詩人,前4人之宗唐,拙作《論北宋詩人與唐詩的關係》[13]一文已進行了具體討論,此不具述。後3人即「清江三孔」,為胞兄弟,有《清江三孔集》傳世,《全宋詩》第15冊、16冊分別著錄其詩,具體為:孔文仲1卷(鄭八四二)、孔武仲7卷(卷八七九至卷八八五)、孔平仲9卷(卷九二三至卷九三一)。僅以「三孔詩」中的「孔平仲詩集」為例,其中的《李白祠堂》、《題老杜集》等詩,即充分表明了孔平仲對李白與杜甫的尊宗敬仰之情。而其著名的《寄孫元忠》,則是一組由38首「集杜句」所構成的大型連章體,不僅代表著北宋集杜詩的最高成就,而且於南宋文天祥的《集杜集》也不無影響。而「孔武仲詩集」中的《白公草堂》等詩,所反映的則是孔武仲對於白居易其人其詩的雅好。所有這些,均表明了孔氏兄弟與唐人唐詩的關係是甚為密切的。所以,從蘇軾的「兼擅李、杜、韓、白之長」,到「蘇門四學士」以唐人為師學對象,再到「清江三孔」對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的景仰之情,則蘇詩派的宗唐脈絡與宗唐面目,即因此而得以較為清晰之呈現。

因呂本中《江西詩社宗派圖》而得名的江西詩派,由於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詩人為黃庭堅,所以被奉為「宗派之祖」,其餘則皆被列為「法嗣」。但無論是「宗派之祖」抑或「法嗣」諸人,在尊宗與師學唐人唐詩方面,幾乎無一例外,對此,上引方回《瀛奎律髓》中的「一祖三宗」說,即已透出了此中的些許信息。所謂「一祖三宗」,是指以杜甫為「祖」,黃庭堅、陳師道、陳與義為「宗」,其所反映的是以黃庭堅為代表的江西詩派,均與杜甫其人其詩相關聯,即這一詩派「是以學杜甫為號召的」[14]。黃庭堅詩宗杜甫,不僅《宋史》本傳有「其詩得法杜甫」的明確記載,而且其集中的《次韻伯氏寄贈蓋郎中喜學老杜詩》、《老杜浣花溪圖引》等詩,以及《答洪駒父書》中的「老杜作詩……無一字無來處」云云,亦足以證實之。而在具體的藝術實踐中,黃庭堅於杜詩的師學,主要表現在一些技巧性方面,如其集中的153首拗體七律,即是有意仿學杜甫《白帝城最高樓》等拗體詩的一份重要成果。對此,方回《瀛奎律髓》卷二十五於黃庭堅《題落星寺》的評語中認為「此學老杜所謂拗字吳體格」云云,又可為之佐證。屬於「三宗」之列的陳師道,雖然在其《後山詩話》中明確提出了「學詩當以子美為師」的主張,但他卻又認為「學杜必須從學黃入手」,而此,也是他在《答秦觀書》中自認為「仆之詩,豫章之詩也」的關鍵所在。名列「三宗」之末的陳與義,與江西詩派並無師承方面的關係,但其詩歌卻受黃庭堅等人的影響甚為明顯[15],且成就甚為突出,特點甚為鮮明,故而方回乃將其歸入「三宗」之列。而實際上,陳與義是江西詩派的一位後期宗主,其之師學杜甫其人其詩者,劉克莊《後村詩話·前集》卷二已曾言之:「及簡齋出,始以老杜為師。」但陳與義的學杜,重點表現在杜詩的「詩史」特質方面,而與黃庭堅、陳師道的偏重法則技巧大相區別。所以,從宗杜的角度講,江西詩派的形成與確立,其實是北宋中、後期詩人「以老杜為師」的另一種形式的結晶。

二、南宋詩派:因時局而集聚

與導致北宋諸詩派產生的原因相比,南宋各種詩派的形成,雖然也包含著諸多宗唐方面的因素,特別是對杜甫其人其詩的尊宗等,但更為重要的則是與當時國家的命運、時局緊密關聯,因之,鮮明的時代性便構成了南宋各詩派之間的一個共同特點。靖康之變後,偏安於臨安一隅的南宋小王朝,雖然曾經有過一段短暫時間的社會安寧,但最終由於金、元兩大強敵的經常性侵犯,而得以徹底滅亡。而在兩大強敵先後南下侵犯之際,力主抗金與抗元,不僅成為了當時諸多詩人的共識,而且有的直接付諸行動,參加到了抗金的鬥爭之中,於是,在伴隨著南宋政權的建立之初,即誕生了當時的第一個詩派,此即為上舉《中國詩歌通論》所稱道的南宋愛國詩派。而就其創作宗旨言,這個詩派又可稱之為「詩史詩派」[16]。正因此,作為江西詩派餘緒的一批詩人,在當時亦因為「靖康恥」的歷史原因而加入到了這一詩派,如陳與義、曾幾、呂本中等,即皆為其中之代表。

南宋愛國詩派是一個時間跨度較大而又詩人眾多的詩派。從發展史的角度言,這個詩派主要活動於南宋前期,即以金為蒙元所滅的公元1234年為其下限,重要的詩人有曾幾、李綱、宗澤、岳飛、汪藻、王庭珪、鄧肅、葉夢得、張元干、張孝祥、呂本中,以及「中興四大詩人」、辛棄疾等。從總體上講,這是一個既沒有領軍人物也沒有什麼文學綱領的詩派,有的只是詩人們的一腔熱血與赤誠,而收復中原,驅逐金兵,解救淪陷區人民於水火,即成為了這個詩派詩人們最堅強的信念,以至於以身殉國也在所不惜,如高歌著「馬蹀閼支血,旗梟可漢頭」(《送紫岩張先生北伐》)的岳飛,即為其代表之一。由於國難與信念的雙重使然,這個詩派的詩人們即創作了一大批閃耀著時代光芒的愛國詩篇。以呂本中為例,其《城中紀事》、《懷京師》、《兵亂寓小巷中作》等詩,即皆為這方面的優秀之作,而被方回在《瀛奎律髓》中稱讚為「皆佳句也」的組詩《兵亂後雜詩》[17],則更為呂本中愛國詩篇中的精品。這組詩是在金兵攻陷汴京,徽宗、欽宗父子被擄北去,作者回到故都時而作。全組詩不僅揭露了金兵攻入汴京後的種種罪行,而且還直斥權臣為「誤國賊」,是作者愛國思想的充分反映。類此者,尚有陳與義《題繼組蟠室三首》、《雨中再賦海山樓詩》、《傷春》、《雷雨行》、《輓詞》、《次韻尹潛感懷》,劉子翚《望京謠》、《諭俗十二首》、《汴京紀事》,楊萬里《過瓜州鎮》、《初入淮河四絕句》,以及范成大「出使金國」七十二絕句等。這些詩篇,或述寫詩人對金兵入侵的憤恨,或抒發作者對故國的懷念,等等,均因具有深刻的政治歷史內容,而為時人與後人所稱道。而陸遊所創作的大量愛國詩篇,則更為這一詩派增添了無限的光輝。作為「中興四大詩人」之一的陸遊,其一生既曾「平生鐵石心,忘家思報國」,又希望「猶當出作李西平,手梟逆賊清舊京」,並因此而寫下了數以百計的愛國詩篇。正因此,梁啟超即在《讀陸放翁集》一詩中以「集中十九從軍樂,亘古男兒一放翁」一聯,對陸遊其人其詩進行了高度評價。陸遊的愛國詩篇,如《關山月》、《樓上醉書》、《書憤》、《胡無人》、《大風登城》、《聞武均州報已復西京》、《追憶征西幕中舊事》、《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客從城中來》、《登賞心亭》、《長歌行》、《追感往事》等,不僅皆具激昂悲憤、氣壯山河之特點,而且在充分表達詩人北上抗金、收復中原決心的同時,還多角度地反映了淪陷區人民渴望統一國土的強烈願望,因之成為了南宋愛國詩派中的時代最強音。

在南宋152年(1127—1279)的政權變遷史上,針對盤踞於長江以北的金兵,曾經有過兩次重要的軍事行動,此即宋孝宗時期的「隆興北伐」與宋寧宗時期的「開禧北伐」,但其最後均以「議和」(實際上是失敗)而宣告結束。特別是「開禧北伐」的失敗,不僅對南宋的主戰派以沉痛打擊,使其收復中原失地的信心幾乎喪失殆盡,而且也使得當時大批的文人志士整日於消沉中討生活。因之,南宋愛國詩派中的那些激昂人心與意志的時代強音之作,即逐漸為具有哀婉與悲怨特點的詩篇所替代,以至於最終變為了凄厲悲愴的亡國之音。而永嘉四靈詩派與江湖詩派,則正是形成於這種時局背景下的兩個詩派。

「永嘉四靈」是指今浙江溫州人徐照(字靈暉)、徐璣(字靈淵)、翁卷(字靈舒)、趙師秀(字靈秀)四位詩人,從葉適《水心文集·題劉潛夫南嶽詩稿》一文中的「皆號四靈」可知,「四靈」為其自稱。此四人不僅詩風相近,旨趣相投,而且受鄉人潘檉宗唐的影響,皆以中、晚唐詩人為師學對象,並在當時得到了永嘉學派宗主葉適的大力稱讚,從而使得「四靈」之名達到了「天下莫不聞」的程度,對此,趙汝回《薛師石序》已曾記載,茲不具引。「四靈」中的徐璣(1162—1214)與趙師秀(1170—1219)曾為下級官吏,徐照(?—1211)與翁卷(?—1243?)則以布衣終身,所以,在他們的一生之中,幾乎不曾有官場上的吏事紛擾,因而得以專心於詩歌的創作。四人的宗唐,尤專註於賈島與姚合的五律,這從趙師秀選二人201首詩(其中賈島81首、姚合120首)編為《二妙集》、選劉長卿等76人的五律(少許七律)編為《眾妙集》之舉措,即略可獲知。「四靈」作為一個繼江西詩派之後專「作唐詩者」(王綽《薛瓜廬墓志銘》)的詩派,由於深感恢復中原無望,故而其詩歌主要在於抒寫個人的感受與情思,以及對日常生活與行旅風光的描繪,而於社會現實涉及者無多。所以從總的方面講,永嘉四靈詩派在當時雖然影響甚眾,但深廣的社會內容與時代的風雲之氣,卻幾乎與其詩歌毫無關聯。但儘管如此,一個值得注意的文學史事實是:「四靈詩影響推廣,即成為了江湖派。」[18]即江湖詩派的形成,乃是因四靈詩派的影響所致。此則表明,這兩個詩派的關係是極為密切的。

江湖詩派是一個「介於官僚與農工商之間」[19]的詩人群體,並因書商陳起所編刻的《江湖集》而得名。據張瑞君《南宋江湖派研究》的考察,這一詩派共有詩家118人[20],其中影響較大且有詩集傳世者77人,其人數之眾,為有宋一代詩派所少有,其活動的時間範圍,上自宋寧宗時期(1195—1208),下迄宋末(1279),前後約100年左右。江湖詩派雖然因四靈詩派的影響而形成,且有不少詩人與「四靈」過從甚密,但這兩個詩派卻是頗具區別的,其中的最大不同點在於,江湖詩派中的大部分詩人雖身在江湖,卻心繫天下,因而創作出了一系列憂國憂民之作。如劉克莊《運糧行》、《開糧行》、《苦寒行》、《築城行》、《軍中樂》、《感昔》、《開壕行》、《國殤行》、《北來人》,戴復古《織婦嘆》、《頻酌淮河水》、《江陰浮遠堂》、《靈壁石歌》、《淮上寄趙茂石》、《阿奇晬日》《庚子荐饑》,方岳《農謠》、《三虎行》、《山莊書事》,以及劉過《夜思中原》、、毛珝《甲午江行》、周文璞《劍客行》、趙汝鐩《耕織嘆》、葉紹翁《題鄂王墓》、樂雷發《時事》等詩,即皆為其例。這些詩篇,或表達作者對中原淪陷的憤慨,或於國勢不振表示擔憂,或對民生疾苦予以深切關注等,均因具有很強的社會現實性,而可與陸遊的《關山月》等作並讀。但遺憾的是,在江湖詩派數以千計的詩歌中,類似之作的比例卻甚為有限,即其更多的乃是一些「翡翠蘭苕」(杜甫《戲為六絕句》語)之類的作品,對此,王士禛《帶經堂詩話》已曾指出,其云:「南宋詩小集二十八家,黃俞邰鈔自宋刻,所謂江湖詩也。大概規橅晚唐,調多低下。」又云:「餘多摹擬『四靈』,家數小,氣格卑,風氣日下,非復紹興、乾道之舊,無論東京盛時,可一慨也。」[21]僅此,即可見出江湖詩派的「翡翠蘭苕」詩作之一斑。

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即蒙古改國號為「大元」後的第五年,元兵攻入臨安,恭帝投降。三年後的公元1279年,逃至厓山(今廣東新會)的宋軍戰敗,陸秀夫負幼帝趙昺投海,南宋宣告徹底滅亡。而詩歌創作活動主要表現在宋、元易代之際的一批詩人,即被稱為宋末遺民詩派。據統計,這個詩派的詩人有近400人之多,具有代表性的詩人則為文天祥、汪元量、謝翱、林景熙、謝枋得、鄭思肖、杜本等。這個詩派的成員既多,創作亦盛,宗黃羲所謂「文章之盛,莫盛於亡宋之日」(《謝翱年譜游錄注序》)者,所指即此。而錢謙益在《胡致果詩序》一文中,亦持有同樣的認識:「宋之亡也,其詩稱盛。」(《有學集》卷十八)這個詩派中的詩人,實際上是由宋末兩大詩人群體所構成,即一為仕宦類詩人,如文天祥、汪元量、謝翱等;一為隱逸類詩人,如連文鳳、東必曾、劉蒙山等。其中,文天祥、汪元量、謝翱、林景熙、謝枋得等仕宦類詩人,則為這個詩派的中堅與勁旅。在面對著蒙元大軍壓境、宋室崩潰在即的社會現實,他們一方面投身於抗元的戰鬥行列(如文天祥、謝翱),一方面則以杜甫其人其詩為師學對象,寫出了一系列充滿著愛國精神與忠義慷慨之氣的佳構,如文天祥《正氣歌》、《揚子江》、《常州》、《過零丁洋》、《紀事》、《言志》、《使北》、《金陵驛》,汪元量《湖州歌》(98首)、《越州歌》(20首)、《醉歌》(10首)等作,即獲得了時人與後人的多方面好評,甚至被稱譽為「易代之際的戰歌與悲歌」[22]。

三、理學詩派:道與詩的結合

趙宋自開國以來,為了對中央集權政治的鞏固與強化,除在政治方面強調「正統」外,還分別在思想上強調「道統」,在文學上強調「文統」,而理學家正是以繼承孔、孟道統而自居的,所以,其很快就成為了宋代上層建築(思想領域)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所謂「理學」,就是《宋史·道學傳》中的「道學」,也即西方學者所稱道的「新儒學」,其核心是對「道」、「器」、「性」、「命」等重要哲學命題進行討論,也即以本體論、心性論、認識論為主要研究對象,並由此形成了一種具有「宋學」主體特質的學問,一種適應於趙宋王朝統一與發展的學術思潮。因之,在宋代哲學史,便出現了一批專以「理學」為研究對象,並以提升人格與立德成聖為終極旨歸的理學家,如「宋初三先生」、「北宋五子」等,即皆為當時理學界的聞人。同時,這些理學家又各以其非凡的才華,涉足於文學的相關領域,並在詩歌創作方面頗有建樹,以至於留下了一大批具有「哲理」與「理趣」色彩的優秀之作。於是,由理學家而理學詩,也就有了理學詩派。理學詩派在宋代的誕生與形成,不僅是宋代詩派史上的一件大事,而且在中國詩歌史上也佔有重要地位,因為其所代表的是理學在趙宋之際的日益興盛發達,以及理學與文學在這一時期的相互作用與相互融合。所以,從文學史的角度講,宋代的理學詩,不僅記錄了理學派詩人對於人性、自然、天體、物理等方面的領悟與認識,更為重要的是擴大了宋詩的題材範圍,豐富了宋詩的表現領域,使得繁花似錦的宋詩更加光彩奪目。

北宋是理學詩派發展的初創期。開北宋理學詩創作先河的詩人,是「以師道明正學」的「宋初三先生」,即孫復、胡瑗、石介三人,而理學派的代表詩人,則為「北宋五子」中的邵雍、周敦頤、張載、程顥(「二程」中的程頤實際存詩只有6首,故其雖在「五子」之列,而不能稱為代表詩人)四人。其中,邵雍又因其《伊川擊壤集》(存詩1500餘首)為文學史上的第一部理學詩集,而成為了理學詩派的開山祖師。正因此,又有將「宋初三先生」與「北宋五子」合稱為「擊壤派」(理學詩派之一宗)者。邵雍之詩,由於其「理學」的特質與「理趣」的審美特性等原因,而被嚴羽在《滄浪詩話》中稱為「邵康節體」,這既是對其理學詩成就的充分肯定,又是對「擊壤派」的一種最佳認同。理學詩派之詩雖然以表現儒家義理為第一要義,但也不乏平淡清新之作,如邵雍《安樂窩》、《小車吟》、《閑適吟》等詩,以及周敦頤《題春晚》、張載《絕句二首》等,即皆為這方面的代表作。

理學詩派由北宋而南宋,不僅得到了發展與光大,而且較之北宋更為繁榮昌盛。這一時期重要的理學詩人,主要有朱熹、陸九淵、呂祖謙、張栻、真德秀、魏了翁,此外還有所謂的「南劍三先生」(楊時、羅從彥、李侗)、「北山四先生」(何基、王柏、金履祥、許謙)等。其中,與呂祖謙、張栻並稱為「東南三賢」的朱熹,既是北、南兩宋理學的集大成者,又是理學詩派中成就最高的一位詩人,對此,莫礪鋒《朱熹文學研究》第二章已言之甚詳。相對於北宋的「擊壤派」詩人而言,南宋的理學家詩人除創作了大量的理學詩外(如《全宋詩》著錄朱熹詩1300多首,陸九淵詩30首,呂祖謙詩100多首,張栻詩500多首,真德秀詩130多首,魏了翁詩880多首,即可見一斑),還於理學詩的繁榮與發展作出了另外一個方面的重要貢獻,即編選了理學詩史上的第一部理學詩總集《濂洛風雅》。此書的編選者為「北山四先生」之一的金履祥,凡六卷,共收錄了48位理學詩人的約420首理學詩,並附有「濂洛詩派圖」,其最大的特點在於,自「是編出,而道學之詩與詩人之詩千秋楚越矣」[23]。於是,宋詩史上的「濂洛詩派」與「道學之詩」的稱謂,即皆因此而始。而在此之前,理學家真德秀還曾以「理學義理」為標準,編選了一部以詩、文為代表之作的《文章正宗》(凡二十卷,分辭令、議論、敘事、詩歌四類),並於「綱目」之「詩賦」類條下,從理論的角度對「義理」進行了闡述,有助於時人與後人對理學詩中「義理」的認識與把握。

理學詩派詩人雖然具有道學家與詩人的雙重身份,且在詩與道的關係上認為道在詩之先,即認為「詩其餘事」(方回《送羅壽可序》),並推出了一批闡說義理的詩篇,但其作為文學史而不是哲學史上的一個詩歌流派,卻更多的是創作出了一系列具有形象生動鮮明、理趣盎然特點的「亦情亦景」之作。由於受理學詩派的影響,有宋一代的諸多仕宦類詩人,如歐陽修、曾鞏、王安石、蘇軾、秦觀、蘇庭堅、陳師道、陳與義、楊萬里、葉夢得、趙師秀等,不僅都加入到了這一創作行列,而且還推出了許多充滿理趣色彩的哲理詩[24],從而使得宋人在「詳唐人之所略」(繆鉞《論宋詩》語)方面,更為「充實密栗」。

四、不同的背景與共同的創作

一般來說,文學史上的文學流派,主要存在著兩種情況,或者說為兩種類型,一種為自覺的文學流派,一種為非自覺的文學流派,前者是一種「有組織、有綱領、有創作實踐的作家集合體」,後者則主要是由作家「創作風格相近而形成的派別」。(《中國大百科全書·文學流派》)因此,又有將後者稱之為「特定的文學流派」的。以此為據,可知包括理學詩派在內的宋代11個詩派,基本上都屬於前者,即其均屬於「自覺的詩歌流派」之列,也就是一種「有組織、有綱領、有創作實踐的作家集合體」。僅就這一方面言,宋代詩派之於唐代詩派乃是大有區別的,這是因為,唐代的詩派幾乎都是由「創作風格相近而形成的」一些詩歌派別,如王孟詩派(山水田園詩派)、高岑詩派(邊塞詩派)、韓孟詩派、元白詩派等,即無不如此。由非自覺的詩派向自覺的詩派發展,是詩派漸趨成熟的一個重要標誌,所以,自宋代詩派始,文學史上非自覺的詩派即逐漸為自覺的詩派所替代。

任何詩派的誕生、形成與確立,都是與當時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相關聯的,而以上所論及的宋代11個詩派,即無不如此。北宋時期的江西詩派等六個詩派,之所以皆因宗唐而崛起,關鍵就在於當時的典章制度、文化學術等大背景,幾乎均與李唐關係密切。關於北宋的典章制度與李唐典章制度之間的關係,元人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一至卷一七三之「田賦考」、「錢幣考」、「戶口考」、「職役考」、「征榷考」、「市糴考」、「國用考」、「選舉考」、「學校考」、「職官考」、「郊社考」、「宗廟考」、「王禮考」、「兵考」、「刑考」等15考,已足資參考。而文化學術方面,僅就對唐人詩文集的整理而言,便極具典型性與代表性。據不完全統計,北宋參與編輯整理唐人別集的詩人與學者,主要有柳開、穆修、曾鞏、歐陽修、孫僅、蘇舜欽、劉敞、王安石、樂史、宋敏求、留元剛、沈侯、王欽臣、王琪、韓琮、王洙、王彥輔、沈晦、趙顏清、洪适、胡如塤等數十人之多,而著名的《唐文粹》、《文苑英華》、《太平廣記》、《唐省試詩集》等以唐人詩文為主的大型文集總集,也編纂於是時。這些事實表明,在北宋期間,一場以詩人、學者為主的對唐人詩文集進行編輯整理的文化之戰,即因此正式拉開了大幕。受其影響,在中國學術史上佔有重要地位的「千家注杜」也因此而肇始,而「天下以杜甫為師」的師學局面,則亦因此而形成[25]。正因此,活躍於北宋的各種詩派,其詩人詩作即無不打上了這道「宗唐」的時代烙印,對此,從一部《全宋詩》的前25冊(卷—至卷一四八)中即可準確獲知。

同時,北宋又是一個在中國思想史上學術思想相當活躍的時代,因之,傳統的儒學為了適應這種新形勢的發展需要,在對外來文化(佛教)與本土文化(道教)中的某些精華因子進行整合之後,以一種全新的哲學思潮面目出現。於是,理學,理學家,理學詩,理學詩派,即皆因此而肇始而誕生,且在其發展的過程中,高潮迭起,蔚為壯觀。理學家雖然以研究主體論、心性論、認識論為主,但他們也並非生活於社會現實之外的一批「哲人」,更何況,他們的理學思想、理學主張也需藉助詩歌的形式進行宣揚,所以理學家的很能多詩歌大都是與現實相關聯的。以朱熹為例,其集中的《感事書懷十六韻》、《次子有聞捷韻四首》、《聞二十八日報喜而成詩七首》、《杉木長澗四首》等詩,即皆為詩人關心國家大事與民生疾苦的代表作。如《次子有聞捷韻四首》:「神州荊棘欲成林,霜露凄凄感聖心。故老幾人今好在,壺漿爭聽鼓鼙聲。(其一)殺氣先歸江上林,貔貅百萬想同心。明朝滅盡天驕子,南北東西盡好音。(其二)孤臣殘疾卧空林,不奈憂時一寸心。誰遣捷書來蓽戶,真同百蜇聽雷聲。(其三)胡命須臾兔走林,驕豪無復向來心。莫煩王旅追窮寇,鶴唳風聲盡好音。(其四)」作為步人原韻的組詩,這四首詩寫得氣勢雄健,激情澎湃,不僅和盤托出了詩人對淪陷區人民的關注之情,而且對宋軍儘快收復中原寄予了殷切的希望。僅此即可表明,理學派詩人是並非終日在「道學」中討生活的。面對著「靖康恥」的社會現實,南宋愛國詩派的詩人們更是首當其衝,創作出了大批悲憤激昂、氣壯山河之作;而以文天祥、汪元量為代表的一批遺民詩人,則在國破家亡之際,用其青春與生命寫下了一系列愛國主義詩篇。二者的前後相續,互為呼應,使得「易代之際的戰歌與悲歌」更具風采與特色。

而值得注意的是,在由北宋而南宋的政權變遷之中,導致這兩個時期詩派誕生與形成的原因雖然有別,但一點卻是相同的,這就是對唐人唐詩的推崇與師學。即是說,本節所論及的11個詩派,無論是北宋的江西詩派抑或南宋的愛國詩派、遺民詩派等,宗唐始終貫穿其中,即使如理學詩派也不例外。北宋各詩派的宗唐已如上述。南宋各學詩派在宗唐方面,較之北宋的蘇詩派、江西詩派等而言,不僅毫不遜色,而且過之而無不及,這從南宋愛國詩派的核心為「詩史詩派」,陸遊等「中興四大詩人」對「詩史」的極力尊崇與讚賞,以及文天祥於獄中所作《和杜集》200首等文學史事實中,即可獲知其大概。理學派詩人如朱熹,不僅力主宗唐,而且特別推尊杜甫詩歌,其《答劉子澄書》中的「古樂府及杜子美詩,意思好,可取者多」云云,即為明證。不獨如此,朱熹還於其詩中多次模仿杜詩的句法,甚至是化用杜甫詩句,對此,莫礪鋒《朱熹文學研究》第二章已有專論,讀者自可參看。而此,即成為了宋代諸詩派成因中的異中之同。

注釋:

[1]張滌雲《中國詩歌通論》第三章第六節,浙江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51頁—172頁。

[2]嚴羽《滄浪詩話·詩體》,《歷代詩話》本,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689頁。

[3]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四十八,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年版。第327頁。

[4]宋人論唐詩,大致將其分為初唐、盛唐、晚唐三個時期(即所謂的「三唐論」),所以,被宋以後詩論家稱之為中唐詩人的賈島、姚合二人,在宋人的「三唐論」中,即成為了晚唐詩人,也因此而有了「晚唐體」之說。

[5]關於「九僧」及其詩,歐陽修《六一詩話》云:「國朝浮圖以詩名於世者九人,故時有集,號《九僧詩》,今不復傳矣。」實則不確。對此,司馬光《溫公續詩話》已曾言之,並說:「所謂九詩僧者,劍南希晝、金華保暹、南越文兆、天台行肇、沃州簡長、青城惟鳳、淮南惠崇、江南宇昭、峨眉懷古也。」可參看。

[6]方回《送羅壽可詩序》,陶秋英編選《宋金元文論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499頁。

[7]嚴羽《浪詩話·詩體》,《歷代詩話》本,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689頁。

[8]劉攽《中山詩話》,《歷代詩話》本,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87頁。

[9]梁崑《宋詩派別論》,商務印書館1938年出版。該書將宋代的詩歌流派分為「一體十派」,即:香山體、晚唐派、西崑派、昌黎派、荊公派、東坡派、江西派、四靈派、江湖派、理學派、晚宋派。

[10]呂之振等《宋詩鈔·歐陽文忠詩鈔》,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315頁。

[11]蘇軾《答程全父推官書》,《蘇東坡全集·續集》卷七,中國書店1986年影印本。第216頁。

[12]葉燮《原詩·內篇上》,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版。第9頁。

[13]王輝斌《論北宋詩人與唐詩的關係》,載《四川文理學院學報》2009年2期。第43頁—47頁。

[14]程千帆、徐新雷《兩宋文學史》第五章第三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7頁。

[15]永瑢《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五六《簡齋集》,中華書局1965年影印本。第1349頁。

[16]王輝斌《南宋詩人變唐的歷程與特色》,載《長江學術》2009年3期。第20頁—28頁。

[17]據方回《瀛奎律髓》卷三十二所言,《兵亂後雜詩》共29首,但其卻為呂本中《東萊先生詩集》所漏收,《瀛奎律髓》則選錄了其中的5首。

[18]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中國文學史編寫組《中國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75年版。第672頁。

[19]張滌雲《中國詩歌通論》第三章第六節,浙江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69頁。

[20]關於江湖詩派詩人的具體數量,張宏生《江湖詩派研究》認為可考者為138人,較張瑞君《南宋江湖派研究》多整20人。

[21]王士禛《帶經堂詩話》卷十,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版。第226頁、233頁。

[22]程千帆、徐新雷《兩宋文學史》第十章第二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70頁。

[23]永瑢《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九一《濂洛風雅》,中華書局1965年影印本。第1737頁。

[24]王輝斌《宋金元哲理詩探論》,載《南陽師範學院學報》2010年8期。第34頁—40頁。

[25]以上所言,具體參見本書第一章第一節、第二節。

(本文原載《宋金元詩通論》第七章第一節)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中國歷史內參 的精彩文章:

石墨:清代文書「抬頭」有講究

TAG:中國歷史內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