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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讀笑傲江湖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

-----笑紅塵

01

金庸的小說,我看了有三分之二,看的第一本就是《笑傲江湖》,也是武俠小說的第一本。

當時正讀初中,養病在家,閑來無聊,便拿過了不知誰借的這本小說,一讀便不能罷手,陸陸續續把這部書的其餘幾本借回來讀完。

當時,這些課外讀物在老媽眼裡是禁書,是閑書,是課本之外的書,不讓我讀,怕影響學習,擾亂思想。

因為有老媽的訓誡在前,每次看課外書的時候總是有種「罪惡感」,感覺自己無視父母的辛勞操作,花錢供自己上學,自己卻不務正業,劍走偏門,在冰與火的煎熬中,學習累了,還是會偷摸看一些這些所謂的「閑書」。

現在想來,小時候唯一帶彩的讀物,就是老媽縫紉機的說明書,不識字的我,當寶似的翻了一遍又一遍。

在那個求知若渴的時代,光是學校發的那幾本課本根本就不夠看的,但是條件所限,也沒有其他渠道去接觸更多的課外讀物,感覺大把大把的時間都荒廢了,經常想,以前要是有現在的條件,不定會成為一代「坐家」,哈哈哈。

2

初讀這本書,只是被裡邊傳奇式的人物如: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只想過得自由、瀟洒的令狐沖;

六個人說話駁雜不清,沒有一刻停歇的搞笑人物桃谷六仙;

一生閱人無數,但也豪爽仗義,最後卻被太監了的悲催人物田伯光;

還有不顧世俗,破除清規戒律在一起的不戒和尚與啞婆婆;

沒有出家人看破紅塵世俗的心態,一直糾葛在單戀相思情感中,卻又一直拿清規戒律來束縛自己,註定矛盾、糾結、痛苦過一生的小儀琳;

而被帶上邪教帽子的老頭子,祖千秋,黃伯流等小幫派的頭目,即便受魔教的「三屍腦丸」的脅迫,但對任盈盈與令狐沖卻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待人接物有情有義,反而到比正教派人好太多。

這些鮮明的人物形象,都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當然還有曲折的故事情節。

初看的時候,所留印象不多,只是看到了令狐沖的瀟洒,可以無所顧忌,可以自由江湖,最後跟心愛的人執劍走天涯。

後看了呂頌賢版的電視劇後,又加深了一些印象,但電視劇看的斷斷續續,看過後也就忘了。

3

帶著這種影響,至於寫大學畢業論文的時候選的是《金庸武俠小說中的俠義精神》,可惜紙質論文也沒能留底。

一看就不像是女孩子的論文,好多女同學寫的是月的意境啊,詩詞解析,文學評論什麼的。

所以看自己的論文選題也有點格格不入,但好在還是拾前人牙慧的基礎上,稍微做了發揮。

那年正好是「非典」病毒侵襲,人人「談典色變」,在這場與病毒鬥爭的過程中,湧現了好多令人可親可敬的白衣天使,他們便如武俠世界中的俠客一般,在病毒的世界中,行俠仗義,急危救困,救人於水火,這不是俠義精神又是什麼。

因緣際會,又從頭至尾重讀了這部書,也慢慢理解了後人的好多解讀。

4

正派中的劉正風與魔教的曲洋,兩人因為對音律的熱愛,消除數百年來根深蒂固的幫派之斗,兩人相知相惜10多年之久,不喜名利,不愛紛爭,只想縱情山水,親友相伴。

三觀一致的二人,共同創作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笑傲江湖》曲,所謂高山流水遇知音,他們惺惺相惜,以至於最後了無遺憾,一起離開人世。

(看到兩人的這種情誼,他們像不像是一對「執手相看淚眼」的「好基友」)

他們遺留世間的曲子,以及他們倆為代表的正派與魔教的人性之爭、之辯,成為貫穿全文的主題。

人性本無絕對的善與惡,那麼由人聚成的教派、團體、組織等更無法甄別絕對的善與惡,百人百面,千人千性,何況兩人本就無意江湖的紛爭,只想閑情淡意,瀟洒自如的活在世間,但他們各自背後的領頭者為了一己的私慾,冠上正邪不兩立的名頭,將兩人逼之於水火,就連全家老小都不肯放過。

但在場的,也只有「恆山派」,這群柔弱的女子為二人出頭,其他「正派人士」,只做噤若寒蟬的旁觀者。

但如嵩山派的這種所作所為,對江湖人士做的這種卑鄙陰險的行徑,又豈能是被他一直「痛打落水狗」的日月神教望其項背的,他們只怕做的更是禽獸不如的勾當,借著閃光亮亮的名頭,不惜聯盟合派,最終損人不利己,落了個可悲的下場。

而這個代表,當之無愧,莫屬江湖號稱「君子劍」的岳不群,彬彬有禮,謙遜待人,一副溫情脈脈的面孔下,暗藏一顆左冷禪尤不及的吃人的獠牙與野心。

任我行曾赤裸裸的譏諷道:「此人所創一項金臉罩,鐵麵皮神功,憑這項神功,從此名揚江湖,永垂不朽,令人嘆為觀止。

5

從對待自己的大徒弟態度轉變開始,岳不群那狐狸的尾巴就已經開始顯現,估計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先是無情的對令狐沖發了江湖通緝令,告知天下,其門下大弟子與邪惡人士廝混,行為不檢,思想不端,已被逐出師門,大有大義滅親之勢。

而令狐沖也都是一直認為自己確實弔兒郎當,沒有善惡之分,沒有遵守門派訓誡,讓師傅與師娘傷心,揣著一顆愧疚與憂傷的心靈在江湖四處流浪。

但偽君子的師傅再一次變本加厲的對他進行身心傷害,說他偷了劍譜,讓他抱屈,以至無處喊冤,捎帶著讓一直對大徒弟視如己出般疼愛的師娘,也有了猜疑。

一次栽贓不成功,偽君子偷拿到劍譜後對徒弟又進行了二次栽贓,連帶著讓小師妹也開始懷疑。

為了五嶽派能夠順利成立,不惜殺害了恆山派的幾位領頭人,更是利用令狐沖想要回歸山門的心理,惺惺作態,好戲做盡。

之後便在五嶽派成立的大會上,最終露出了吞併武林的狼子野心,而同樣是心懷不軌的左冷禪,最終為他人做嫁衣裳

6

再如師娘,有著不輸於丈夫名頭的「寧女俠」之稱,結婚後,一心輔佐丈夫,寧願做他背後的「岳夫人」,兩人在最初一直以師兄妹相稱,演繹了夫唱婦隨,伉儷情深的美好畫面。

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從開始懷疑自己的丈夫偷拿了劍譜,並偷偷的開始練習開始,也許她就已經在失望了。

在被日月神教的人偷挖陷阱,最終被困後,與令狐沖確認自己的女兒也是被偷偷學辟邪劍譜的女婿殺害後,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她壓垮,失去了對活著的全部希望。

而陪在身邊最後一刻的,便是曾讓自己懷疑過,但也一直疼愛有加的大徒弟,在為他親手包紮傷口後,自刎而去。

7

小師妹是可憐的,如果沒有跟林平之在一起,便一直是大師哥手心裡捧著的小公主與掌中寶,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扯著令狐沖的神經,生怕她磕著碰著,哪怕將他的心,將他的生命拿出來,大師哥也會毫不眨眼的捧在她的面前。

但她還是喜歡上了小林子,喜歡上了福建小民歌,愛上這個每天只生活在仇恨大於天中的林平之,註定她這輩子不會得到男歡女愛的幸福,只能是在悲情的路上越走越遠,無法回頭。

一入「林子」深似海,最終成了林平之投靠左冷禪的投名狀,成了犧牲品。

(紅塵多可笑, 痴情最無聊;一朝嫁錯郎,萬悔誤終身)

8

林平之是可憐的,也是可悲的,整部書的開始,他們一家便如一窩被貓盯上的老鼠,全局上下,時不時被余滄海偷襲一下,暗算一著,所有人提心弔膽的,沉陷在此刻不知下一刻,性命在否的陰森恐怖的惶恐中,而自己的父母,更是在這突如其來,莫名的橫禍中含恨而死。

強烈的復仇慾望,驅動著林平之,他所有的人生目標也只剩下了「復仇」二字,這二字也是他不斷提升自己能力的唯一動力。

在有機會看到余滄海被別人刺殺之際,他選擇放手,不是他對余滄海有多憐憫,而只是想留著這個殺父仇人,自己親手解決,好解心頭的徹骨之恨,只有手刃仇人,才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

所以也讓他對自家的劍譜,有了一種帶血的,甚至是偏執的狂熱與追尋,一定要用自家的劍法親手去殺掉仇人,才有報復的快感。

正是這種冷血的動力,讓他夜以繼日,勤奮不屈的苦練本領,客觀上也與岳靈珊的相處製造了條件。

但是當他終於報仇雪恨,實現自己願望的時候,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殘忍與快感,正如余滄海當初對待林威鏢局時候的情景。

金庸說,「貓捉老鼠,貓將老鼠玩弄與鼓掌之中,但這種玩弄的耐心與折磨的心理,貓不會有,只有人才會帶著冷酷殘忍的心態去對待自己的獵物,」林平之便是。

余滄海最終在林平之的一次次的挑逗與恐嚇之下,命喪黃泉,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但林平之並沒有就此收手,而是又有了新的仇恨目標,那就是自己的老丈人-岳不群。

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只能在仇恨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

儘管岳靈珊對他表明自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即使他眼瞎,斷腿,殘疾,她也會不離不棄的情況下,林平之還是無情的一刀過去,隨著嵩山派的姦細勞德諾離開。

9

岳靈珊對林平之的愛,卑微到了塵埃,從小在父母與大師哥及其他眾多師兄姐妹的保護下長大,但她對這些與生俱來的擁有,熟若無睹。

在與林平之相好後,便輕易的放棄了這些珍貴的東西。

儘管她對大師哥是有情誼的,從令狐沖後來上華山,去了小師妹住的房間,看到她把自己小時候給她做的小彈弓,小沙包,小弓箭之類的玩具擺放整整齊齊收藏著,可以看出來。

如果不是林平之出現,可能跟大師哥如自己的父母一樣,順理成章結為夫婦,走完一生。

但感情的事情誰能說的明白呢,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會去在乎,在與林平之兩人的關係中,她無限的去包容,無限的去遷就,從被愛到卑微的去愛,心理的失衡與不甘,讓自己的感情一步步淪陷在林平之的復仇路上。

從嬉笑天真,沒有城府,如山花般燦爛的小姑娘,成了鬱鬱寡歡的林夫人,這過程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明白,只是在被自己的丈夫刺刀臨死的那一刻,不知有沒有後悔。

不管有沒有後悔,令狐沖的心是碎了,同時心靈一起破碎的還有至親至愛的母親,破碎不僅是因為女兒的離開,更是因為丈夫的貪慾與女婿的無情。

人的貪慾是無限的,對權力的慾望更是永無止境。

10

左冷禪已經是五嶽派一號使令的盟主了,但是他不甘心,還想合併五嶽為一體,與少林、武當,三分雄霸天下,或者等自己勢力再足夠強大後,吞併少林、武當,稱霸天下也未可知。

但千算萬算,卻被偽君子算了進去,美夢破滅,但失去雙眼的野心還不死心,還想反戈一擊,扳倒局面,但最終在山洞裡丟了性命。

11

再如任我行,如曹操一樣的梟雄人物,自己本身武功足夠強大,而且是具有文才武略式的人物,有雄心,有霸氣,有見地,能服人,也愛才惜才,令狐沖幾番駁回他的面子不加入日月神教,但是他不僅沒有放棄,而是等待機會,還把自己心愛的女兒許配給他。

在少林交戰的時候有一段話:說自己有三個半佩服與不佩服的人,從人品,從才藝,客觀的評價了他所佩服的人,而他佩服的人也正式江湖上舉足輕重,讓人心裡敬重敬畏的人物,對別人的評價可謂一陣見血,不藏私心。

他不掩飾自己的邪惡,也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好壞參半,正如他口中所說的,他是真小人,不去掩飾自己身上讓別人厭惡的缺點,這點,跟岳不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身上的那種肆意洒脫,縱情江湖的豪情也讓令狐沖為之折服,兩人似有惺惺相惜之意。所以令狐沖也始終不願意站在他的對立面,一方面因為他是盈盈的父親,另一方面則是他的這種情懷了。

12

縱觀笑傲江湖的兩條線,一條是野心勃勃,欲求不滿的人如左冷禪,岳不群,蠅營狗苟,處心積慮,想稱霸武林的美夢最終破滅。

余滄海則是蓄謀已久的強盜與小偷,什麼因種什麼果,最終被一點點折磨而死。

另外一條則是令狐沖的感情線,他無欲無求,只追求肆意洒脫的江湖人生,儘管沒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小師妹,但任盈盈之於他,何嘗不是比小師妹更為般配的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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