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勒式的偵探小說
近期讀完了雷蒙德·錢德勒的《漫長的告別》,接觸到了另一種偵探小說風格。
雖然這是一部偵探小說,但我在讀的過程中沒有以往讀懸疑推理的那種,想一口氣讀完的快感。像我一樣口味的讀者可能也會這麼認為:鋪陳懸念太多,讀到後來不免讓人意興闌珊。有些部分描寫得太細緻、有些多餘,情節也顯得有些鬆散,主角馬洛的推理顯得漫不經心,推理過程太簡略、讓人摸不著頭腦。習慣了閱讀快餐式偵探小說的我,一時沒有領悟到這部作品的真諦和精華。
可能閱讀喜好不同、閱歷不同、閱讀水準的不同導致了人們對這部作品的看法不一。
和我前陣子讀完的《東方快車謀殺案》做個比較吧。《漫長的告別》更不像是推理小說,或者說它是一部文學性較強的偵探小說。錢德勒的偵探小說以「硬漢派」著稱,筆下的偵探形象冷靜、堅毅,頗具膽識。小說中偵探馬洛並不全能,但相信武力,危急時刻武鬥智斗各路牛鬼蛇神,堪稱硬漢。馬洛是錢德勒塑造的典型偵探形象之一,經濟不寬裕、社會地位不高、個性孤獨,面對社會上邪惡骯髒的現象寧願堅持正義,不屈不撓,喜歡用幽默機智的語言譏諷嘲笑。表面上不拘一格、特立獨行,內心正直善良、堅持自己的道德底線,不失為一個充滿人格魅力的鐵骨硬漢。
錢德勒以硬漢偵探的口吻、以冰冷旁觀的眼光揭露著社會的黑暗與不合理,將偵探置於更現實的社會背景中,他們實際上勢單力薄、只能獨自抗爭。整部小說不再以尋找答案、層層推進的解謎推理為主,而是借推理之筆反映社會、人性以及道德現狀,同時表達內心對正義不滅的渴望與期待。由此,增強了小說的敘事性,使深刻的人生與價值思考浸入人物與情節中。
有人說《漫長的告別》和《了不起的蓋茨比》很相像,其中的一些句子也透著深刻的哲理:
你知道,故事的結尾並不重要,生活唯一確保我們的就是死亡。所以我們最好不要讓那結尾,奪走了故事的光芒。
法律不等於正義,這是一種非常不完美的機制,如果按對了鈕,而且夠幸運,正義也許會出現在答案中。法律意圖擔任的也只是一種機制而已。
我是個弱者,我沒有膽量沒有抱負。我抓到銅戒指,發現不是金的,簡直驚呆了。像我這種人一生只有一個偉大的時刻,只在高鞦韆上做過一次完美的演出。餘生就只求盡量不從人行道跌進到陰溝里罷了。
錢德勒是世界上唯一一位以偵探小說步入經典文學殿堂,寫入經典文學史冊的偵探小說大家。他為村上春樹、加繆、錢鍾書、尤金·奧尼爾、奧登等作家所推崇,被西方文壇稱為「犯罪小說的桂冠詩人」。村上春樹曾說過他畢生的目標是寫作出托爾斯泰和錢德勒合二為一的小說。
《東方快車謀殺案》與大部分推理小說類似,情節緊湊,偵探波洛的辦案細緻入微,抽絲剝繭般的推理解謎過程令人屏息凝神、不禁一口氣讀完。例如《福爾摩斯》的偵探小說往往塑造一個洞察一切的聰明偵探,吸引讀者進入刺激、縝密的推理過程,在結束時豁然開朗,令人驚艷、拍案叫絕。
讀偵探小說,大部分人只是為了享受恍然大悟那一剎那的快感,忘記了自己、暫時投入到緊張的情節中。與看電影一樣,看完則完,除了精妙絕倫的犯罪和推理,似乎也沒有過多的感觸。錢德勒的文字將推理淡化,將展現人性、社會心理升華,也稱得上偵探小說中的不俗之作。
讀罷《漫長的告別》,體會了不一樣的文筆,作為推理迷也算多了一種欣賞水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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