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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走進王陽明的生命之聶豹獄中見心體

聶豹(1487-1563)是江西永豐人,與歐陽德是舉人同年,與蔡宗兗、許相卿、季本、薛侃、陸澄是進士同年。在與同年交往中,一定聽說過心學,可能看過《傳習錄》。第一任官職是南直隸省松江府華亭縣(今上海市)知縣。在華亭知縣任上,敢作敢為,懲惡揚善,造福百姓。在縣學秀才中發現了傑出人才徐階,離任華亭知縣時,他把「知行合一」作為臨別贈言送給徐階。徐階在嘉靖末年和隆慶年間(1562-1568)做內閣首輔,主導了對陽明先生的政治平反。

嘉靖四年聶豹離任知縣,升都察院福建道御史,嘉靖五年春三月巡按南直隸省應天府期間,來到紹興拜訪陽明先生。他來紹興的路上,遭到不少人勸阻,勸他別去學什麼假道學。這次拜訪來去匆匆,陽明先生一肚子話來不及說,很捨不得。聶豹說到這樣一個話題:「天下這麼多人反對良知學,有些人沒看過您的書,沒聽您講過,不了解也就罷了,有些人號稱您的弟子也跟著詆毀,以後您再招收弟子需要慎重。」

陽明先生為了拯救世道人心,鐵肩擔道義,不怕詆毀,但是卻很難讓人輕易接受良知學。有人學了一兩年,仍然半信半疑,甚至四處宣揚良知學的壞話。40歲的他很慎重,通過交談,相信良知學說,卻沒有輕易拜師,要再觀察一段時間。過去對拜師很慎重,相當於再認個親爹。

聶豹疑惑不解,心學既然這麼簡捷,為什麼會遭受那麼多人反對呢。他經過思考就會明白,真理有時候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當年孔子也經受過陽明先生目前這個遭遇,被人懷疑是獻媚取寵,被人譏諷為奸佞小人,被人嫉妒而阻撓,被人討厭而要殺他。賢明的人攻擊他凈幹些螳螂擋車的事。連弟子子路也說他迂腐透頂。孔子當年沒有聖人這麼崇高的稱號,因為名丘,可能家住在東邊,被人侮稱為「東家丘」;又因為周遊列國,宣揚仁道,不受歡迎,有時連飯也吃不上,被人污衊為「喪家犬」。但是,孔子自信仁道在身,甘冒詆毀,一如既往地四處奔波傳道。

經過思考,又與歐陽德反覆論證,聶豹認定良知學說承續了儒家道統。約在六月份,他給先生寫信,在信中稱讚陽明先生是子思、孟子、周敦頤和程顥後儒家道統的火炬手。他說,與其信天下眾說紛紜,不如真信良知學說。道是真道,學是真學,全天下人都相信不算多,一個人真信也不算少。

聶豹做官做事,一絲不苟,事必躬親,在華亭知縣任上,連驛站馬匹如何管理他也親自參與規章制度的制定。他覺得拜師一定要親自拜,不能通過寫信來拜師。古人很注重和講究儀式。他後來回憶說,想等再次見面時拜師,可惜沒有機會了。

陽明先生的回信主要講萬物一體之仁。孔子因為體證到了萬物一體之仁,所以不管別人怎麼罵他,詆毀他,侮辱他,要殺他,他仍然像一個丟了兒子的父親尋找兒子一樣,奔忙在道路上,要傳道。陽明先生也一樣,正是因為有著萬物一體之仁,所以不管別人理解不理解,不管別人如何嘲笑譏諷,他不怨天尤人,我行我素,見人就宣傳良知學說,他只管說他的,聽與不聽是別人的事。他自信良知,不祈求別人相信。這就像做父母的,無論兒女如何不孝順,真有一天公安局要抓兒女坐牢,父母會傷心落淚捨不得。父母與兒女是心連心,是一體的。這是普通人的兒女連心。聖人萬物一體之仁是和天下一體一心,和天下千千萬萬的人一體一心。天下有人挨餓了,落水了,聖人像自己挨餓和落水一樣心痛。普通人也有這個良知,見人家孩子掉井裡了,第一念一定是救人。這個第一念就是上一章說到的第一義。這一念良知滋養擴充,就會大放光明。致良知要從這一念良知起修,這是儒家的修學。良知獨一無二,沒有對待。在第115章介紹的《書王一卷》中,陽明先生介紹了這種修學方法。佛家從空修起,修到空,修出智慧,叫空慧。儒家和佛家修學有這一細微差別。

嘉靖六年春,聶豹巡按應天府後回京復命,途經真州(今儀征)時,託人給陽明先生捎一封信,在信中高度讚揚陽明先生。二月十日,陽明先生在簡短的回信中說:「幾百年來,道學不明。幸虧老天幫忙,我偶有所見。這才不自量力,傳揚道學,捨生忘死在所不惜。嘲笑和詆毀微不足道,也不見得是壞事,正可以督促我時刻警醒,磨鍊我進步。」

嘉靖七年(1528)十月,陽明先生在廣西給聶豹回信。這封信講如何致良知。聶豹他們這個時代,人人熟讀「四書五經」,很容易沉溺在書堆里出不來,他在信中請教一些經典字句的義理。事實上,王艮識字不多,讀書不多,學問卻不比他們這些讀書人差。陽明先生一直強調致良知學簡捷易行,這啟示我們什麼呢?良知不在書本里。

我們簡述一下這封回信的要點。

「勿忘、勿助」這個說法,是孟子針對告子個人開的藥方,不是萬能良藥。勿忘什麼?勿助什麼?這好比是燒鍋做飯,鍋里不盛水,不下米,只添柴燒火,只能把鍋燒裂。這樣懸空做功夫,結果是死守空寂,學成個痴呆漢,一遇上事,百無一用,手忙腳亂。我說一下我自己的例子。過去我領兵剿匪平叛,戰機稍縱即逝,社稷存亡,個人安危,都在呼吸之間。我全神貫注,也只從這一念細微處自覺自察,一絲一毫不敢摻雜私意,一絲一毫不敢放縱自心,勿忘勿助,感而遂通,物來必應。這是良知妙用,順應萬物之自然,我無任何私心私意摻雜進去。人心本來自有神機妙算,本自變化周流天地間,本自成就萬事萬物。良知的神機妙算容易被患得患失遮蔽和拖累。得即名利,失即損毀。世人名利和損毀不過一家一身罷了,我當時面對的危機,決定著天下社稷安危;平叛後我面臨的詆毀和誣陷,決定著大家族和姻親家族的存亡。比如誣陷我和寧王同黨,詆毀我助逆謀反,我稍有不慎,稍有一絲一毫不冷靜,可能早就粉身碎骨,哪還能有今日;稍有一絲一毫私心私意,早就身敗名裂,哪還能有今日。這樣的苦心,只有自己知道。這就好比烈火煉真金,越煉越光明。這才是致良知。所以,我們不說「勿忘、勿助」,只說「必有事焉」,有事就是致良知。

隨時在事上致良知,就是「格物」;真實地致良知,就是「誠意」;真實致良知,沒有一絲一毫私意、刻意、固執,便是「正心」。真實致良知,自然不會「忘」;不刻意、固執,不摻雜私意,自然無需「助」。

良知即天理,良知妙用無窮,無形無相,說它大天下放不下它,說它小小到不能一分為二。孝敬父母的良知和尊敬哥哥的良知一模一樣。《孟子·盡心上》「盡心」「知性」「知天」中,心、性、天是一回事。《中庸》中「尊德性」和「道問學」是一回事。

陽明先生在信中表揚聶豹進步大,請聶豹抄錄三份,分別轉寄陳九川、鄒守益和歐陽德。

嘉靖七年,先生逝世。嘉靖九年(1530),聶豹出任天下最富裕的蘇州府知府。他擺設先生牌位,請錢德洪做見證,在牌位前舉辦了拜師禮。

嘉靖二十六年(1547),被人誣陷,又得罪了首輔夏言(1482-1548),被捕入獄。被捕時,他正在講《中庸》,帶著鐐銬,平靜地講完課。在獄中心閑無事,在靜坐中體證到了自心心體,光明瑩徹,萬物皆備。在監獄,與被捕入獄的夏言相遇,沒有絲毫的幸災樂禍和埋怨。這才是儒家真功夫!

聶豹做到兵部尚書,在守邊和抗倭中有突出貢獻。

總結一下:聶豹,字文蔚,號雙江。豹子的紋身很美麗,可謂文蔚。尊德性和道問學,即德性知識和聞見知識,就像長江和錢塘江一樣,最後都要匯入大海這個「一」,這是雙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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