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野生甲魚的自白
是的,從某種意義上,我現在只是一隻甲魚的靈魂,漂蕩在一個熱氣蒸騰的餐桌上空,一群人正面紅耳赤的圍著桌子在這個冬季觥籌交錯。
桌子的正中央,就是我,我的驅殼,正被這幫人用筷子翻來揀去,這幫人互相點頭讚許,說我味道鮮美,裙邊軟嫩,老子還是頭次聽到有人這樣讚美我。
我來自湖北的仙桃,湖泊里長大,好勇鬥狠,因為年輕,也可能是因為太好奇,我只是想露出水面看一下外面的風景,然後眼前一黑,就來到了這裡,不是我自己來的,我是被綁架來的。
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兄弟姐妹,我們都是老鄉,有一個前幾天還在一起喝了酒,還有一個和我打過一架,另外兩個妹子,長得一般,沒我女朋友漂亮。他們也是被捉來的,在菜市場我們就各奔東西了,互相也沒打聽明白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和我在同一隻鍋里的,還有一隻傷風敗俗的雞。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儀式感十足的和一隻光溜溜的雞躺在一起,隆重而滑稽。
聽那幫喝酒的人講,那隻雞是清遠的,雞肉多,脂肪少,這好像比較符合城裡人的變態審美。說我和她在一起叫什麼霸王別姬,真是搞笑,我們仙桃的風氣可沒這麼壞,比如我,就比較喜歡穿勁霸的商務休閑男裝,對,我甲板的顏色就是他們家的主色,每年的秋冬款甲克我都會換新的,他們家的衣服都是一色的甲魚色,低調,成熟,穩重。
可是,那隻雞,那隻毛都沒有的雞,她光溜溜的算是怎麼回事?她在老家就是這樣的嗎?她們老家的雞都是這樣的嗎?都是這樣不要臉的?還是只是來到了深圳才這樣?她有什麼樣的歷史?說是一隻母雞,還長了那麼大一個雞冠,在砧板上的時候,老子開始差點以為我會和一隻公雞燉在一起。
她沒說,我也不想問,丟人。
我想我的女朋友了。
我那再也見不到的女朋友,也是一隻土鱉,樸實多了。我們同住在一個湖泊里,雖然老是咬我,我也從來沒和她較過真,她真的是不懂什麼是溫柔呀,可是,我還是那麼喜歡她。我們什麼也沒有做過,其實,她有沒有喜歡我,我到現在都不確定,每次我從她身邊游過,她都會咬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她也喜歡我的一種表達。我還是會有事沒事都在她身邊遊盪,就是想多看到她,也想她多看到我,看到她了,我的心裡就開心,咬我我也開心。
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早點睡了她,現在她在老家,她再也見不到我了。
她不會知道我最後是和一隻光溜溜的清遠雞躺在一起,如果讓她知道了,我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讓我感到羞恥,卻無從解釋。
現在的我,和那隻雞,被一群人圍著餐桌評頭論足,說是鮮美,說是營養,說是壯陽,說是嫩滑,這倒底是在說我,還是在說那隻雞?
餐館的老闆說這隻雞是剛才殺的,走地的,吃糧食長大的,操,老子明明是看到他從冰櫃里把那隻雞掏出來的,死了都不知道多久了,媽逼的,這按我們那邊的風俗,老子這都叫配陰婚了。
無常!
我以為我是夢想中的霸王,最後卻是倒在廚師的刀下,和一隻來路不明的雞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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