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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蘭:列寧的荒謬發明——階級敵人

列寧對馬克思的理論在實踐的過程中進行了改造創新,創新之一,就是發明了一個敵人——階級敵人。

入圍列寧的敵人非常簡單,滿足下列條件中的一個即可:第一,對他的觀點持有異議;第二,財產達到一定數額。

當然,在奪取政權以前就做這樣的敵我劃分,那是自掘墳墓,因為那時布爾什維克還不夠強大,僅靠一己之力不可能成功,需要同盟的幫助支持,因此敵中有我我中有敵,涇渭分明如列寧也是可以容忍的。

列寧非常崇尚武力並且權力欲極強。他的導師普列漢諾夫這樣評價他:「為了達到既定目標什麼都幹得出來,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同魔鬼結盟。」他所結盟的魔鬼之一,就是發動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和魔鬼結盟使他得到了大筆活動經費,作為回報,布爾什維克掌權後,立刻和德國簽訂宣布投降退出一戰的布列斯特和約,將俄羅斯和烏克蘭的大片土地割讓給德國。——對此,倒也無可厚非,等政權穩固後,再將割讓出去的土地收回就是了。

所謂的「十月革命」前,俄國已經爆發了「二月革命」並將沙皇推翻,不過那時列寧在瑞士,政府的組成也沒有布爾什維克什麼事,對此列寧豈能善罷甘休?於是他發動了「十月革命」。

「十月革命」成功後,列寧立即要求舉行制憲會議選舉,然而選舉結果令列寧大失所望:在703個議席中,布爾什維克只得到了163席,是少數派,並沒有得到俄國人民的廣泛支持。

好吧,沒有選票,我們有槍!

選舉結果宣布當天,列寧調集忠於布爾什維克的軍隊進入首都彼得堡,在全城實行戒嚴,用武力強制解散制憲會議。布爾什維克的舉動激起了民眾和其他黨派的強烈不滿,人們不顧戒嚴令,走上街頭,抗議布爾什維克違反制憲規則的行為。列寧下令開槍鎮壓,大量參加示威遊行的工人和市民倒在血泊中。隨後,列寧簽署法令,發明了一個「怠工罪」,宣布參加罷工遊行的工人都犯有「怠工罪」,可以就地槍決。

對於這次武力鎮壓,列寧的摯友高爾基憤然寫下《1月9日與1月5日》一文:「工人階級不能不認清,列寧是在用他們的血來做試驗……大家必須明白,列寧並不是一個萬能的魔術師,而是一個居心叵測的騙子,他對於無產階級的生命和榮譽絲毫不存顧惜之心……他用來複槍驅散了近百年來俄國最優秀分子為之奮鬥的夢想。」高爾基因此和列寧決裂,並在列寧的逼迫下流亡國外,成為列寧的「階級敵人」。(列寧死後,高爾基又歸順斯大林,請參閱本人的《古拉格集中營和高爾基的崩塌》一文)。

為了鞏固用槍杆子奪來的純正的布爾什維克政權,列寧組建了契卡(即「全俄肅反委員會」,克格勃的前身。契卡的權力巨大,可以將任何反抗者就地槍決),取締除了布爾什維克以外的所有黨派,查封所有不屬於布爾什維克的報紙雜誌。普列漢諾夫說:「布爾什維克不能給人民以民主和自由,他們在半年時間裡查封的報紙雜誌,比沙皇當局在整個羅曼諾夫王朝時代查封的還要多。」俄國人民自「二月革命」爭取到的言論出版自由,被列寧掃蕩凈盡。

有道是「名不正則言不順」,鎮壓異己需要有理論做依據,於是「階級敵人」論新鮮出爐。不能和列寧的觀點主張保持一致的人士和黨派,統統被劃為「階級敵人」而予以鎮壓消滅,這其中包括很多幾個月前還是盟友的人士和黨派。

即使沒有明確表示出對新生政權的反對,只要覺得「像」,就不妨礙將他們劃入「階級敵人」之列。列寧曾簽署命令:逮捕所有乘坐頭等和二等包廂旅行的乘客,判處他們在礦井裡強制勞動。理由嘛——需要理由嗎?好吧,給一個:因為那些人看起來像「陰謀分子」。

是的,誰也不知道「階級敵人」長什麼樣,這就給了人們充分的想像空間。契卡頭子捷爾任斯基隨身攜帶一個筆記本,上面潦草地記著他吃飯、散步和工作時偶爾想到的「敵人」的名字,這些「敵人」都是隨意認定的,只要名字上了這個小本,等待那個人的就將是集中營甚至死亡。契卡的口號是:「沒有敵人也要製造出敵人!」

在消滅意識形態方面的敵人的同時,列寧開始在全國實行「戰時共產主義」,直接向共產主義社會過渡,於是,第二類「階級敵人」誕生了——凡是財產超過蘇維埃政府所頒布的數額的人和家庭,就是天然的階級敵人,財產全部沒收,肉身或被消滅或被投入監獄和集中營,這些人包括資本家、商人、官僚、積累了一定財富的手工業者以及農村的地主、富農。

不要幼稚地以為沒收「階級敵人」的財產是要分給無產階級——工人和農民的。不,那些沒收所得都歸蘇維埃政府所有。戰時共產主義的主要政策是:強制徵收農民除了維持生存以外的所有糧食(即餘糧收集制)、國有化所有企業、國家壟斷所有外貿活動、禁止任何商品交易並實行計劃配給制。

這一共產主義政策僅僅實行兩年多,就導致了俄國經濟的崩潰並爆發波及30多個省的大饑荒,餓死500多萬人,進而引發了「十月革命」中的主力軍喀琅施塔得水兵的暴動。面對糟糕的局面,列寧不得不在1921年停止了向共產主義過渡的嘗試。

由於篇幅所限,在此僅就列寧的「階級敵人」論做簡單點評。

一、真理不怕質疑,因為真理越辯越明。而將質疑者統統視為「敵人」並加以消滅,恰恰反證了這個「真理」的可疑。

二、階級是客觀的存在,但是兩個階級未必就一定互為「敵人」。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很多布爾什維克都是地主、官僚和資本家出身,甚至列寧本人的出身也並非「光榮的無產階級」——他的父親伊利亞?尼古拉耶維奇?烏里揚諾夫是辛比爾斯克省的國民教育總監——那麼,列寧就應該是官僚出身,按照他的「階級敵人」的劃分,他自己就成了自己的敵人,這豈不荒謬?

其實,這個世界不存在所謂「天然」的敵人。以觀點的異同和財產的多寡劃分敵我的荒謬的「階級敵人」論,必將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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