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草》8、宗思思：噩夢
這是心眼力第111篇原創
朗讀：宗思思
一天晚上，我像平常一樣躺在床上想著東西，忽然聽到奶奶的的呼吸變得急促，尋著聲音我慢慢爬過去，看到的竟是一向倔強的奶奶流著淚，身體在顫抖，還喊了起來：「滾開，老鬼！不要殺我母親！」
我只覺得心要跳到嗓子眼兒，忙跑到奶奶床前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才讓她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平緩地睡去。
看著懷裡的奶奶終於安靜下來，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戰爭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麼可怕！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奶奶已經不在床上了，看著外面忙忙碌碌幹練的背影，我有種恍惚的感覺，彷彿昨天晚上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或許是我的視線直線的太灼熱，奶奶猛的回過頭來，臉上的皺紋微微顫抖，看到奶奶驚異的神情，我忙跑到奶奶跟前向他訴說昨晚的場景。
奶奶似乎有些局促，眼神飄忽了一秒就定下神來說只不過是夢見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看見奶奶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忙纏著她給我講她的故事，奶奶剛開始是不情願的，可是受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於是就用她那微微顫的嗓音講起了她曾經的故事：
那時候我還很小，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使得我的生活這麼黑暗，我只記得母親說：天為什麼這麼黑，像有大怪物一樣遮著天，從來沒有亮過。
母親不敢讓我出門，就給我說外面的人都是老鬼，一出去就會人頭落地，每次都把我和弟弟嚇得磚進被子里很久都不敢出來。
可並不是你不主動投難就能倖免災禍。
記得那天，我和母親正吃飯，忽然就闖進了一群頭戴黃色帽子，手拿機關槍的老鬼，嚇得母親趕緊把我塞進桌子底下，告訴我什麼都不要看，並且千萬不要爬出來！
看見一向堅毅的母親此刻如此慌張，我才明白外面那群人就是殺人不吐骨頭的老鬼，嚇得我趕緊應聲。
只見那人一把拉住母親的辮子，把明晃晃的刺刀架在母親脖子上，咒罵著一堆聽不懂的日語，母親只能從一旁的翻譯口中知道他們是來搜查躲在村子裡的共產黨，聽明白後，母親嚇得連聲說沒見。
老鬼當然不信母親，就命令隨從四處搜查，看見母親越來越虛弱的臉龐，我忘記了母親的叮囑，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一把抓住老鬼的褲腳，央求他放過母親。
老鬼見我死活不鬆手就一腳把我踢開，母親看見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在聽到隨從的毫無收穫後老鬼才心滿意足的砸了房子離開了。
被丟下的母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透過凌亂的屋子複雜的看著我，雖然眼裡欲滿了淚珠可還是拿起一旁的拐杖狠狠的往我身上抽打，哭喊著：為什麼不聽話，讓你不要出來你為什麼不聽，你要是有什麼意外，你讓母親怎麼活啊！
我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就咬緊嘴唇什麼也不說，母親看我依然倔強的不服軟就一把抱住我哭了起來。
那可怕的一幕卻牢牢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提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世界為了和平、我們的幸福、永遠的和諧，為了它們基礎的牢固，需要無辜的孩子留下哪怕僅僅一滴淚水，我們是否能為此找到一個充分的理由?
他自己回答道：這一滴淚水不能宣告任何進步，任何一場革命，至於一次戰爭的無辜。它們永遠都抵不上一滴淚水，僅僅是一滴淚水......
我一直以為，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不幸，至少幸福兩個字從來不會降臨在我身上，可當我聽到往事過往那些孩子的遭遇，我才嘆息著苦語，至少自己還品嘗過快樂。
這本書的作者因為好奇戰爭在孩子眼裡是什麼樣的，就尋遍烏克蘭的每一行業的人，探究他們以前的故事。
那些故事的標題就用他們經歷的最深的場景來點名，每一條都透著無盡的殺戮和孩子氣的懵懂。
「他們全身粉紅地躺在木炭上面......」
「她開始輕輕搖晃，像搖晃布娃娃......」
「它吊在繩子上，就像個小孩......」
「把她一塊塊地叼了回來......」
「為什麼朝臉上開槍，我的媽媽這麼漂亮......」
戰爭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2~12歲的孩子，他們用他們當時純真的思想訴說著他們可怕的經歷，雖然他們痛恨著生活的不幸但是從來沒有放棄過生的希望，聲嘶力竭的渴求著活著。
他們被迫離開故土，卻又不得不返回。他們經歷過槍林彈雨的時代，經歷過飢餓到吃土的時代，經歷過眼睜睜看著親人慘死的時代。
生活所走的路，雖然不是特別的平坦，
但是我們所經歷的過程比起曾經卻是幸運的，
我羞愧於自己的不知滿足，
我應該慶幸自己生在這個比較明亮的世界，
雖然那些戰爭的餘輝依然陰雲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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