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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中國航天員:這充滿第一次的旅程,讓人類真正長大

編者按:中國航天員,這是一群平時你只能從電視轉播畫面上看到的人,嚴肅認真,穿著航天服,一次次在太空中留下中國人的腳印。但坐下來聊聊天就會發現,在逼近人類生理和心理極限的訓練之外,他們還有單純可愛的一面:喜歡科幻電影,說起自己的經歷跟講相聲似的,每天照看蠶寶寶,再忙也要趴在舷窗上盯著地球……

《不存在日報》的記者有幸在中國航天員中心住了四天,參觀訓練設施,聽航天員和科學家們談中國載人航天工程中的點滴細節。從這個簡樸的大院,我們離開地球溫暖的搖籃,去看看太空,並在那片「震撼心靈的廣袤」中真正長大。

Space Oddity

 The Secret Life Of Walter Mitty

David Bowie;Kristen Wi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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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郊的中國航天員中心,就像是一個獨立的時空:進入大門後,主幹道限速30公里,沒有名字的蘇式大樓由哨兵把守,四周靜得能聽見滾圓的灰喜鵲在草地跳躍。這裡是離太空最近的地方之一,也可能是通天之路上障礙最多的地方。

樓內牆上嵌著「從這裡走向太空」幾個大字,燈光自圓形屋頂傾瀉而下,彷彿火箭尾焰。如果不是聽那些穿藍色飛行服的人親口談起自己的事業,我很難想像這幾個字代表著什麼——付出?熱愛?好奇?探險?任何一串簡單的音節,都無法概括中國航天人正在做的事。不如說,這是一段充滿了「第一次」的旅程,好比剪斷臍帶的嬰兒,對外面陌生而寒冷的世界一無所知,每次嘗試都是新的。但正是在這樣的嘗試中,人類才能擺脫地球溫柔的母體,進入更加廣闊的空間。

清早的中國航天員中心大院

第一次EVA:抬頭看地球,就這麼在太空里漂著

如果沒有當航天員,翟志剛或許能成為一個段子手。畢竟,他是飛行大隊里公認最幽默的一個,還能把軌道艙報火警、艙門打不開、初次太空行走的危險經歷講得跟相聲一樣。

2008年9月27日下午4點,「神舟七號」,翟志剛和宇宙之間只隔著一道門。然而這道門卻打不開了。

「我也是第一次在太空里開艙門啊,沒經驗。」翟志剛一臉委屈。

「神舟七號」航天員翟志剛(中)、劉伯明(右)、景海鵬(左)在返回艙訓練。(攝影:秦憲安)

飛船在中國上空飛行42分鐘,他們打算在這期間進行出艙活動。留給開門用的3分鐘早就過去了,軌道艙的壓力停在2000帕,不往下降,氣閘懸在頭頂,腳下勾著軟綿綿的限制器,120公斤的艙外服讓人使不上勁,翟志剛心裡有點沒底。

他用撬棍試了一次,門開了,卻又出了意外。「前面傻用力,手臂都麻了,我說我得緩一緩,這時就報火警了,一個女聲,聲音非常洪亮、嚇人:軌道艙火災,軌道艙火災。」

在地面,翟志剛練習過無數遍艙內滅火的方法,轉念一想,軌道艙已經是真空了,不可能火災。再說,滅火瓶也已經轉移到景海鵬所在的返回艙中去了,就算想滅火也沒工具。劉伯明問他:「咱們還出不出?」,他說:「出。」

「出艙第一件事,是取回中科院做真空暴露實驗用的材料,然後展示國旗,按設計的路線完成行走。結果這麼一鬧,劉伯明先把國旗遞給我了,他拿了我就得接啊。」

「出艙服上有倆安全掛鉤,我得把一個鉤從艙體上摘下來,拴住國旗,防止揮舞丟了。我手沒勁兒了,就直接把國旗接過來,但不知道我在鏡頭裡有多大,會不會出畫面……結果揮旗的時候,想的是全是畫面完不完美。」

翟志剛在太空行走。(攝影:秦憲安)

後來,無數人追問他當時的感受,在十幾億觀眾、無數轉播鏡頭前,當中國航天員第一次太空行走、真實的太空橫亘在頭頂,會催生何種複雜的情緒。但翟志剛輕鬆幽默地回憶著,沒有停頓,記得所有細節,好像在講昨天一次春遊的經歷,時不時夾雜著這樣的吐槽——「那根(開艙門的)撬棍非常好使,特別省勁。」大廳里極為安靜,所有記者一動不動,像聽叔叔講故事的孩子。

「任務很緊張,沒有時間去欣賞」,幾乎所有航天員都會這樣告訴你,但翟志剛對真空中的經歷有著特殊的敏感。艙外服有四層面窗,在裡面只能聽到風機和泵和無線電的嗡嗡聲,身體活動的範圍也很狹小。在逼仄、流汗的空間里,在精確到秒的工作安排中,他抽空抬頭看了看天。

「地球就我腦瓜上面漂浮著,就那麼大,還沒有根。你知道什麼叫深不見底么?往腳下一看,第一感受就是小時候老家打的井,望不到底。星星有亮有暗,有大有小,沒有邊緣,我懸在太空里,無依無靠,安全感徹底沒有了。美國第一個登月的航天員阿姆斯特朗說,月球有著震撼心靈的荒涼。我在太空的感覺也是這樣:震撼心靈的廣袤。」

「神舟七號」上拍攝的地球

第一個20年等待:永遠作備份的覺悟

鄧清明,你也許沒聽過這個名字,但它卻揭示著飛向太空這項浪漫事業中最殘酷的那面——備份。在神舟飛船上,一切設備都有2套備份,核心部件有3套備份,人也是如此。每一次入選飛行梯隊的航天員里,都有一半是替補。他們接受同樣的訓練,做同樣的準備,直到發射前夕,被告知誰出任務,誰留在地面。

鄧清明已經在地面等了20年。接到通往宇宙的通行證,也意味著可能永遠和它擦肩而過。最大的考驗其實是心理上的壓力——作為中國第一批航天員,訓練十多年,等待十多年,各項指標一直保持優秀,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一直一直等下去。

「航天員所有的訓練都不是很好受。水槽訓練3、4個小時,克服4000帕水壓,手腕彎不過來的,拿筷子都會抖。還有一個卧床,負六度,倒過來待7天,除了大便,吃喝全在上面,結束後一量身高長了三公分。還有一個密閉隔離訓練室,考驗在隔絕狀態下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工作能力,讓你不睡覺一天可以,第二天,第三天呢……」

神舟七號航天員乘組正在中性水槽模擬失重訓練。(攝影:秦憲安)

2008年04月18日,航天員在低壓艙進行航天服低壓試驗。(攝影:朱九通)

2011年07月26日,王亞平在離心機進行超重訓練(攝影:朱九通)

密閉隔離訓練室

備戰「神十一」時,鄧清明第三次被選入飛行梯隊。他和陳冬兩人接受了一次33天的封閉模擬訓練——在一個25平米左右的艙室內,與外界隔絕開來,吃的是航天食品,聽的是散熱扇等環控生保裝置無休止的噪音,燈一直開著,耳塞一直帶著,沒有Wi-Fi,沒有手機,還得完成大量工作。

「有時候心裡也是很煩。門鎖著,外面雖然有崗位人員24小時值班,但只能通話,不能出去。垃圾、大小便都不能拿出來,就放在裡面。怎麼辦呢?兩個人聊天咯,互相講故事。打開門出來之後,33天沒澡,第一件事就是想泡在水裡,想吃西瓜。」然而,這段魔鬼訓練卻為飛行前的驗證以及任務成功提供了很多數據,比如針對航天食品提出建設性的建議,幫助食品部門改進第二、三代航天員的食譜。

航天食品

「神十一」發射前一天,宣布了誰執行「神十一」任務。又一次,他落選了。「輪到我講話的時候,心情非常複雜,我奮鬥了20年,我說不出話來。海鵬抱著我說,謝謝你兄弟。我明白,誰在飛,都是航天員在飛。」

一切似乎回到了鄧清明18歲那年,一個沒見過外面世界的孩子,突然選上了飛行員,開始熱切地期盼起了天空。「沒見過縣城,沒見過吉普車,那是80年代農村老百姓生活的狀態……誰能想到這種好事能落到我頭上,我是一個農村孩子,可那是要上天的啊。」

所有這些,包括作為一個群體的覺悟、始終抱有初次般的熱情,就是航天員的常態。現在的鄧清明,有時會在陽台地磚上練毛筆字,隔壁宿舍的劉伯明看見了,覺得他「很無奈」。我們問起來,鄧清明卻笑了:「現在在做空間站的訓練,還有機會。完成每天的工作,就是最大的目標,不想那麼多別的。」

2002年06月17日,吳傑、翟志剛、聶海勝、費俊龍、景海鵬、劉伯明

第一位女航天員:媽媽去給你摘星星

每位航天員在發射前一晚的狀態都各有不同,楊利偉睡得特別安穩,翟志剛瞪了一宿眼睛。劉洋說自己發射前的心情很複雜,「以前從沒有女航天員,當所有人投來關注和信任的目光時,這種必須要完成任務的壓力非常大。」同時,她也一遍遍重複著「幸福」這個詞,「哪怕一去不復返也沒關係,那麼多人相信我,整個人的基調是幸福的。」

這次任務,劉洋沒有帶自己的私人物品,但她在「天宮一號」里發現了不少驚喜:有著航天員們各個時期照片的相冊,口琴,用來編中國結的紅絲帶,以及一隻掛在睡眠區、被劉洋稱為「第四位成員」的玩偶熊貓。

「天宮一號」上的「第四位成員」

「看到這些東西,就像是看到了家人、同事和教員們,感受到無窮的支持和溫暖。他們就在這裡,在飛船上,我們並沒有完全隔斷開,一點也不孤獨。」

在天上,劉洋每天都會和地面控制中心通話,「效果還不錯,幾乎是即收即聽。」有時候還會和家人聊幾句,她的丈夫那幾天幾乎住在了控制中心,「聽其他人說,他也不輪班休息,每天晚上都在院里跑步,釋放壓力。這種牽掛是無法消除的。」

因此,劉洋在手冊的空白頁寫了「早上好」和「工作人員辛苦了,晚安」,每天早晚聯繫時,她都會對著攝像頭舉起這兩句話,「在太空這種隔離狹小的環境中,你會重新發現許多習以為常的感情,親情友情愛情。而我想給大家展示出自信的一面。」

出征前的劉洋

劉洋從沒給自己的女兒講過太空和宇宙。有時,女兒會在她出門前問:「媽媽你能不能不上班?是要再去天上嗎?能不能不去?太遠了!」這時候劉洋就會說:「媽媽有自己喜歡的事情要做,但下次可以給你摘顆星星回來。」

這是一個來自法國動畫《卡梅利多》的故事,是小姑娘的最愛,也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關於太空的種子。

「還不認字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星系圖,指著冥王星說『我要去這裡!』看到掛在家裡的熨好的出征服,跟我說『媽媽你的衣服好漂亮,我長大了也要當航天員!』」

長大之後,航天不再僅僅是一件漂亮的衣服、幾顆閃爍的星星,但對未知的單純而真誠的好奇,會讓更多航天員——甚至是普通人——飛得更遠。

「在太空里你會感覺,地球就是母親一樣的生命體,有血有肉,滋養著一代代人類在這裡繁衍生活。人類是地球的孩子,但我們不會永遠生活在搖籃里,總有一天要走出去,探索更廣闊的世界。」

「神舟九號」拍攝的太空

第一次太空授課:這榮譽勝過航天員

如果說劉洋所做的每一件事,在潛移默化中為女兒鋪就了未來的航天之路,那王亞平就是讓更多的孩子看到了真實的太空。

這個扎著馬尾的姑娘說話不緊不慢,回答問題之前常常先頓一頓,然後幾乎不帶磕絆地一口氣說完,自信,堅定,確實很像是一位老師。中學的時候,王亞平的夢想是當一名老師、醫生或律師,但「神舟十號」的任務才讓她第一次體會了當老師的感覺。

採訪中我問她,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太空里給孩子們上40分鐘的物理實驗課,她說:「我以前是開運輸機的,你讓我講怎麼開飛機可能還可以,講課是真的沒有經驗。」

這次包括5個實驗展示的「高空教學」,從準備到操作,遠不像畫面上看起來那麼容易。正式的演練在發射前兩個月才開始,請了很多力學專家、中學物理老師和科普專家,把腳本里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發音都研究了個透,「可費勁了,但必須要做到完美。」

2013年05月22日,王亞平、聶海勝、張曉光在模擬天宮一號組合體內進行太空授課訓練(攝影:朱九通)

坐在她旁邊的張曉光看著放在面前的好幾台攝像機,憨憨地笑著說:「看到你們的設備,挺羨慕的,我當時用的是手持DV。」但他就是用在失重環境中,一隻手固定著自己,另一隻手端著這台DV,不能換角度和位置,拍下了自己覺得最驕傲的作品——王亞平在水球中倒影的畫面。

「透過水球,亞平的眼睛晶瑩剔透的,特別美。攝像機是講故事,照相機是記錄美好的畫面,這個鏡頭我怎麼也得停留個兩三秒,給大家創造截屏的機會。」

2013年06月20日,王亞平在「天宮一號」組合體中進行太空授課水球實驗(攝影:張曉光)

而這次課程對王亞平來說,還不僅僅是展現了真實的太空失重環境。在任務開始前,NASA宇航員、第一位太空教師芭芭拉·摩根給她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她現在已經能隨口背下來了:

「『我們為你驕傲。……你在那裡一定非常忙碌,但請記得花些時間望向窗外。中國和這個世界美麗迷人。』我得感謝載人航天這個紐帶,傳遞了世界女性的卓越努力,傳遞了航天正能量。」這幾年中,王亞平收到了許多孩子寄來的信,信的末尾幾乎都會寫著「我也想當航天員,去探索未知。」那個漂浮在空中的單擺小球,讓普通人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於地球重力環境的真實的太空世界。

王亞平的太空授課

訓練之餘,王亞平的一大愛好就是看電影,最近幾年與航空航天有關的科幻電影幾乎全都看了。我讓她舉一部最喜歡的,她毫不猶豫地說《地心引力》。

「這是我2013年6月飛行之後第一部有關太空的電影,第一時間和家人去電影院看,從頭哭到尾,主人公經歷的每一件事,都讓我想起自己在太空的時候,如果換作是我會怎麼辦?」

「有什麼印象最深的場景嗎?」

「她是坐著我們的神舟飛船回來的!哈哈,其實我最喜歡的是電影結尾她從海里出來,趴在沙灘上一下沒起來,抓了一把沙子說謝謝。這就是我剛回地球那一瞬間在想的:回家真好,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第一次個「爽」字:在天上,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雖然經歷了同樣嚴苛的訓練——這被費俊龍稱為「科學的魔鬼訓練」——相比首批航天員,第二批航天員的身上有了更多個人化的東西。這一切,就在於景海鵬問陳冬感覺如何時,他回答的一個「爽」字。

也許對陳冬來說,航天任務不再僅僅是某種壓力萬鈞、英雄主義式的冒險,而有了更放鬆的日常——測評太空食物,照顧水培蔬菜,創下中國航天在太空駐留的最長記錄,為日後中長期任務積累經驗。

「神舟十一號」

「神舟十一號」的亮點是軌道提高了,飛行時間最長33天,實驗特別多,將近40項,還試驗了在太空中種菜。「神舟七號」時,劉伯明和翟志剛花了20個小時組裝艙外航天服,唯一一次加熱完航天食品,結果還忘了吃,想起來的時候早就涼了。「當時就著水吃小月餅、小餅乾。現在還是好多了,『神十』、『神十一』花樣品種特別多。」

33天的飛行里,航天員也有了私人時間。陳冬說:「待在艙里,睡袋旁邊有個窗口,我就喜歡盯著看。」透過舷窗,他看到太空里的月亮比地球上看的更大更亮,環形山很清晰,「在天上,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景海鵬老是問我『你幹嘛呢』,我說『看地球』,結果一看錶,已經一個小時了。」

天地通話的時候,陳冬也不忘滿足兒子的心愿:「兒子喜歡讓我轉圈,說『爸爸你轉個圈,再轉一個』。」在「天宮」里,陳冬把家人的照片粘成長長的一條,他也記得《太空旅客》里,女主角在漫長的旅程中,是怎樣一遍一遍地觀看朋友們留下的告別影像。「我們後續的任務可能是駐留半年,通話、視頻、看風景,都可以克服長期在太空中的孤獨。這次任務特別好的一點,就是有6隻蠶寶寶。我們每天都去看它們,吃的怎樣,睡的怎麼樣,有沒有長胖,給它們照相,這種交流也是一種調劑。」

和王亞平一樣,最近幾年關於太空的科幻片陳冬都看過,印象最深的是《火星救援》,因為馬特·達蒙飾演的宇航員讓他感到,自己還差得挺遠。「宇航員要掌握的技能還真是方方面面。我也看了《三體》,就總有小朋友問我,你覺得書里描述的情景會發生嗎?」陳冬撓了撓頭笑道,「我跟他們說,起碼地球人愛好和平,就算收到外星發來的信號,也不會隨意掠奪,讓他們相信,世界還是美好的。」

「神舟十一號」拍攝的太空

採訪期間,有人問我為什麼提關於宇宙和太空時代這種看起來「很大很遙遠」的問題,「太空移民還早著呢」,或許你會這麼說。但我覺得這恰恰是最關鍵、最重要的問題。宇宙很大,關於宇宙的問題也很大,如何看待太空,這其實就是如何看待人類自己。

天文學家、科普先驅卡爾·薩根認為,宇宙既非善也非惡,它只是漠不關心。航天員們用看起來最簡單的詞做出了回答:它只是一個需要去面對的存在。而面對宇宙時所產生的情緒、做出的行為,都來自我們的過去,很可能也將決定整個人類的未來。

「神舟六號」上看地球(攝影:費俊龍)

在我看來,劉伯明的幾句話恰好也說明了這一點:「科幻是一種超越的思維。之所以叫科幻,就是現在的科學探索沒有論證對錯,至少想了,就已經先行了一步。思想永遠在行動之前,永遠是超越的。而只有超越的人,才能把科幻變為現實。」

從海洋到陸地,向著未知邁出第一步嵌在人類的基因中。現在,這個搖籃看起來太小了,地球之子將目光投向了藍色之外的黑暗之地——他們將在那裡真正成長起來。

| 關鍵詞 |#航天#

| 責編 | Raeka

| 作者 |Raeka,轉碼員,《不存在日報》記者,冷僻故事愛好者。船長,宅學家,碳酸飲料驅動碼字機,太空美學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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