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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楚楚一百一十七、風波

一百一十七、風波

被賞菊宴波及的盛元將軍府仍舊是往日的安靜和低調,任憑外面的閑談與議論與自己有關還是無關,府內眾人都不予理會,一派的坦然與悠閑。

楚若璃並不清楚三番兩次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白碧芝落得了什麼下場,平安回府後,得知其事的母親又驚又怒,忍了好久才沒有一封家書叫回北關的父親,大哥更是一改往日溫潤和氣的模樣,腰間那把承影劍握了又松,鬆了又握。

當晚沐宣王府的書信送到府上,母親和大哥才知道賞菊宴上具體的來龍去脈,她也才明白,為了給自己出這口氣,那個冷清清的王爺都盡心謀划了些什麼。

原來他一開始並沒有猜測到白碧芝會想出什麼陰謀詭計,心中不穩,才找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願錯過扳倒明貴妃的好機緣,因此他才知道白想要借著溫雅將她騙出去,把她敲暈帶去平樂觀。他與皇后娘娘將計就計,溫雅暈倒後便有墨衣衛當著春雨的面劫走她,如此眾人來到更衣閣後,春雨才能說出楚小姐被人劫走,讓白碧芝以為自己計謀已成。可他沒料到春雨雖然嚇壞了腦子卻仍舊靈光,為了不讓她這個表小姐名聲受損,只說自己被敲暈,他就不得不又和方毓演了一場海棠簪子的戲,為了戲足他還在平樂觀門外傷心了好一會兒,隨後便是如她所看到的那般。那個一直攀咬皇后的小宮女本就是皇后的人,而方毓交給自己的小太監和後來的浣夢是長禧宮的人,彩珮臨陣反咬,明妃即雖沒有參與其中,細查過後也是推脫不得的罪過,況且,她的侄女是真的自作聰明要陷害別人。

柳青蕪和楚子珩看過沐宣王府的信函,慶幸之餘對威國公府的作為越發不滿,自家人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威國公府卻半點歉意都沒有,當真是狂妄自負,怪不得調教出白碧芝這種陰險之輩,雖有王爺和皇后插手反將一軍,但也是自食惡果,讓人同情不起來。

將軍府的後花園中,楚若璃正坐在後花園的石亭里,低頭翻看著母親昨天送過來的賬本。亭外的秋陽帶著幾分暖意,她拄著下巴,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字跡,不經意的走著神。

楚若璃已經從那日的心有餘悸中緩和過來,想一想當日發生的一切,她又是唏噓又是感嘆,歸結起來,皆是因他而起的桃花債。那白碧芝瞧著柔弱大方,卻原來是個心思陰狠不堪的人,若不是想算計自己,她的貼身侍女彩珮怎麼會被方毓反手利用,敲昏了推進平樂觀偏殿,皇后和言雪淵雙雙設局,令明妃也被連累,落得個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下場。

想到那日彩珮凄冷絕望的神色,她一雙眉毛攸爾蹙起,心底有些不是滋味起來,又想起白碧芝後來望向言雪淵那幽怨又深情的一眼,她不由自主的眼皮一跳,眉間皺的越發深起來。

這世間女子的嫉妒心怎能這般的可怕,想到為著那俊朗如玉的少年,不知道還有多少白碧芝一樣的女子揉碎芳心恨著自己,楚若璃便由心裡升起一股子煩躁來。

「你在想什麼?」

頭頂突然響起一道低沉而清朗的聲音,正走神楚若璃被驚得身子一抖,險些從凳子上跌下來。

她瞪著眼看向走到自己身前的錦衣少年,好一會兒才出聲道:「你怎麼進來的!」

言雪淵淡然的在她對面坐下,悠然一笑,回道:「翻牆。」

楚若璃看著他風輕雲淡的模樣,不由被噎得一怔,隨即看向自己身側,果不其然,原本守在旁邊的青漾已經不見了影子。

言雪淵垂目看一眼她身前的賬本,挑眉道:「你這一頁已經看了許久,什麼事讓你想的這般入神,連本王的腳步聲都沒聽到。」

他漆黑清冷的眼睛裡有著溫和的笑意,映著日光顯出柔柔的光芒來。賞菊宴後他便一直沒見過她,顧忌著她會多想,他便趁著今日偷偷進了楚府,雖說許諾她不再夜闖閨閣,但白天翻翻後花園還是可以的。

楚若璃瞧著他眼底的笑意,一邊翻著賬本一邊嘟囔道:「還不是在想託了你的福,我時不時就被陷害,實在是晦氣。」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卻十分清楚的傳進他的耳朵。

他嘴邊的微笑一滯,溫和清朗的目光驀然有些黯淡,他沉默著看著她有些煩躁的翻著賬本,唇角不由得微微苦澀起來。

楚若璃嘩啦嘩啦翻著賬本,見對面那人許久都不說話,便有些詫異的抬眼看向他,見這人方才還明亮溫和的神色現下透著些朦朦朧朧的涼意,她不由一愣,翻著賬本的手也停了下來,回想起方才自己隨口說出的話,楚若璃有些恍然,歪歪頭看著他,出聲道:「王爺?」

言雪淵低低嗯了一聲。

察覺到他有些失落的情緒,她輕輕嘆了一聲,緩聲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不必往心裡去。」

她的黑眸清澈而明亮,他沉默半晌,輕聲道:「本王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她瞧著他鳳翎般的長睫微微顫著,心底莫名跟著有些柔軟起來,方才的煩躁消解不少,她重新拄回下巴,笑著說道:「我知道了,王爺不必擔心我會多想,只可惜了白大小姐的一番謀劃,我竟不知,原來她十分愛慕王爺您呢。」

言雪淵一怔,抬眼看向她有些狡黠有些明媚的笑意,胸口不知為何又有些不暢起來。

「本王不需她愛慕。」

少年的聲音裡帶著冷沉和不快。

楚若璃頗有些感慨的點點頭,「不錯,這等品性有失的貴女,實在配不上王爺。」腦子裡不由自主浮起彩珮那天的模樣,想到那計謀是用在自己身上,她皺起眉頭,復又忿忿的添了一句:「心眼忒壞了。」

言雪淵瞧著她一副外人抱打不平的模樣,胸口的不暢快不由又重了幾分。她似乎沒有領悟到自己未來夫君被別的女子覬覦時,該表現出什麼情緒,這著實讓他又是好笑又是失望,罷了,日後進了王府,他自然會有更多時間,讓她慢慢將所有心意,都交付給自己。

他溫和的目光中含了幾分無奈,跟著她點頭道:「嗯,惡有惡報,這種人你無需在意。」

亭外澄澈如金的日光投進他的眼底,瞧著他黑眸中泛起的柔光,也不知怎麼,她跟著心下一松,竟有些說不明的愉悅從心裡冒出來,她別過眼睛,出聲道:「想來有人嫉恨我也是應該,原本不染世俗,清白如玉的九皇子被我這名不見經傳的楚小姐占做夫君,只怕許多的京城少女都揉碎了芳心,有一兩個出來起義實屬正常。」

言雪淵不曾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怔了一怔之後,他清潤的目光漸漸幽深,「那麼,對於這樣的夫君,楚小姐可還滿意么?」

楚若璃呼吸一滯,下意識的轉過眼睛,攸然撞見了他深幽漆黑的瞳仁。

他笑意溫柔,目光很深,卻又很亮,那目光瞧得她有些慌亂,好一會兒才出聲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有什麼不滿意的。」

然而剛出口她就悔的想把自己舌頭咬斷,把人家堂堂王爺比作雞狗,這若是被聖上和太后聽見了,她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對面的少年挑挑眉毛,瞧著她被日光照得發紅的耳廓,半點兒沒有要生氣的模樣,反而笑意越發深,「那便好。」

遑論她說了什麼,既然是滿意的,那便好。

楚若璃故作鎮定的輕咳一聲,埋頭翻看起了賬本,坐在對面的人靜默的看著她,眼角微揚,目光明亮。

暮秋攸爾轉過,越發沉冷的天氣里,幾場雪洋洋洒洒,帶著冬日的蕭瑟與冰涼降落在稷城內外。

安心待嫁的日子似乎過得格外快,楚若璃只覺得好像賜婚的旨意還沒下多久,便已轉眼到了年關。不知是距離婚期越來越近的緣故,這幾日她總覺得心緒煩亂,做什麼都靜不下心。

前幾日有宮中的帖子邀她與母親年後入宮參加宮宴,但言雪淵回過了太后娘娘,說是礙著禮制,她是待嫁的王妃,男女大婚前不宜多見。太后明白宮中最近風波不少,她這九孫媳上次入宮就受了不小驚嚇,因此點頭應准,許她不必入宮。

宮中的風波從來便不會停,因著賞菊宴而被降位的明妃已經解了禁足令,雖然沒有恢復到貴妃的身份,但吃穿用度上仍沿襲著貴妃的禮制,皇上也早已消了她的氣。

聽說明妃解除禁足多虧了和婉公主,未入年關那幾天,萱芳儀的和婉公主突發怪疾,整夜夢魘,啼哭不止,不出三天便面色灰暗的嚇人。皇上與萱芳儀心急如焚,御醫院卻遲遲尋不到這怪疾的根源,無從下手醫治。宮中有流言傳開,說是和婉公主沾染了不幹凈的東西,皇上派人去尋能人,不出兩日便有個風水道人毛遂自薦,那風水道人進宮後在和婉公主的寢殿晃了一圈,隨即斷言公主是受了邪祟侵染,他當場做法念咒,指定了公主床頭一顆黑沉沉的珠子,斷定這顆珠子里含有邪祟,是公主怪疾的根源。那黑珠子正是明妃在公主滿月禮時送的彩虹眼,眾人皆懷疑這風水道人是瞎講,但說來奇怪,那珠子被拿出寢殿後,公主當真停了啼哭。

皇帝叫了明妃前來對質,明妃卻一臉茫然,呵斥那道人血口噴人,風水道人不氣不急,當著眾人的面劈開了珠子,只見那珠子裂成兩半,隨即從中間流出一灘黑血。

見到此景的眾人皆面露驚惶之色,明妃與眾人一樣目瞪口呆,連聲推說這不是她原本送的那顆。皇上派人取來了明妃送他的那雪花眼,風水道人說這是同樣的珠子,只不過皇上這顆是顆好珠子,公主床頭這顆內部被人封了邪祟,那邪祟近日覺醒,開始侵染公主玉體。這是十分惡毒精密的法子,但只需毀了珠子,邪祟無處傍身,便會化為黑血消散殆盡。

皇上又驚又怒,欲要降罪明貴妃的當口,萱芳儀的貼身宮女玲瓏突然跪下認罪,說珠子被調換過,明妃送的那顆被她不小心摔掉一塊,她害怕會被萱芳儀與公主怪罪,因此把原來那顆藏了起來,托一個同鄉小太監從外面買了個假的放了回去。皇上派人從玲瓏屋中搜出了一顆一模一樣的珠子,那珠子被摔壞了一塊,陽光一晃還有著隱隱的虹彩,風水道人仔細辨認後聲稱這珠子並無不妥,玲瓏哭著認罪,說自己並無戕害公主貴體的心思,明妃為此被罰她良心難安,請求皇上與萱芳儀饒恕她蒙蔽之罪。

萱芳儀質問玲瓏若是不知假珠子有害,那買珠子回來的小太監也不知道么,公主被這珠子傷的不淺,這其中到底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公主福運不夠要遭此一劫。此話一出眾人面色皆是變幻,宮裡的孩子鮮少能順風順水,萱芳儀愛女心切,這樣的揣測不無依據。

皇上派人捉拿那個玲瓏同鄉的小太監,卻發現小太監早已經逃出宮去,皇上下令把他抓回,幾日後便得到了那小太監死在城外的消息,同時有內務局的掌事宮人指證,這小太監生前時在萱芳儀的翠軒殿辦事,再往前追究,那便是鳳寰宮了。鳳寰宮的掌事宮女冬青稱並不認識這小太監,還說即便是鳳寰宮出去的,那也是末等宮人,鳳寰宮的宮人那麼多,哪裡還記得這個老早就已經不在鳳寰宮裡侍奉的太監。

萱芳儀抱著公主哭哭啼啼,說公主實在福薄,懷著她時自己便遭鳳寰宮宮人陷害,如今公主降生,竟也逃不過鳳寰宮宮人的手段。明妃見狀不由也默默垂淚,說自己已經被降了位份禁足宮中,怎麼還會有人想要陷害她這個無辜之人,如今那小太監已死,死無對證,可見背後之人心思縝密,只怕哪天被邪祟坑害的就是她了。

皇上被兩個妃子哭得心煩意亂,一直端莊沉靜的皇后卻並不在意兩個人話里話外的指證,溫言安慰過後隨皇上一齊離開了翠軒殿。

經和婉公主怪疾這麼一鬧,明妃第二天解除禁足的旨意便從承乾殿傳了出來,玲瓏被發配到掖庭司做苦力,不久因心力交瘁病死在了自己房裡,那風水道人也自此沒了影蹤,後皇上派人尋遍稷城無果便放棄了。

一時間宮中風言風語又起,揣測鳳寰宮有之,揣測公主怪疾有之,揣測明妃藉此事重得聖心亦有之,後宮裡本就你方唱罷我登場,流言與揣測從不會斷絕。

見識了幾次後宮的是非不斷,靜守在將軍府待嫁的楚若璃越發慶幸自己避開了太子妃的寶座,日後堯遠登基,她若是太子妃,便要坐上鳳座掌理六宮,想一想滿宮上下都盯著自己,疲於應對的自己怕是會被磨得屍骨無存,連渣都不剩。

冬日裡的晴日仍舊一派明朗,冷風順著游廊拂過院內,吹落覆在檐角的白雪,游廊內站立的少女瞧著那散落的雪沫閃著微光,輕而又輕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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