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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洪水1918·十五·感冒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被秘密警察盯上了!

前情回顧

作者身份考:這玩意到底是什麼人寫的?

1917年維也納手記:百年前的世界面目全非?

奧地利可能缺麵粉,但從不缺作家(以及華爾茲)!

不要對義大利人放《拉德茨基進行曲》,除非你想打他!

學物理的猶太人搞出了相對論,還打死了奧地利首相

德國人大腿那麼粗,俄國人哪來的第三條腿?

建設社會主義可以,但你得先把咖啡錢結了

埃爾溫·隆美爾?就那個小個子中尉?

因為十月革命升職是什麼體驗?

奧斯曼蘇丹不喝酒,只喝發酵穀物汁?

怎麼讓一個奧派去推銷國債?

撩捷克妹子的時候不要扯上美國人!

凱末爾的法語是數學老師教的?

17年在雪中結束,18年從烤鵝開始!

笨蛋,劃邊界的時候要用腦子不是尺子!

1月19日,星期六,陰。

這是第一次我不在自己的家裡而是在火車上寫筆記,也就是說我把我的這個本子帶出來了。因為當我打點行裝的時候我發現,這裡邊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秘密了。早幾個月如果這個本子被人發現,那可能就是一樁驚人的醜聞,但是今天我翻它的時候發現,這裡邊已經沒有什麼是怕被人知道的了。中國人對我們宣戰、美國人對我們宣戰、彼得格勒爆發了革命。奧斯曼帝國的失勢英雄和一個瑞典的東方學家的談話,匈牙利前首相對皇帝的抱怨?這些要麼是盡人皆知的事要麼就根本不值一提,誰會在乎他們的看法?或者說誰會在乎我們的看法?或許你們會在乎吧?

如果要我來形容過去的這一周,我最想說的一個詞就是冷,而且我嗓子已經完全腫了!是的降溫和感冒,幾乎支配了一月的這些天。這一波降溫如果讓穆齊爾來寫一定非常有趣,這個傢伙對氣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痴迷,他可以從大西洋高壓槽出發編造一個完全不存在的維也納夏夜,也可以用相同的口吻告訴你為什麼1918年1月西伯利亞或者隨便什麼地方的冷空氣造成了這場對很多人來說是致命的寒流。

這周我只穿軍服和軍官大衣站在門口等了A夫人和她的車夫十幾分鐘,然後我就病倒了。我覺得我屬於既不缺乏營養也不從事重體力勞動的階層,而更下層的工人階級這個星期正在鬧罷工,整天都在大街上晾著,他們的情況可能更嚴重。說到感冒,克里姆特也患了感冒,當然我不是要把他和我相提並論,我對美術沒有那麼熟悉。聽說克里姆特病得挺嚴重,有可能惡化成肺炎,他上周還跟年輕的女模特們膩在一起,這周就下不來床了。他的徒弟席勒最近身體也很不好,但願他們都沒事。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名作《艾蒂兒肖像一號》,2006年在美國拍出1.35億美元

1914年的克里姆特

當然這一周也不完全是壞事,比如我終於晉陞了!我倒是挺想拍一張穿著少將制服的標準照,不過因為是戰爭期間,統帥部並沒有為我舉行什麼特殊的儀式,施特勞森貝格將軍把我叫去把皇帝陛下籤署的晉陞令交給我,然後跟我握握手這儀式就算結束了。我以為他要跟我客套幾句,沒想到他馬上就讓我坐下,交給我一個信封,說「你先別拆開,我們先說正事」。然後他跟我說了很多其實根本不算秘密的秘密,比如我們的皇帝和作為準帝國宰相的外交大臣切爾寧伯爵,雖然都熱切地想要尋求和平,但是皇帝陛下總覺得切爾寧伯爵進展遲緩,因此皇帝陛下希望施特勞森貝格將軍派遣「他信任的人」到布列斯特對俄談判第一線去觀察切爾寧伯爵的動向,這就是為什麼此刻我坐在火車上的原因。

但這還不算完,哎呀寫到這我發現接下來的事又變得敏感起來了,可我又沒法在此停筆,那我只有把這本子鎖好。施特勞森貝格將軍說是一切奉陛下的旨意,但事情畢竟沒有那麼簡單。他讓我不要像德國的霍夫曼他們那樣把外交官捏在手裡,要多聽少說少干預,一旦有消息首先直接通報給他。「我相信切爾寧伯爵無疑是忠於陛下的,我也是。我們都應該忠於陛下,但很多時候正確而不是順從才是真正的忠誠!」

奧匈帝國與蘇俄代表團在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車站會面

然後施特勞森貝格將軍讓我拆開那個信封,裡邊有封從布列斯特發來的電報。電報的落款是切爾寧伯爵本人,裡面提到現在托洛茨基正在布列斯特的俄方代表團里唱主角,而他還惦記著戰前在維也納當記者時留下的那間圖書室。切爾寧伯爵聽說軍方會派人來布列斯特,所以拜託我們去維也納警察局找幾本托洛茨基落下的書帶過去,也算是一個外交籌碼,或者說一樁人情。

於是在那個罷工的下午,我提著一隻手提箱,在維也納警察局找到了看起來圓頭圓腦的紹貝爾博士。當時維也納警察局的中層警官都上街出勤了,我只能找到他這個級別的高層幹部。紹貝爾博士告訴我說托洛茨基圖書室里的東西其實一樣也沒有查扣,相反他們雖然搜查了整個房間,檢查了一切可以檢查的東西,「但是每件東西都還在原來的地方,我們是專業人士,不是打手!」他又拉了拉他的衣領,我不理解這是不是一個刑偵專家的職業習慣。

1918年的1月約翰·紹貝爾還只是維也納警察局的一位高級幹探,但在未來5年里他將先後成為奧地利共和國總理,以及國際刑警組織第一任主席

紹貝爾博士本想讓警察局派輛車送我們到德布靈,但我告訴他街上全都是人,今天這樣的日子裡誰也別指望坐車了,他只好跟我一起走路過去。在路上紹貝爾博士問我為什麼突然要找這個布朗斯坦的東西,我無法向他透露太多細節,只能說這是外交場合的需要。這顯然讓紹貝爾有些疑惑,他說真沒想到布朗斯坦(他至今都還記得托洛茨基的化名)這傢伙居然這麼重要,他在維也納的時候我雖然專門監視過,可他除了乾乾記者的活也就是在中央咖啡館看看報紙嘛!這時紹貝爾突然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說:「我記得他有次還碰翻過你的咖啡!」我表示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他,紹貝爾哈哈大笑:「先生我們是專業人士不是打手,我當時在監視目標,怎麼能讓您記得我?」

一個穿著皮大衣的偵探對我說這句話,讓我感到渾身冰冷,本來已有好轉的感冒一下子變嚴重了。彼時在我們的身後,罷工已經進行了快一個星期,可我直到本周才意識到奧地利的糧食問題有多嚴重。星期一城裡就開始有工人上街要求麵包與和平,可星期二維也納的麵粉配給還是下調到了每人每天186克劣質麵粉,這迅速成為了號召革命的信號彈。現在環城大道上擠滿了高唱國際歌的人,維也納的衛戍區也換上了「更可靠」的部隊,沒想到去年彼得堡的經驗這麼快就在我們這裡重演了。不過我並沒有責怪賽德勒總理的意思,從我們的檔案來看匈牙利人已經拒絕為我們提供更多糧食了,羅馬尼亞那邊的物資也要優先送到德國去,然而烏克蘭的糧食還沒征上來,即便如此還是讓我們奧地利人勉強過了一個還算可以的新年,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1918年1月維也納諷刺刊物《跳蚤》的新年致辭:奧地利人民饑寒交迫,匈牙利人民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他們甚至受到了肥胖症的困擾,急需奧地利人民為他們分擔過剩的物資!1918年的保護神是戰神馬爾斯,而他的新年願望也是和平

對這一點基施肯定知道的很清楚,當我和紹貝爾一起走在街上的時候,這個傢伙突然從人流里擠出來沖我喊道「嘿!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為了提醒他我身邊的這個人身份特殊,我大聲咳嗽了一下,只可惜因為我已經感冒得很明顯了。所以他完全沒有在意,走過去一把握住紹貝爾的手:「嘿您也在,您叫什麼來著?」紹貝爾臉色陰沉地回答:「紹貝爾,紹貝爾博士。我想您一定是基施中尉了?」「啊對!紹貝爾警長!您可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把雷德爾上校的案子捅出去,您現在也不會升得這麼快!」紹貝爾顯然對此不以為然,扭過頭來指了指我:「您應該慶幸,中尉,軍隊里都是像這位先生一樣開明溫和的人,他們沒把我弄回去負責憲兵!否則像您這樣的事情如果報告到戰爭部?」結果基施對紹貝爾的威脅哈哈大笑,說:「啊忘了您也當過軍官了!」說完還非常滑稽地站在人群里沖我們倆敬了軍禮,然後就帶頭唱起了國際歌!

基施的出現讓我想到了去年他在下奧地利的事,難道那時他就在為這場罷工做準備?那他作為罷工的組織者,在一個陸軍少將和一個維也納警察局的高級警探面前上躥下跳也未免太過樂觀了,這樣的罷工在多大程度上能夠發展成革命,我深感懷疑。當然,我心裡還是希望他能繼續為戰時通訊社效力的,但在紹貝爾的眼皮底下我畢竟不宜袒護一位政治上不可靠的前屬下。假如他真的惹上什麼麻煩了,那就等正式調查程序開始時再說吧。

二戰後艾貢·基施被奉為共產主義新聞人的典範,他的形象被做成了東德的紀念郵票。但在1918年1月,他只是奧匈帝國戰時通訊社一名心不在焉的中尉而已

在和紹貝爾步行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我終於來到托洛茨基的圖書室,隨手拿了幾本書,當然不是他的那些革命書籍,相反我給他拿了幾本我們的作家的小說和劇本,我覺得這些才比較符合他對維也納的記憶。正當我要離開的時候,紹貝爾叫住了我,然後遞給我一個小本子然後說「如果你們對布朗斯坦有興趣,其實可以翻翻這個」。我本來想謝謝他,但天氣實在太冷,而且這個人身上有某種冷酷的東西讓我覺得不舒服。紹貝爾的未來很可能前途無量,他身上有我們這個君主國最讓人不愉快的東西,那種18世紀約瑟夫主義時期冷酷無情的啟蒙派官僚的氣質,如果等待著我們的是一個黑暗年代,那可能就給他這樣的人提供了最好的舞台。

說到黑暗年代,我從維也納車站出發沒多久,就已經完全看不到這座城偉大城市的燈火了,停電停煤氣已經成了日常,蠟燭也越來越難買。我記得梅特涅說過亞洲就從維也納城門外開始,而他如果目睹此情此景,會驚訝於自己的一語成讖。當然軍用列車還有燈光,所以我還能把這篇筆記寫完,但我已經很累了。到布列斯特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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