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拾遺12：漢朝版秘密警察 錦衣衛的老祖宗
李大嘴 大嘴讀史
《漢書·武帝紀》有這樣一段不起眼的記述——「九月，反者公孫勇、胡倩發覺，皆伏辜。」
這次謀反事件發生在漢武帝征和三年，也就是公元前90年，能列入皇帝的本紀，說明這次謀反不是一件小事，但公孫勇和胡倩完全名不見經傳。
在《漢書·酷吏傳》田廣明的傳記中，大嘴找到了這次造反的大致情形。
公孫勇曾經擔任過城父縣（今安徽亳州）的縣令，胡倩是他的門客。
這一年，兩個陰謀造反的傢伙來到河南，分頭行動。胡倩偽裝成光祿大夫，前呼後擁，來到政府招待所。胡倩的計劃是等太守來拜見的時候，一舉扣留太守，然後脅迫太守扯起反旗。
時任太守田廣明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判斷出這個所謂的光祿大夫是個冒牌貨，圍殲了這伙反賊。
而造反的主謀公孫勇「衣繡衣，乘駟馬車」來到圉縣（今河南杞縣於鎮），當地政府派了一個小官員接待。這個小官員不簡單，警惕性很高，同樣看破了公孫勇是個山寨版，聯絡其他幾個負責治安的官員一起活捉了公孫勇。幾個把謀反掐滅在萌芽狀態的小官都被封侯。
公孫勇「衣繡衣」是什麼意思呢？進入今天的正題。
公孫勇「衣繡衣」所假扮的是一個了不得的身份——繡衣使者。
繡衣使者在編製上屬於御史，《漢書·百官公卿表》中記載說，「侍御史有繡衣直指，出討姦猾，治大獄，武帝所制，不常置。」
繡衣使者實際屬性是秘密警察，這些品級不高的御史，身穿繡衣，手持節杖和虎符，四處巡視督察，發現不法問題可代天子行事。
對於這支皇帝直屬的特殊人群，漢武帝給他們冠名曰「繡衣使者」，也稱作「繡衣御史」、「繡衣直指」、「繡衣執法」、「直指繡衣」、「直指繡衣使者」等，有時也簡稱「直指」。
據考證，繡衣使者最早出現於元鼎二年，即公元前115年。當時，「會五銖錢白金起，民為奸，京師尤甚，……奸益不勝，直指始出矣」，所謂的「直指始出」就是「繡衣使者」誕生的標誌。
這些人是漢武帝專門挑選、辦理專案的特派員，他們直接聽命於皇帝，直接對皇帝負責，冷若冰霜，不講情面，很能震懾大小官員。顏師古註解說這些繡衣使者「指事而行，無阿私也」。
繡衣使者的權力很大。
繡衣使者神出鬼沒，無處不在，去地方辦案也經常不跟地方官員打招呼，非常活躍，「威振州郡」，令很多不法官員聞風喪膽。
《漢書·武帝紀》里還有一段記載，「天漢二年，泰山、琅邪群盜阻山攻城，道路不通。遣直指使者暴勝之等衣繡衣、杖斧分部逐捕。刺史、郡守以下皆伏誅。」
這些戰鬥力很強的繡衣使者後來又多了一個「捕盜」、「治匪」的職責。
繡衣使者不但打土匪，還可以處罰鎮壓匪患不力的官員，上至州刺史、郡太守，下至一般小吏，罪行一經認定，連上報核實都不需要，直接就地正法。
繡衣使者很像後世的錦衣衛，讓地方上談虎色變。公孫勇正是利用地方官員對繡衣使者的懼怕，圖謀造反，不幸的是，碰上了「火眼金睛」的老江湖。
繡衣使者這個群體中最出名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暴勝之，一個是江充。
暴勝之是繡衣使者中的先驅者，雖然不是最早的一批，但真正在史料上留名最早的就是他，他的威名主要是在山東打土匪、殺官員的時候攢下的。
《漢書·王?傳》中描記述了當時發生的一個小故事。
王?當時在山東擔任被陽縣令，繡衣使者暴勝之認為王?剿匪不力，要砍王?的腦袋。王?都已經趴在鍘刀下了，就等著一聲令下。這時，王?抬起頭對暴勝之說：「現在再殺一個王?，不能夠增加您的威風，不如根據情況有所寬緩，以顯明您的恩德仁恕，讓我盡死力報答您。」暴勝之對王?的臨危不亂很佩服，就下令中止行刑，赦免了王?。
王?後來在漢昭帝時期做到了丞相，還幸虧當時大權在手的暴勝之放了他一馬。
江充是把繡衣使者的集大成者，把秘密警察的威風發揮到了巔峰，但同時也為這個群體招來了無數的罵名。
江充被漢武帝任命為「直指繡衣使者」後，一躍成為漢武帝身邊的近臣。
江充負責監督所有大臣的言行，他管得很寬，除了作姦犯科要管，連生活奢侈也要管。你要是買兩個包子，吃一個，扔一個，說不定江充就要來找你了。
當時，很多大臣驕奢越僭，江充一一舉報彈劾，還建議讓這些人服兵役去打匈奴人，結果這些人都到皇帝那裡磕頭哀求，情願出錢贖罪，漢武帝一舉收繳罰款數千萬錢，發了筆財。
江充任職期間，他行事果決，鐵面無私，「買賣直邀寵」，專找達官顯貴的麻煩，對皇親國戚也不徇私情，有時為了達到個人目的，甚至不惜捏造事實、栽贓嫁禍。
西漢著名的「巫蠱之禍」就是江充受漢武帝密令，憑藉「直指繡衣使者」的特殊身份親自辦的，結果皇太子劉據被迫起兵造反而身死，造成宮廷慘劇。
當時，漢武帝有些老糊塗，總是懷疑周圍的人詛咒他，江充領會了漢武帝的意圖，大肆追查巫蠱，甚至把偵查範圍擴大到了皇宮，波及到皇后衛子夫和太子劉據。江充栽贓陷害太子，說在太子宮挖到了詛咒用的小木人，太子親自斬殺江充後被迫造反。
這場「巫蠱之禍」，不僅白白死了好幾萬人，就連漢武帝自己也弄得骨肉相殘。
繡衣使者威力不是蓋的，後世武則天時期的「內衛」、明朝的「錦衣衛」都要望其項背，尊一聲「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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