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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他趁熱打鐵,他說:「別急,我才剛剛開始」

在《妖貓傳》《芳華》《九州·海上牧雲記》中都有超級精彩表現的黃軒登上《時尚先生Esquire》封面,不常見的寸頭+硬 man 的造型,這次我們挖掘出了黃軒的更多面。經歷了動蕩的童年,孤獨壓抑的少年時代,以及一次次與機會擦肩的新人時期後,黃軒正帶著從沉默中生出的清醒與冷靜,看著幾年前的願望漸漸成為現實。那個曾經因為外省身份被欺負而神經緊繃,隨時準備反擊的少年,早已慢慢鬆開了他的拳頭,找到了自己的節奏和與世界共處的方式。

黃軒登上《時尚先生Esquire》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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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芳華》上映第一天,黃軒收到了姑姑發來的微信。那時一家人剛剛從電影院出來。姑姑告訴他,家人們都難受極了,因為電影中,被文工團放逐、在大時代背景下顛沛流離一生的劉峰和何小萍,就是他們家故事的縮影。

在那個特殊的歷史時期,家裡的「成分」並不好,爺爺受過巨大的刺激,一生鬱鬱寡歡,家人們也因此遭受了大大小小的傷害。出生於 1985 年的黃軒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他理解父輩的痛苦。

收到《芳華》劇本時,他還在拍攝陳凱歌導演的《妖貓傳》。那天大夜戲提前三個小時收工,凌晨三點回到房間後,他開始看劇本。打算的是看一會兒累了就睡覺,但沒想到卻一口氣讀完。

那一晚,黃軒不斷想起自己的父親,一個像《芳華》中的劉峰一樣,善良、質樸,總為他人著想的人。「但最後,他的命運並不那麼順利,人也早早離世。」

有些感概,又有些憂傷,他當即給馮小剛發了一條長長的微信。他說作為演員,自己始終有兩個願望,一是希望有一天可以飾演一個舞蹈演員,二是一直想飾演一個像父親一樣的角色,而劉峰,恰恰融合了這兩點。

對於馮小剛來說,黃軒是個意外。看完嚴歌苓的小說後,他的腦海中並沒有產生一個具象的劉峰,直到在副導演的推薦下第一次見到黃軒。

「話不多,很誠懇,眼神里非常善良,謙遜,看著很有親和力,很舒服。」馮小剛回憶,「看到他之後,小說里劉峰的形象一下就出來了。我沒讓他試戲,我一看就知道他合適。」

再見面時,他叫上了黃軒和八九個還沒有確定角色的新人女演員一起來工作室聚一聚,一邊吃飯喝酒一邊聊天,找一找劇本中集體生活的氣氛。聊得高興了,這個敬一下,那個敬一下,飯還沒吃完,黃軒就喝大了。下了飯桌,一圈人圍坐在工作室的地毯上,才發現他已經坐都坐不住了,其他人又是倒熱水,又是沖解酒藥,忙活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來,黃軒覺得難堪極了。「我起碼是比她們大的哥哥,怎麼也得稍微矜持一點,怎麼就去了就喝大了,讓一幫小女孩照顧我。」但沒想到這次失態,反倒讓馮小剛更確定了他的選擇。後來拍戲時黃軒聽人說起,那天晚上,「導演覺得我還挺實在的,也不端著,加深了一下他心裡我和劉峰的契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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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和拍攝的過程中,黃軒總是不經意地陷入回憶。演員們一起練功的時候,看著幾個男孩坐在地上一邊劈叉一遍聊天,幾個女孩在一旁踢腿,照鏡子,一束光射進來,他開始發獃,記憶一下子閃回 15 歲的某個下午,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落在把桿上的光暈。

那時的他內心極其孤獨。兒時跟隨父母的幾度遷徙,為他早早貼上了「異鄉人」、「外來仔」的標籤,而因此帶來的不友好與歧視,又讓他過早地學會了自我保護。在背井離鄉的生活中,一家人體會著相同的不適,父母之間陷入緊張的關係,家庭時常面臨的經濟壓力,給了黃軒強烈的不安全感。

他被迫過早地告別了無憂無慮的時光,憂傷、焦慮、想法無處表達,伴隨了這個生性敏感的男孩的整個少年時期。和同齡的孩子比起來,他早早見識並承受著生活沉重的一面。雖然也和任何一個青春期男孩一樣叛逆,但「當時內心深處的東西是無處訴說的」。

在廣州舞蹈學校的時候,宿舍門口有三棵大樹,黃軒給它們分配好了角色,一棵負責學習,一棵負責感情,一棵負責人際關係,每天向它們傾訴。

「其實就是一種祈禱和情感依託,我當時就覺得這三棵樹能聽懂我說的話,我用意念跟它們說話,好像內心能感受到一種回應,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現在想想,那是多麼孤獨的一個狀態。」

臨近畢業時,在一次關鍵大賽前的集訓中,黃軒腰部受傷,就像《芳華》中的劉峰一樣,不得不重新思考未來的走向。加上那段時間父母離異,雙重打擊下,他開始一天一天地躺在宿舍床上看電視劇。

但恰恰是這段經歷不經意間為這個不安的少年打開了另一扇門,他開始嚮往成為一名演員。「舞蹈和表演,我覺得我更適合表演。」黃軒說,「因為表面上看似冷靜、內斂,但其實我內心的感受和情感非常豐富,愛想、愛琢磨,但是就沒有一個出口。當演員以後我發現,我可以把我內心的各個角落整理到某一個人物裡面,借著人物去表達,去發泄,甚至去娛樂、去愉悅。表演在當下,我是非常享受的。」

這一次,那些練功房裡的時光,年少時的離亂、滄桑,以及對逝去的父親的緬懷被他統統交付給了劉峰。

在家人的微信群中,他回復姑姑,芳華,向他們致敬。

出道十年,黃軒第一次沒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進入《芳華》劇組前一天,他剛剛從《妖貓傳》殺青。以往的習慣是,每拍完一部戲,都要給自己放一段時間的假,「讓心情有個緩衝,因為每一個角色對他來說都投入太多了」,經紀人苗子說。但那時《芳華》中的其他演員早已開始排練、過集體生活,黃軒很著急,不斷地問苗子,怎麼辦,我掉隊了。

然而,進入 70 年代文工團生活的前幾天,黃軒一直有點恍惚。「演員是個自我催眠的職業,你在五個月、半年中,把自己催眠到一個狀態,突然之間抽離出來,你別說回到現實了,一下子就成為另外一個人物,就像你過完了一生又到另一生一樣的,有時候分不清楚真真假假。」

在此之前,他已經作為盛唐時代的白居易生活了 5 個月。

白居易是黃軒想成為的那一類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極其地感性,乾淨、天真、多情。」感情豐富到可以愛上 30 年前的楊玉環,對熱愛的事痴狂到三年什麼都不做,只寫詩。在黃軒眼裡,這個著名的詩人就像一個可愛而神經質的小孩子。「我生活中也想當這種小孩,我也不想想那麼多事,我也不想說話還得注意,還得分場合。」

《妖貓傳》之前,影視劇作品中從未出現過白居易,這對黃軒來說是把雙刃劍。好處是沒有對比,難處在於無從下手。開機一個多月前,他開始看白居易傳記,以及導演陳凱歌推薦給他的宋詞和元曲。「他(陳凱歌)說我是希望你體會古代文人的一種意境,在一個大的意境當中,自己慢慢地體會,培養出某一種狀態。」

除此之外,便是「瘋狂地讀白居易的詩」。「不停地讀,體會這個人……他能寫出《長恨歌》、《琵琶行》,一定是一個極敏感、多情的人。他又能寫出像《負冬日》、《花非花》這種,他這個人一定是鬆弛的,是熱愛生活的。」

在不斷地閱讀之中,他終於找到了與白居易之間最具體的相通之處——愛酒。

「他一生寫了 2900 多首詩,有 800 多首詩在寫喝酒,你會覺得他一定是個愛酒之人,而愛酒之人往往都是極其感性和性情的。他曬個太陽也要寫首詩,吃個飯也要寫首詩,春分來了寫首詩,采個蓮也要寫首詩,爬個山也要寫首詩,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愛的人。」

對於白居易的畫像在對字裡行間的揣摩中漸漸完成,這也成為了黃軒在接下來 5 個月拍攝中的底色。

製片人陳紅還記得,有一次黃軒的行李被錯送到了她的房間,她打開一看,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我們大詩人白樂天的」——行李中除了沒洗的臟衣服,就剩下幾件白 T 恤、畫板、筆墨紙硯、吉他,和酒。

那時,每天拍完戲回到房間,黃軒就不是畫畫就是練帖抄經,要麼就是彈琴、看書、讀詩、喝酒、發獃,全身心地投入他所嚮往的這種簡單安靜的狀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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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中,他還會專門找一個沒戲的晚上,開一瓶酒,獨自一人反覆思考、回味和陳凱歌一起拍戲的過程。

「他很妙。」黃軒說,「他不會給你很具體的東西,因為你的內心感受和體會可能遠遠還沒跟上。但他會告訴你比如說這場戲的一個大氛圍和狀態就是『黛玉葬花』,然後他會突然說有些東西我不能再說了,你要靠你自己的體會。」

在不斷的啟發中,黃軒感到自己在表演的狀態、分寸和情緒控制上越發進步。

他最喜歡的表演狀態是自然流露,人與角色合二為一,行為與神態自然而然地出現,台詞自然而然的說出。為了達到這個狀態,他經過了漫長的學習過程。

「一開始出來拍戲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憑著一種感覺在演,或者是憑著導演對你的要求在完成。」但慢慢的,作為演員的能動性越來越強,對人物有了自己的設想,嘗試找出在自己和角色間建立橋樑的方法。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自我認識的不斷完善。了解自己最細微、最隱秘的情感體驗,在塑造人物需要時將這些「內心的資源」整合,放大或縮小。

「人的可能性太多了,極其的複雜。而你的身體就是你表演的工具,是你的載體,是你的全部,所以我喜歡經常觀察自己,自然的反應,不管好的,不好的,比如說邪惡的、負面的念頭,我就讓它出來,沒關係,我要看到它,接受它。我接受我的全部,只有這樣才能發現自己有多麼豐富,有多少可能性,然後更好地控制自己,提升自己。」

說話時,這個曾經屢遭換角、試戲必砸的男演員眼中沒有絲毫閃爍。

「你接受了,就和自己和解了,心裡也就從容了。」

這兩年,團隊不止一次地跟黃軒說,現在勢頭正猛,應該趁熱打鐵多接點戲。但他總是不著急,反而反過來勸經紀人苗子,你著什麼急?你相信我,作為一個男人我才剛剛開始。

2017 年夏天拍完《創業時代》,馬上就有新戲可接,但黃軒拒絕了。「他是一個極其冷靜,很善於思考和自我教育的人。」苗子說,「出道 10 年,他對自己有了更準確的判斷,希望可以慢一些,去看書、出去旅行,保持對表演的激情。」

他在有意地和這個置身其中的圈子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演戲對一個演員來說是一種釋放和消耗。」黃軒解釋,「釋放多了,感受力差了,對表演的熱情破壞了,就會淪為機械式的完成工作,這對我的職業生涯是一種破壞性的狀態。所以要懂得節制,節制比釋放難得多。」

他不是沒有到過這種危險的境地。從 2013 年開始,他接連拍了一系列電視劇,《紅高粱》、《女醫明妃傳》、《羋月傳》、《翻譯官》、《海上牧雲記》。在《海上牧雲記》拍攝後期,巨大的疲憊感襲來,每天重複著同樣的生活,他感到強烈的失落,以及這種情緒對表演熱情的消解。

拍攝結束後,他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去歐洲調整,去新疆自駕,才重新找回了狀態。

「起碼一年我要有一個多月、兩個月在外面旅行,走走看看,我要有時間去閱讀,一個月怎麼也得讀上一兩本書,怎麼也要跟三五好友聚一聚,回歸到一個普通的生活中。如果每天只是酒店片場,我就瘋了。我還要有新的體驗、新的營養進來,我還要有時間發獃,我要思考,我要梳理,我要總結,我對自己還是要有一個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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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在潘耀明、麥兆輝導演的電影《非凡任務》中,段奕宏第一次和黃軒合作。幾個月的拍攝下來,兩個在交往中都不算主動的西北人從分享表演上的經驗開始,慢慢成為了之後無話不談的朋友。

「黃軒是一個非常用功、專註、上進的演員,我喜歡和這樣的演員一起合作。」和黃軒的交往讓段奕宏有了放鬆的感覺,以及分享的慾望。「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他的能量,他對自己的修為和要求也讓我非常喜歡,非常欽佩。」

拍完《創業時代》後,黃軒閉關了一陣子,兩人有三四個月沒見,再見時,黃軒說起那段時間的心得,段奕宏聽著也開心極了。

「有自省的能力才會有上進的空間,才會專註,會對自己有要求,尋求突破和自我的提升。作為演員要有這樣的品質。」這是他和黃軒的共識。「這個圈子很容易誰跟誰飆戲,誰跟誰抗衡,這麼多年我一直不這麼認為。專註於自己,然後用一種寬大的胸懷對待你的合作者,這是一個優秀的演員,乃至於更高一層的大演員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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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動蕩的童年,孤獨壓抑的少年時代,以及一次次與機會擦肩的新人時期後,黃軒正帶著從沉默中生出的清醒與冷靜,看著幾年前的願望漸漸成為現實。

在 2014 年的一次採訪中,被問到想成為明星還是演員時,黃軒笑了笑,有些靦腆地說,想成為一名有名的演員。

現在,他不僅是《地下的天空》里的礦工丁井生,《無人駕駛》里的代駕青年裡加,《推拿》中的盲人按摩師小馬,《黃金時代》中的作家駱賓基,還成為了《紅高粱》里的初戀張俊傑,《羋月傳》里的春申君黃歇,《女醫明妃傳》里的明代宗朱祁鈺,《翻譯官》里的程家陽,《非凡任務》里的卧底林凱,《芳華》里的「活雷鋒」劉峰,《妖貓傳》里的詩人白居易。

那個曾經因為外省身份被欺負而神經緊繃,隨時準備反擊的少年,早已慢慢鬆開了他的拳頭,找到了自己的節奏和與世界共處的方式。

他不做不切實際的夢,每個目標都訂得很短,很現實,演好這場戲,過好今天。「未來生活無常,生命無常。如果將心中期待都執著在未來,那麼但凡中間有任何變化,我就會亂,會緊張,會焦慮。」

「把信心儘可能的放在當下,放在自己身上,放在可控的東西上面,心裡就會安靜許多。」黃軒說,「我覺得這樣才是對的。」

策劃+造型:吳煒 / 攝影:陳漫 /妝發:高健 / 藝人統籌:李小鵬 / 服裝統籌:川川 / 新媒體:紅先森 /燈光協助:趙楊(曦烽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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