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不過是最愚蠢的忠誠

文寬媽

01

就在前幾天，我的一個舊相識服藥自殺了，尚在搶救，是否能活過來再清醒的活下去仍未可知。「對不起老婆，我應該早點回家的，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最近工作很忙，對你疏於關懷，如果我能給你打個電話，或許現在你還在沙發上熟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理我……」當我一早看到她老公發在朋友圈的一段話，我很震驚，不敢相信溫潤如玉的她會選擇這樣決絕的方式終結自己美好的生命。要知道，在我為數不多的閨蜜里她可是數一數二的嫁的好，老公帥氣多金，自己也收入不菲，每年國外海島度假，過著讓人艷羨的神仙生活，丁克家庭讓她不用成天忙碌於孩子的屎尿屁，而是起床就可以美美的一整天。聽聞噩耗，我第一反應是給她老公打電話，我很難將這樣殘酷的事實和每次見面都笑靨如花的她聯繫在一起，我迫切希望這只是個愚人節的玩笑。電話久久迴響無人接聽，我下意識感到恐懼，或許我擔心的就是現實，當我一路疾馳趕到醫院看到坐在走廊那個將頭深埋於肘間的落魄男人時，我聽到內心所有幻想破碎的聲音。我氣急敗壞質問事情的前因後果，許久男人只是平靜的說「他真的沒想到，他甚至不知道她得了抑鬱症，也不知道她要吃藥才能入睡……」，他說的這些都是醫生根據致毒藥物推測的，而這些，作為常在一起起膩的我來說也是第一次聽聞，隔著ICU的玻璃窗我看到她蒼白的臉，胸口平靜的隨著呼吸機起伏，那張溫柔的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光彩。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覺得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悲涼在逐漸瀰漫全身。她的內心包藏了多少不願為外人道的秘密，而這些把她推向深淵的絕望究竟又是什麼，而身邊這個她最愛的男人，是不是那個把她逼上絕路的儈子手，如今都無從知曉了。

02

彼時，還在醫院ICU奉獻青春的我也曾搶救過很多自殺的人，腦海里至今仍然深刻記錄著讓我憤然又無可奈何的一次搶救。生活有時很狗血，兩個正值妙齡的少女因為一個賭約竟同時喝下農藥，不過是為了向一個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證明自己愛他的決心。當兩個女孩兒被一群滿身痞氣的男孩兒送到醫院推進急診室之後，烏泱泱一群人便作鳥獸散，主持搶救的大夫找人簽字的時候眼前只有空蕩蕩的走廊和一息尚存的兩個女孩兒。當我們終於聯繫上了那個富家子弟，希望他能聯繫女孩們的家人，他竟然說不知道，他們認識也不過幾天，並且兩個女孩兒都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們不過打了個賭。看他的表現相當無辜且無所謂，扔下五萬塊錢揚長而去。心痛無奈之餘，我們只好繼續救人，同時尋找女孩兒的父母親人，當我們終於輾轉聯繫上了女孩兒們的父母，等待他們的是女孩兒們腦死亡的無情宣判。在機器的帶動下，女孩兒們一息尚存，農藥毒素的摧殘讓她們原本生動的臉龐不再有生命的光華，含辛茹苦養育的女兒就這樣躺在病床，氣若遊絲，父母哀慟的哭聲與泣血呼喚也再不能撼動眼前心愛的女兒。作為醫者，我們確已儘力，回天乏術，只能盡量寬慰悲痛的父母，然而張口詞窮，不知道怎樣的語言才能夠帶給生者希望。青春韶華，就在這樣一場毫無意義的賭約中戛然而止，我無法想像女孩子們哪來的勇氣能夠豁出命去自證決心，也無法揣測如果她們可以醒來得知自己賠上性命換來的不過是這樣無情的結局會是怎樣的心情。

03

也許醫院就是個悲劇集中上演的戲台，在這場沉痛的鬧劇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又搶救了很多為了各種理由自殺的人，長年被家暴的、小三逼宮的、身患絕症無路可走的……每當搶救停當，我看著監護儀，默默的想，這些人究竟攢了多少失望才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究竟有多麼不願回頭才要置自己於死地。但是不管起因如何，大多難逃一個「情」字，得不到，放不下，我想我的朋友大概也有這樣的原因吧，從她丈夫的寥寥數語，已然可以看出她在婚姻里的心酸。我想多數婚姻應該都是始於愛情的吧，為什麼走著走著就散了，愛著愛著就恨了？好多論調都說導致婚姻失敗的根本原因是三觀不合，何為三觀相合？比起那些高逼格的論調我更願意接受所謂三觀相合——不是我永遠熱愛你，而是我永遠心疼你；不是你必須跟我一致，而是有所分歧也沒關係；不是你要天天說愛我，而是只要懂我就好。看父輩的婚姻，很多人委屈求全懂事隱忍的背後都包藏了來世再不做夫妻的怨懟。有沒有來世無從知曉，只願今生盡量少留遺憾。婚姻不易，不是所有女孩都能嫁到韓劇里的滿分歐巴，如果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大可以勇敢說不，千萬不要用生命的代價去告訴對方你若懂我該有多好。自殺，不過是最愚蠢的忠誠，赴死者無畏，以命相搏換來的或許只是生者的無謂，怎麼拼終究都還是輸了。

對相愛的人來說，對方的心才是最好的房子。如果心走遠了，就請勇敢的鎖上這扇門，好好愛自己，期待轉角將會遇到的那個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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