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來日方長,想和你慢慢變老
執於一念
將受困於一念
一念放下
終究太過艱難
我 聽見心碎
一地的絕望聲
我的故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最近,一歷歷一幕幕溢出我的腦袋,它鬧的我有些喘不過氣,我想要逃,卻發現身後已是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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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眼淚代替訴說
「哇哇哇」,隨著一陣陣小孩的哭啼,我知道是我的小孩呱呱墜地了,這已經是從我肚子里取出來的第三個孩子了。我來不及稍緩一口氣,拖著沉重而又虛弱的身體盡自己最大的音量顫顫地問護士:「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千金,不過不足月,小娃娃才三斤六兩,得放到保溫箱…」護士後邊還說著什麼,我已聽不進去了。是女孩,又是女孩,怎麼又是該死的女孩,我的命怎麼這麼苦!怎麼向公婆,怎麼向老公交代,怎麼向那些等著看笑話的鄉里人交代……
剛剛生孩子我都沒有哭,這會眼淚卻不由自主的在我的臉上做著自由落體運動。我抬頭生無可戀痴痴地望著煞白的天花板,一絲邪惡的思想從我的腦海里呼嘯而過,真希望這個孩子就沒有平安從我的肚子里出來…
護士要將我推出產房了,我挽起衣袖偷偷地擦了擦沾滿淚水的臉頰,手術室門打開,老公趕忙跑過來握著我的手輕輕拍著我,他跟著護士一起小心翼翼的將我送入病房。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懂他,我懂,我都懂!
「又是個女孩,你說你是瞎折騰還是幹啥,就你金貴,別人都是在自家家裡下蛋,你倒好,跑到省人民醫院來。把我們老王家的錢不當錢是不是,你說你生個兒子也就罷了,偏偏又是個小賤命,張向妮,我告訴你,你就沒那生兒子的命,我再告訴你,沒那金剛鑽以後別攬那瓷器活,以後你是死是活跟我老王家半點干係都沒有…」
婆婆還在兩手叉腰慷慨激昂的罵著。對,她說的對,我沒有生男孩的命,前前後後這已經是我生的第三個孩子了,可還是女娃娃!在這封建的不能再封建的窮鄉僻壤里,生不出男孩,那簡直是等於要了我的命。
我的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此刻的它們興許是聽了婆婆的話,它們也開始嘲笑我,它們也不想待在這個被人嘲笑,被人不待見的女人眼睛裡,它們似乎一起商量好了的似的,你推我搡破濤洶湧的從我的眼睛裡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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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瑣事遇見你
在醫院住了沒幾天,婆婆在護士的百般阻攔下幫我和三斤六兩的孩子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到這個一平如洗的家,我的腦海里第一次萌生了不想活了的念頭。
九月份的天,說冷也不冷,但我躺在炕上,卻渾身顫抖的厲害,老公說他再在炕裡頭添點柴火,把屋裡溫度再提高點,興許我就沒這麼冷了。我沒搭他的話。
感受著自己身底下一進一出有規律的燒炕聲,看看躺在自己旁邊熟睡中的小嬰兒,眼淚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自從這次生完小孩後,婆婆就跟我們分了家。我在月子里,什麼都做不了,看著老公做著不擅長的事,倒也覺得自己其實過得還挺好,起碼有個為人老實,愛我的老公,這就夠了。
「老婆,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老公坐在炕下的小凳子上清洗孩子的尿布片笑盈盈地問我。
「我再躺會,我去做,你又沒做過。」我朝他回應。
「那不打緊,你給我說咋做,我去做就行了,蓋房子這麼難的事,你老公我都學會了,做飯能有蓋房子難」?老公一臉得意的說著,她的手還正在用力笨拙地搓洗著孩子的尿布片。
「好,我想喝點玉米粥,你把水燒開,到時候把玉米粒放進去,再放一點點鹼面就可以。」
「好,我給咱閨女洗完尿布我就去哈」。
「嗯,好,不急,你慢些來,我這會還不餓」。其實說實話我是真的已經餓了,但我不想讓老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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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溫情我的長情
為了養活我們一家四口,他找了個師父正在學蓋房。他上午給人蓋房,中午趕回家給孩子洗尿布,再給我做飯,吃完又得匆匆步行幾里外的地方接著學蓋房。他,其實,也不容易。
「老婆,飯好了。」聽到老公雀躍呼喊我的聲音,睜開腫脹不堪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兩手端著大瓷碗的老公笑眯眯的看著我。
「怎麼跟你給我做出來的不一樣,嘿嘿。」老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你咋做的?」我被眼前這個比疙瘩湯還大疙瘩的玉米粥驚住了。
「就你說的,水燒開,把玉米粥丟進鍋里呀!」
「你是不是直接丟到鍋里?用沒用大鐵勺攪一攪?」我看著老公一臉無辜的表情,竟不自覺的綻開了笑容。
「沒有」他乾脆的回答我,臉上分明有不好意思的那股味道。
我繼而又補充道:「怪我沒給你說清楚,我給你現在說,你記下,下次就會做了。」
「好,好,好」他說著竟往外跑。
「你幹嘛去」?
「找個筆把步驟記下來」。此時的他已跑到院子里。
「你不識字,你拿啥筆。」我笑笑,搖了搖頭,我這個老公呀!怎麼這麼傻。
不一會老公又折進來了。「嘿嘿,我忘了我不會寫字」。他用右手不好意思的抓著自己本就不長的頭髮回我話。
看看掛在牆上破舊不堪年歲已久的鐘錶,我提醒老公:「你該去幹活了,要不遲到了該扣工錢了。」
「好,那你怎麼辦,沒吃飯。」
「我沒事,我一會起來自己隨便泡個饃也可以」。
「好」。老公說完就走了。
「咚咚咚」隨著一陣敲門聲,我從夢裡醒來。
會是誰呢?自從我這次回到家,家裡還不曾來過什麼人。
「妮子」。進來的是滿面笑容的王姐,兩個手還端著個大瓷碗。
「給,午飯,趕緊起來吃,你吃不上,就沒奶水,遭罪的就是小娃娃了」。說著已將大瓷碗送到我的手裡,自己已經忙著捏小孩嬌弱的小臉了。
「謝謝王姐。」我有些感動,我們和婆婆分家後,剛搬過來不久,按理說我這個晚輩該拜訪她的,奈何這身子還沒好起來,所以也一直沒這機會……
「謝啥謝,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王姐一臉艷羨的看著我說。
原來是我老公,他在去給人蓋房之前拿了一把挂面,兩把青菜和兩個雞蛋交給王姐說讓幫忙給我做午飯。王姐家的雞窩由於暴雨的肆意揮下,已破爛不堪,老公說他可以幫忙重新給蓋個 ……只要「給我媳婦做口能吃的飯就行」。
「給我媳婦做口能吃的飯就行……」
「給我媳婦做口能吃的飯就行……」
……
王姐已經走了,我的腦袋裡還在循環播放著王姐剛剛闡述老公說的那句:「給我媳婦做口能吃的飯就行……」
我這個一平如洗的家,以前覺得什麼都沒有。但此刻所有的心酸都不值一提,也不屑一提。
我是個幸福的女人,雖然不被婆婆公公待見,不被鄰里待見,命運看似對我不公,直到現在我也沒生出個兒子。
但我有一個老實的老公,雖然他的嘴巴比較笨,雖然他睡覺鼾聲如雷,雖然他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給我聽,但他盡他所能給我最好的,他在慢慢摸索如何做個好丈夫,好父親……
這就夠了,漫漫一生,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手牽手慢慢變老」。
光陰,唯溫情可居,你,穩穩地住在心底。
許來日方長
有幾人來往
做善良的人,講有溫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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