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虛構之城 《造房子》
北宋 郭熙《早春圖》
郭熙在宋神宗時被招入宮廷,他在繪畫上主張,山水畫要體現出「林泉之意」可「臥遊」。他以自己的眼睛、畫筆為朝廷士大夫領略山山水水。不下堂庭,坐觀其壑。
四時之變可使一山而兼數十百山之意態。同一景緻,在不同的陽光、空氣氛圍、時間、季節都是有變化的,郭熙描繪的「春山曉景」尤其突出。王澍在《造房子》中提及了《早春圖》
(早春圖)
「有意思的是,當我寫下這段文字時,突然意識到,我無論如何回憶不起《早春圖》上畫的是樹還是石頭.......非常類似太湖石的形態,或者說,非常類似生物器官的形態。這種內心的震驚與其說是心理性的,不如說是純粹物質性的,一種陌生的物質性。」
這張畫畫的是冬去春來大地復甦的一個景象,樹木、流水、霧氣營造了雲煙變滅,峰巒隱顯之態。王澍多年後對《早春圖》中「太湖石」的形態有了更多興趣及靈感,他開始對園林深入了解,而不僅是現代人文學化的遊覽心理與視覺,過多文學矯飾,以至於讓園林脫離了直接簡樸的自然之物。
如郭熙一樣,「臥遊」必先行,從2000年開始,王澍每年都去蘇州看園,得到的感悟必是深刻的,概括來說,有大致兩點:其一,「曲折盡致」,高度壓縮;其二,建築若想與自然融合,就不必強調體積的外形。
在隨後的象山校區南二期工程建造中,十幾個太湖房隨處可見:
(象山校區)
以「情趣」二字顛覆習常建築語言的封閉與情性。
「就像我在蘇州獅子林園子里常問學生的一個問題:這麼小的園子里為何要放那麼大的山體和水池?顯然,在這種建築學裡,山水比房子重要。」
王澍將「山」搬到眼前,從外往裡,外立面都是零散的太湖石形狀洞口的混凝土牆,一眼看不真切,無法完整,層次由平面層層界定。由內外望的視野則決定了建築物的形態與方位。
北宋 范寬 《溪山行旅圖》
更直觀的是(北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
(溪山行旅圖)
「《溪山行旅圖》里的大山,我在秦嶺旅行時見過。從一個山谷望去,凸現在幾十公里外,渾然一團。但范寬所用皺法與畫樹枝法,形成一種在遠處不可能看見的肌理,此山猶如就在眼前。畫面下方的流水土丘樹木,應是眼前的,卻畫的比遠方更簡略。應在遠方的寺廟,又畫得細節畢現。」
(夏天的秦嶺,多霾多霧的冬天拍不到)
這畫非常直接,一座大山,撲面而來。五代,山水畫分南北兩大流派,北方流派後任繼承者中就有范寬,顧名思義,主要描繪北方的雄壯山川,《溪山行旅圖》是其中代表。以高遠構圖,用一種頂天立地的章法,把整個一座大山突出出來,如面前真列峰巒。
范寬的歷史記載中有重要幾句:
性溫厚,有大度,故時人目為范寬。居山林間,常危坐中日,縱目四顧,以求其妙
——劉道醇《聖朝名畫評》
王澍的作品中,對大型山體研究最典型的當數寧波博物館,上圖:
(沒有去實地哦,來源於書)
南宋 李唐《萬壑松風圖》
(萬壑松風圖)
「李唐那張圖也是如此,滿幅一座遠方的大山,用筆粗獷,完全違反真實視覺。山在中部裂開,布滿濃密樹林,上面所施顏色鮮艷綠色,因年代久遠,如不是及好的印刷,幾乎看不出來。」
北宋過去了,宋氏南渡,繪畫中心也轉向南方,畫風轉變的代表是南宋四家,之首就是李唐,造型更加鮮明明快,筆墨章法更簡單概括,善於剪裁。當然李唐是南宋山水藝術開創第一人,風格上,畫面上看來仍據北宋風範,上面這幅與第二幅有明顯的相似性。而王澍也從這相似性中汲取到更多,將畫中一些二維平面應用於建築立面。
五代 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圖》
(這幅畫太長了局部)
「關於《夏景山口待渡圖》,我印象最深的是水平地平線和夕陽中的光。如果這張圖作為江南一帶城鄉的審美標準,以齊物觀點,將局部樹木用房屋替代,就可知總體意向與尺度應如何控制。」
(中國美院象山校區)
畫家與建築家的語言都太深奧,我用眼睛看到的,非常直觀,雖沒去過典型的江南,但這些微跌的邊角,向水、草、夕陽餘暉延伸的輪廓線,讓我仿在畫中游,直擊心靈深處的柔軟角落。看過的書、賞過的畫、聽過的曲、見過的人,他們是我內心的那個小角落。步履可能未至,但無數這些搭建我的小東西可能早已自己長出翅膀,在與之相見的那刻,似是故人已是情理之中。
喜歡總是念念不忘,這本書讓我摒棄了對山水畫一貫的看不明白,黢黑一團的呆板印象,哈哈,其實也是懶,了解有意思的歷史總是有趣的,蔣委員長在我不明其中精妙奧義的時候,搶先一步將它們全部運至祖國南端的寶島,那就有緣再見真容啦,無比期待。
格式
亂
了
圖文xie《造房子》z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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