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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小記:秦·昭襄王的兩個三十年

秦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是秦國歷史上在位最長的君主。這個時期,秦國成為了六國眼中的「虎狼之國」。縱觀昭襄王一生,以秦攻克楚國都城郢為界,大致可分為前後兩個三十年,每個階段都較為圓滿地完成了戰略目標,成獨立天下之雄。

(圖片來自網路)

絕非傀儡

有人認為在范睢進諫之前,昭襄王就是一個傀儡,「昭王少,宣太后自治,任魏冉為政」。這種觀點是用昭襄王的後三十年,否定了前三十年,值得商榷。首先,昭襄王十九歲繼位,已經不「年輕」了。獻公之後,君位流轉有序,君主大都奮發有為。秦孝公二十歲繼位,親政;秦惠文王十九歲繼位,親政;秦武王十九歲繼位,親政。「昭王少」這樣的理由似乎勉強。其次,「魏冉為政」的局面也沒有立刻出現。商鞅變法之後,秦國的政務體系已經逐步成熟,相邦是主持日常政務的首腦,誰是相邦,誰才是秦國的「為政者」。昭襄王元年,「嚴君疾」為相,而不是「魏冉」。這個時期,魏冉的職務是將軍,職責是「衛咸陽」。魏冉初次為相,已經是在昭襄王十二年了。

嚴君疾不是等閑之輩,他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樗里疾,秦惠文王的弟弟,出將入相,智謀過人,時稱「智囊」,是惠文王、武王、昭襄王三朝重臣。秦武王突然去世,惠文王后和武王后都是魏國人,對王位繼承人另有考慮。關鍵時刻,嬴則能從千里之外的燕國及時趕回,成為昭襄王,除了宣太后、魏冉全力以赴,樗里疾的鼎力相助應該也是十分重要的。因此,昭襄王繼位後,樗里疾成為首任相邦,在情理之中。樗里疾是軍政兩界的元老,是昭襄王前期的「定海神針」。昭襄王三年,惠文王后、庶長壯聯合部分大臣、諸侯、公子叛亂,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任用樗里疾不是個例。惠文王時代的司馬錯、張若、庶長奐,武王時代的任鄙,都在昭襄王時代繼續發揮重要作用。如果說續用前朝之臣,是高度自信,繼承武王方略,更體現了理智沉穩。

(公元前278年,昭襄王二十八年,秦軍攻克楚都城郢)

車通三川

政貴有恆,功成不必在我,建功必須有我。秦之所以強於六國,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國家頂層設計不會輕易改變。在昭襄王之前,武王最大的願望就是,「車通三川,窺周室」。走出西陲,逐鹿中原,這是秦穆公以來歷代秦王所願,「車通三川」是這個目標的高度概括。三川就是周都洛陽,在韓國境內,為中原之地。如果把昭襄王時代分為兩個三十年,第一個三十年主要是制楚,第二個三十年主要是東進,一步一步實施「車通三川」的方略。

昭襄王之初,秦北有義渠掣肘,南與楚國有巴蜀、江漢之爭。惠文王時代,司馬錯伐蜀,佔領巴蜀。楚國對此如鯁在喉,秦楚衝突不可避免。如果不解決這兩個威脅,秦國東進無從談起。兩大問題催生出了昭襄王時代的雙輪驅動,一南一北,處理方式一硬一軟,都達到了預期效果。

北方的義渠問題,昭襄王交給了宣太后,以懷柔之策籠絡義渠王,長達三十年,最後致命一擊。楚國的問題,只能是硬碰硬了。究竟是誰主導了攻楚的系列戰役?從秦軍攻楚的將領名單中,或許可以找到答案。昭襄王六年,庶長奐伐楚,斬首二萬;八年,將軍羋戎攻楚;九年,奐攻楚,取八城,殺其將景快;十五年,白起攻楚,取宛;二十七年,錯攻楚;二十八年,白起攻楚,取鄢、鄧;二十九年,白起攻楚,取郢為南郡;三十年,張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為黔中郡。在這些秦國將領中,羋戎、白起和魏冉親近,但是庶長奐、司馬錯、張若都是歷經兩朝,甚至三朝的百戰宿將,單憑魏冉資歷,實在難以統一指揮。合理的解釋只能是,昭襄王本人才是攻楚戰略的總策劃人和總操盤手。

當宣太后在甘泉宮計除義渠王,當楚國西部的領土變為了秦國的黔中郡、南郡、巫郡,劍指三川的時機也就成熟了。從昭襄王三十年開始,秦軍主力兵團由楚轉向對三晉的攻伐。昭襄王四十三年,白起攻韓,拔九城,斬首五萬;四十四年,取韓南陽;四十五年,攻韓,取十城;四十七年,攻韓上黨,並在長平之戰中大破趙軍,震悚三晉;四十八年,韓獻垣;五十一年,將軍摎攻韓,取陽城﹑負黍,西周君獻城歸秦。如果把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看成秦國歷史上的一個整體,庄襄王元年,秦滅東周,伐韓,初置三川郡。經過數代人的努力,秦國盡有西周、東周之地,「車通三川」變成了現實。

(圖片來自網路)

尊奉太后

昭襄王的前三十年,離不開母親宣太后的輔佐。宣太后的傳奇人生,不僅是秦國少有,也是歷史上所罕見的。沒有這位母親的堅忍不拔,昭襄王是難以登上王位的。昭襄王是能夠準確把握全局的一代雄主,更是始終尊奉母后的兒子。

昭襄王三十五年,范睢入秦,三十六年被重用。史料記載,范睢一番諫言,昭襄王似乎幡然醒悟,削弱了太后權力,放逐了魏冉、華陽君、涇陽君、高陵君等「四貴」。其實,此時昭襄王是五十多歲、經驗豐富的老成君主,縱橫捭闔三十餘年,豈是一番言語能夠輕易改變整體戰略的?這裡有兩點是值得品味的。一是范睢一提議,昭襄王馬上就能實施,其實正是說明了昭襄王大權在握。二是范睢入秦多時,為什麼「待命歲余」才被昭襄王接見,「厭天下辯士」只是表面說辭。這一年多時間裡,昭襄王和宣太后在合力辦一件大事。昭襄王曾向范睢親自解釋道,「會義渠之事急,旦暮自請太后,今義渠之事已」。

《史記》中的這些春秋之筆,細細品味,真是意蘊深長。宣太后是解決義渠問題的關鍵所在,完成了戰略使命,昭襄王才有了讓其「休息」的想法。這個時候,昭襄王需要一位深明其意的代理人。想吃冰,下雹子。范睢的一封上書,讓昭襄王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最佳由頭和最佳人選。

宣太后「休息」,可絕不是打入冷宮。昭襄王只是讓宣太后退出政壇一線,對其依然尊奉有加。宣太后始終保持著對王室內部事務的絕對話語權,這在史料中也有佐證。昭襄王長壽,在位四十年的時候,太子在魏國去世。重立誰為太子讓昭襄王傷透腦筋,遲遲未定。直到兩年後,昭襄王四十二年,安國君被立為太子,十月,宣太后去世。安國君親楚色彩濃重,其正室華陽夫人應是宣太后同母弟、華陽君羋戎的孫女。如果大膽推測,極有可能是宣太后自感身體不佳,想在生前為昭襄王定下太子人選。宣太后本是楚國人,便選擇了安國君,昭襄王充分尊重了宣太后意見。華陽夫人將會成為另一位秦國太后,影響後續兩代秦王。

非常之時,待非常之人,為非常之舉,成非常之功。昭襄王前後兩個三十年間,整體戰略清晰,收放自如,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秦國雄偉的大國畫卷徐徐展開。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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