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鋼尺葫蘆娃和他 by 大E
你進入了許諾第四愛2018年的第9篇文章
入圈這個事，按說我是無師自通的，但是直到回憶初戀的時候才發現，初初那個男孩子的樣子，是這麼多年我從來沒變過的喜歡。
配樂：
歌曲：晴天 歌手：周杰倫
文/匿大E
要說我這個人吧，往好了說大概屬於大器晚成的類型，男女之事在我最初的印象中就是小學五年級班裡八卦的小姑娘衝進來咬耳朵「隔壁班個子最高的男孩子把咱班那個誰按在樓梯間窗台上摸大腿啊啊啊！！」時一臉勁爆表情。作為一班之長的我一面暗罵世風日下一面抓著姑娘聽細節，啊貼太近了！啊掀裙子！還摸臉？！真是世風日下還有嗎？！
所以它在小學五年級我還白白嫩嫩的思想里是一個喜憂參半的東西。當時我還不明白什麼風乍起，什麼比翼連理，什麼消得憔悴，什麼巴山夜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更喜歡看班裡髮型像櫻木花道的男孩子還是更喜歡看床底下那本精裝文言文的《封神演義》；更不知道竟有這樣陌上無雙，翩翩君子，玉樹蘭芝，端方瀟洒的酸詞爛句。十一二歲的小正太們統統比不過書里打的熱鬧的大小boss，大叔姜子牙娶了個掃把星，通天教主大戰元始天尊。
直到有一天，初春的季節還有些料峭，統一式樣的校服模糊了大部分記憶，但關於那天我卻印象深刻。
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英語課和日光令我昏昏欲睡，坐在窗邊與我隔著過道的那個天天見面卻從來記不清臉的男孩子突然扭頭問我借塊橡皮。他的臉逆著光，把背後淡藍的天空分割出了一塊剪影，短短的頭髮，圓潤的後腦，收尖的下頜，白皙的皮膚，圓圓的眼睛，和忽閃忽閃的睫毛。我一時怔住了，看著那頭髮那後腦那下頜那皮膚那眼睛那睫毛，腦子停頓了片刻，又瞬間有什麼東西電光石火一般噼里啪啦竄向四肢百骸，我捂住鼻子戰慄著在小紙條上寫下「我可能戀愛了」的字樣，團成團，那團紙條越過同桌那個清蒸獅子頭一樣的小胖子，不偏不倚砸在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閨蜜腦門上。那時我對戀愛一無所知，甚至傻到他還我橡皮的時候，我還強烈譴責他用掉了那個我強迫症特意留著的尖角。下課十分鐘，被閨蜜擠走的小胖子拿著小鋼尺挽著根本不存在的劍花，在我和他之間的過道里一遍又一遍的唱倚天屠龍「誰與我生死與共」，我和閨蜜用所看不多的電視劇里的套路合計著如何撩正太。我攥著狗頭軍師的手，手心全是水，一點一點跟她描述那個讓我戰慄的剪影，軍師捋了捋不存在的鬍子，說這個事需要從長計議。
那天夜裡，我人生中第一次夢見比舒克貝塔更令人高興的場景。
後來，我總是借收作業的名號跟他多說幾句，考試的時候也特意照顧的給他看我答案。一時間他的作業完成的很好，考試成績也令人滿意，我們都很高興。他的眼睛特別大，皮膚白的像小姑娘，嘴唇紅紅的，瘦瘦高高，笑起來像只幼年的猴子，充滿生氣，他有一條特別的褲子，側面是扣子，坐下時拱出好看的弧度，隱約露出裡面深藍色的毛褲，「毛褲都這樣有品位」，我經常一邊窺視一邊這樣讚歎著。胖子跟我同桌三年，依然堅持著每天上午第二節課間吃一根家裡帶來的火腿腸，然後例行公務一樣跟我吵嘴，被我好揍，下午拿著鋼尺繼續生死與共，我和閨蜜時常搖頭嘆氣，人和人的區別。他說周末有人帶他打電動，這讓寫完作業就趴在床上安安靜靜如饑似渴的啃那些大部頭的我十分嚮往。我問他什麼是打電動，他嘲笑了我，我惱羞成怒決定不再喜歡他，這個決定持續了兩節課，100分鐘，這時間讓我坐立難安。閨蜜說我真的陷進去了，我想也是，他的大眼睛就像葫蘆娃里的蛇精一樣，勾走了我的魂魄，他爽朗的笑容令我沉淪，這懵懂讓人沉醉。我們就這樣隔著過道一起學習，這讓我養成了右手托腮的習慣，畢竟可以假裝手抖，側頭再看他一眼。
春天過了就是夏天，我們一起參加了人生中第一次升學考試，考完最後一科是下午三四點，班裡漂亮又文靜的小姑娘們都收到了仰慕者的小禮物，而我這種既不漂亮又不文靜的人則扔下了班長的偶像包袱，和閨蜜站在教室的桌子上，抱著掃帚，高聲唱著羽泉。他在旁邊靜靜的笑著，抬頭看著我瘋瘋癲癲，圓圓的眼睛眯起彎彎的角度，睫毛長長的一如我喜歡上他的那個剪影，窗外蟬鳴陣陣，我的餘光掃過他的笑容，突然意識到這個夏天可能意味著分別。每日吵嘴打架的同桌小胖，天天分享心事的閨蜜小敏，周圍兩排範圍內抄我卷子的戰友，和過道那側安靜愛笑的他。我還沒有說過喜歡，我是否只能將心事埋起，你用去尖角的那塊橡皮，被我藏在一摞獎狀下，最初見你的那片淡藍天空，留在我心裡，就像校門口五毛錢的沙冰，想起來就能甜到哭泣。學校門口的大街上，老舊的音響模糊不清地放著兩個男人聲嘶力竭的怒吼，你在我眼裡是最美，讓我死心塌地忘記，我從書包里掏出一張紅紙，學著台灣偶像劇里的樣子，撕成碎片，灑向天空。然而碎片沒有散開，團結的一起直直落下，砸在我的鼻樑上，我和閨蜜笑到眼淚都流出來，心裡空了一塊，眼淚流出來，又笑的空了一塊。
有句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有個畢業終於要經歷，有些小小少年終將長大，這是你我都逃不過的世間，所有的橡皮鋼尺葫蘆娃和他，都留在了那片藍天下。
這可能就是我的初戀，懵懂跌撞的，想起來就令人愉悅的，天空下乾乾淨淨的，一個人的，少女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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