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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城市裡那些慾望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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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是個劇照攝影師,可是最近卻做起了電影。

可是讓人印象深刻以及為之迷醉的,還是他那些燈紅酒綠的攝影作品。

他的成名也許源於他與眾不同的風格,當然,也或許源於他有幸拍攝的那些明星們。

張曼玉,梁朝偉,張國榮,周迅,舒淇,都是他鏡頭裡的常客。

他記錄了許許多多香港明星的精彩瞬間。甚至有人說:在香港的娛樂圈,沒有被他拍過照片,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時尚明星。

他,是夏永康。

帶著一種高曉松式的慵懶氣息,他極為個性的中分長發配著那厚重的黑色眼眶,成為他最為明顯的標誌。

乍一看,這是多麼不修邊幅的一個人。

他與王家衛和張國榮之間的故事大概已經盡人皆知,在《全城熱戀》上映之前,他大概最博眼球的新聞就是張國榮死後關於哥哥照片的處理問題。他自稱跟張國榮是好朋友,所以不願意在那樣的風口浪尖上去蹭朋友的熱度。更何況,這個朋友已經過逝了。

不知是王家衛成就了他還是他美化了王家衛,總之,他的那些關於香港電影黃金時期的劇照成為一個時代的印記,成為很多人的回憶,也成為現在再也拍不出來的經典。

我其實不太喜歡他現在拍的東西了,跟隨當代攝影大趨勢,他鏡中的人物開始從模糊變得清晰,那些曾經舊有的帶有強烈暑日光線和動蕩不安的紅黃光影開始變得清晰而又純粹,粗製的膠片顆粒消失的無影無蹤,沉迷在愛情中的孤魂野女們和青春迷茫的少男少女們開始變為成熟而又優雅的瓷娃娃臉,他的光影還是那麼美,魅惑性還是那麼大,可是為什麼,總感覺少了當初那份無所顧忌的天荒地老的姿態。

我總覺得,他不適合拍外國人,他就適合拍拍中國人,很多中國攝影師拍不出中國人的韻味,總會竭力地想把中國人拍得像外國人,我們如今看到的大部分攝影雜誌或者攝影網站,推出的都是外國人的攝影作品,我們學習他們的光影,構圖,學習他們的打光方式,學習他們的POSE和後期風格,然而拍出來的東西總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明明沒有人家的顏值和風骨,卻非要東施效顰,自討沒趣。

其實每一個攝影師都有不同的故事,我只是喜歡他們夠坦白,把喜歡的東西拍出來,我覺得這種坦白是一個有力量的東西。

我曾經一度非常痴迷於他攝影作品裡呈現出來的坦白與直率。城市裡光怪陸離的光影包裹著那些在慾望里求生的男男女女,他們有時候露一張並不完整的臉,有時候甚至就糊成一團影子,在被風和夜色掩埋的故事裡,他們直言不諱地訴說著自己的心事。

而這心事,只有他們自己在聽。

我總覺得,王家衛至於夏永康就像花瓶之於美麗的花,王家衛就是那個能夠把他整個拍攝氣質都襯托出來的花瓶,而離開了這花瓶,那只是一堆美麗的花,甚至很難有檔次可言。所以,一旦離開王家衛的使用範圍,他有些作品就開始變得不著邊際,甚至變得破碎不堪。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喜歡他的攝影,那種類似於羅伯特·弗蘭克式的詼諧與刺傷,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匠心獨運,彷彿無時無刻不在驗證張愛玲那句話:「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裡面爬滿了虱子。」

最終你還是要找到你喜歡的,很多人沒有想到自己喜歡什麼,只是想要表現一些東西,其實你是不喜歡的。荒木經惟拍雞蛋可以拍一百張,為什麼他會拍那麼多雞蛋,就是因為他喜歡,這個我永遠都不會明白,但是我會花時間去找一些我喜歡的東西。

攝影就像愛情,有時是可遇而不可求,有時卻是要自己費盡心機去尋找。很多人錯以為愛情是等來的,其實不是,它也需要你去尋找,去爭取,甚至,去掠奪。

喜歡攝影的人最初都是源於愛好,有些人是為了留住些什麼,有些人則是為了表現些什麼。但是無論怎樣,我們對攝影是從心底愛著的。

只是,攝影也像愛情的另一方面,相愛的最初都是源於單純的喜歡,可是當愛人之間產生了金錢關係,這種愛就會變得不純粹,甚至會發生委曲求全的局面。當你純粹地愛著攝影的適合,你不會顧忌它是不是拍得好看,也不會顧忌它能給你帶來多少金錢,你在乎的只是與它在一起交流時的快樂,而當你指望攝影為你帶來金錢甚至改變你的生活品質時,你的愛就會變得瘋狂而又執拗。

反觀夏永康後期的攝影作品,比起他前期的攝影,顯得造作而又空洞,彷彿有些放棄了他最初的攝影理念。

所以有時候我會放下技巧,我會想什麼內容是更重要的,我會想是不是大家都在拍一樣的東西,還是我可以想到一些更有趣的內容。內容對我來說比技巧更重要。

話說得很漂亮,可是我卻在他後期的攝影作品中看不到什麼內容,殭屍一般矯揉造作的擺姿,華麗卻無法觸及人內心深處的畫面,尤其是那些想拚命國際化卻又看起來荒唐可笑的攝影。

搞攝影的人經常都會問自己也會問別人:

究竟什麼樣的攝影作品才是觸及人心的?

我想,這個東西需要你自己去細細地感受。比如,我覺得夏永康早期的攝影作品會讓我感受到一種城市的慾望與迷茫,會著迷於他對影像所做的那些光影處理與構圖,尤其是他不像一些其他的攝影師,在乎技巧或者在乎標準或者在乎受眾之類的,他拍出了中國人作為攝影模特而展現出來的一種別樣的風韻,這種風韻不是像孫珺那樣要看技巧來支撐的,而是照片本身就散發著中國女人或者男人身上那種特有的氣息。

專業人士才會去看你的攝影技巧,而作為普羅大眾,他們看的只是你照片里傳遞出來的信息和情感,至於技巧,他們又care多少呢?

北影圖片攝影研究僧,多棲攝影師,新媒體運營師,喜歡寫作,手繪,愛臭美,有時候寫點雞湯和影評,曾為經典短篇閱讀專欄作者,閱讀量平均10萬+,豆瓣簽約作者,著有長篇都市青春小說《清晨之戀》《靜待你歸來》,豆瓣專欄《生活近處是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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