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的毒藥》：愛若是毒藥，它讓你毀滅還是成長
電影《原罪》劇照
When You"re Gone
To The Faithful Departed
The Cranber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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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枕邊的毒藥》其實是一個謀殺未遂、又以愛之名救贖人心的故事。
年輕貌的凱瑟琳．蘭德喜歡優雅放蕩的鋼琴師安東尼奧．莫雷蒂。
他有著秀美的黑髮、長長的睫毛、迷離的雙眼、歐洲人特有的輪廓，他纖瘦的身軀總被包裹在高檔華美的衣服里。
他有著貴族般的氣質、不俗的品味、英俊的容顏，桀驁陰鬱的個性和鋼琴家與眾不同的藝術氣息。
最重要的，他們志趣相投：喜歡漂亮的衣服、喜歡香檳鴉片的刺激、喜歡放肆大笑黑白顛倒只求歡愉的日子。
然而，一則徵婚廣告打破他們優雅頹廢的生活。世界如此小，他以為的害死他母親的父親拉爾夫．特魯伊特，正在報紙上尋求一位單純正直的妻子。
復仇欲刺激他的頭腦，於是，他慫勇這個從他很年輕時就愛他並順從他的凱瑟琳去應徵。他相信她的演技並高度讚賞她的智慧。他許諾，一旦他那暴力的父親被毒死，他將和她共同擁有全部的財富。
對於幼小失怙，一直帶著妹妹輾轉流離的弱女子凱瑟琳而言，金錢和愛情是她一生的追求。她沒有理由拒絕，哪怕僅僅是愛他而取悅他而言。
02
在漫長飛雪冰冷寂靜的傍晚，富商拉爾夫駕著馬車接迎凱瑟琳回農舍。
凱瑟琳比照片上木訥平庸的女子要美得驚人，讓他心動不安無法拒絕。
路上突然飛奔來的鹿驚嚇了馬，馬車失控，車輪擊中了被甩下車的拉爾夫的腦袋。頑強的凱瑟琳堅持拉住僵繩並用獨特的技巧安撫了受驚的馬，救回拉爾夫。
在大雪封門、醫療無援的情形下，她為他縫傷口、幫忙退燒，並照顧他至康復。
救命之恩、剋制沉靜的氣質，讓拉爾夫放下了對她的防備之心。
他們結婚，簡單平靜地生活。他向她講述他年輕時豪奢荒淫盲目的過往，以及他對前妻的愛慕和由此而來的浪子回頭，後來的對妻子的寵溺，和自己受到的背叛。
她欣賞他，卻又常常立於窗下思索究竟什麼時候用瓶子里的砒霜實施計劃。
03
拉爾夫一心想找回離家出走多年的兒子安東尼奧。雖然這個兒子不是他親生的，甚至讓他看到兒子就憤怒於心愛前妻的不忠。
在得知偵探們確切消息後拉爾夫還是決意讓凱瑟琳去請兒子回來。
卻不知，這給相愛的他倆以再次相聚再次放浪形骸的機會，也給凱瑟琳的心智一次看清所謂愛情的機會。
首先在物質上，凱瑟琳認識到是拉爾夫給了她跨越階層的機會。作為旁觀者，當穿著華貴的她路過她曾經生活過的富於恐懼、飢餓、失去的貧民區的時候，她本能地拒絕再次一無所有。
其次在精神上，說著狠話帶著玩弄譏諷她的安東尼奧究竟是把她當作什麼？他的人生夢想真的是她也想要的嗎？
漂亮頹靡的安東尼奧永遠活在少年時代失去的痛苦回憶里，回憶中被打得嘴角流血的母親以及飽受父親暴力憤怒折磨的自己，讓他活在必去要殺死父親的人生目標里。除此，就像偵探所言，他就像個漂亮的廢物，他的生活只會留戀於酒精、鴉片和美貌的女子。
即使在他得到他父親給他母親所建的華麗宮殿和巨額遺產之後，在他瘋狂的尋歡作樂的世界裡，她也終究會被他棄如敝履。
雖然她對他仍有愛意，但是她比他更了解事實的真相。
真相就是拉爾夫是一個正直、寬容、心軟的男人。
拉爾夫從義大利取回了年輕伊米莉亞，為她戒掉了浪蕩漂泊的惡習，把她像公主一樣寵溺著，為她建造美輪美奐的宮殿，讓她在其中擁有各地最名貴的奢侈品，可以舉行無休無止的熱鬧派對。
可是妻子戀上了他們的鋼琴師，生下了安東尼奧。他憤怒地趕走他們，關閉了宮殿，自己撫養兒子，孤獨地過了大半輩子。可是他仍給她寄生活費，即便在鋼琴師拋下她之後，仍然供養她的奢華糜爛的生活。一直到他對她無計可施，到她無可救藥。
但是安東尼奧從來相信他美貌的且拋棄了他的母親，堅信是拉爾夫毀了他的童年毀了他的一生。
安東尼奧要的是毀滅式的復仇，他逼迫凱瑟琳實施謀殺計劃，否則用一紙信件告發他倆過往的情事。
04
凱瑟琳是聰慧、堅韌、與命運抗爭、不斷學習的女子，雖然她原本的身份並不光彩。
她供養妹妹上學讀書，竭力改變妹妹的命運。她喜歡學習，在圖書館學會了一個又一個知識點。她用盡所學讓自己變得更加高級、聰敏、理智，以至於在男人之間周旋她能更好地保護自己甚至獲得更多主動權。
她喜歡坐在冬日暖陽透過高大窗戶照在書桌的圖書館，喜歡在智慧平靜的文字里汲取營養。環顧四周，她喜歡周圍如饑似渴閱讀的人們。那些男男女女透亮精神的狀態令她備受鼓舞，如同威斯康星州漫長的冬雪天讓她沉靜知足。
她前三十年的時光，為了生存而惶惶不可終日，她只希望能給妹妹一處蔽身的屋檐、一種正常人該有的平凡生活。她要有很多錢，所以她從未站在是非正義的道德觀上去審視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她只是堅信：她能夠活下來。
在邪惡和憂傷交戰的日子裡，她小心投放著毒藥的劑量，她希望他病重，哪怕是變成痴呆，也不要真的走向死亡。
拉爾夫真的愛他，為她的一丁點歡喜而歡喜，滿足她想要的一切。她告訴他在圖書館學到的園藝技術，他花錢為她築就美麗的溫室花房，種上她喜歡的玫瑰、馬蹄蓮、鬱金香、黑眼雛菊。
拉爾夫坦白他願意為她而死，在他知道她與安東尼奧的苟且之後，在他知道她每天在他的水杯、衣服、銀梳上下毒之後，鄭重地向她表白他的濃烈愛意。
他向她託付生意，告訴他關心的貧苦的人們，滿足她的願望搬進那華美絕倫的宮殿式大房子，讓她成為那擁有高大逼真壁畫下受人矚目的女主人。他的愛，融進深沉的寬恕、仁愛和悲傷。
05
他讓她意識到，「善」這個念頭縱使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心裡，但是現在卻無比真實；讓她感覺到，好像「善」本身就是完美的天堂。
在拉爾夫疼痛得連觸碰一下都難以接受的時候，她收手了，放棄了。她把剩餘的毒藥倒在偏僻的遠離水源遠離一切生命體可以接觸到的岩石上，她燒掉了佔有毒物的一切東西。
她跑到芝加哥的中國人的商店裡，購買草藥來一點點挽回拉爾夫的性命。她意識到，她所追尋的一生的愛與庇護，其實她早已經擁有。
縱使她逃脫不了安東尼奧的威脅，縱使她可能重新一無所有，甚至不得不在貧民窟中孤獨地度過餘生。可是，她必須遵從良心之聲，因為她也愛上了這個偉岸堅強包容照亮他人人生的男人—拉爾夫。
她說：
人是會變的，安東尼奧，人總要向前走。曾經我們對彼此都很糟糕，那是以前的事了，那種生活就像發瘋。安東尼奧，現在已經過去了，你必須坦然面對那些舊時光。
有人說，這部小說里，陰謀最後擱淺，不過是因為足夠的愛。其實，這其中還應該有女主心智的成長。恥辱的人生里，遇到最暖最闊達的愛，是一個孤獨靈魂最好的人性救贖。善念萌發，從來不是一陣子的突如其來，它是見過世事蒼涼、人生悲慘後的雪後春暖時的勃勃蔥鬱。
就像作者羅伯特.古爾里克借拉爾夫之口所言，他發現活著的遠比死去的更美好，發現有些東西一定要得到挽救，雖然那意味著他不得不飽受煎熬。
ps:圖片源於《原罪》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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