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本色2018》並非一無是處
當年情
張國榮
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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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好幾度的寒冬夜晚，去電影院看《英雄本色2018》，實在是個美麗的誤會。
說實話，最初動了觀影念頭，是沖著王凱去的。之前看王凱在《偽裝者》《琅琊榜》里的表演，無論是扮演八面玲瓏的阿城，還是詮釋耿直忠義的靖王，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很難說，我是因為喜歡劇中角色才喜歡王凱，還是因為喜歡王凱才喜歡上了劇中角色。
這也正好說明，在現代，我們很難再把一個人和他的作品剝離開分別進行評判。就像評價當代藝術時，不能只看作品，而不去關注藝術家本人的生平一樣。
當然了，作為集體創作的電影作品，為了能順利上映，讓觀眾乖乖掏出錢包，捧著爆米花和可樂，在電影院里消磨一兩個小時，電影作品不能像藝術家創作那樣肆無忌憚隨心所欲，只關注自我表達，不去考慮大眾喜好。
因此，電影作品勢必要經受各種妥協，要揣摩觀眾的口味，要考慮投資回報。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我看來，電影並非藝術，而只是商品。
這麼說，有些絕對。畢竟，還是有導演試圖通過電影這種形式來表達一些什麼，傳遞一些什麼，思考一些什麼，並企圖把這些所思所感傳遞給觀眾，這樣的電影可以稱之為藝術片，或者藝術。結果你也看到了，這樣的片子在口碑上大受讚譽，卻在票房上慘不忍睹。
事實一再證明，人們嘴裡說的喜歡，和身體選擇的喜歡，往往並不重合。並非所有人都想在電影院展開一場燒腦之旅，更多的人，只不過想通過看電影來輕鬆一下，娛樂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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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電影市場上，像《英雄本色2018》這樣的商業片類型更受歡迎。
就算人們明知銀幕上的愛恨情仇、反敗為勝、幸福完滿並不真實，生活中很少發生邏輯如此簡單因果如此清晰的事情。人們還是願意在電影院里做一場又一場的白日夢，為自己的平凡生活找到若干閃爍的碎片，藉助電影中極度壓縮的人物命運為自己當下的處境建立起校正方向的坐標。哪怕只是一瞬，也心安若素。
既然是商業類型片，在我看來，最起碼你得講一個好故事。這個好的標準，並沒有多麼苛刻，只不過是合情合理，讓人信服，讓觀眾覺得這個故事真的發生過，進而產生代入感，情緒和情感隨著劇中人物起伏。
可惜，《英雄本色2018》並沒有讓我覺得信服。110分鐘的觀影過程中，雖然王凱看起來依然賞心悅目，但我的情緒卻止不住遊離電影之外，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吐槽，根本壓制不住，讓我一度以為自己患上了人格分裂。
看電影前，我就知道，這部電影是向1986版的《英雄本色》致敬，算是又一部翻拍經典之作。這幾年好像翻拍經典的電影確實不少，這說明經典之所以成為經典，自有其跨越時代的獨特魅力，另一方面，可能也說明好劇本是多麼稀少，電影市場的風險是多麼高危，以至於導演更傾向於選擇曾被市場和票房驗證過的劇本二次加工。
幸好，由周潤發和張國榮出演的《英雄本色》我並未完整看過，只看過一些經典片段。所以，在看這部電影時，我沒有任何思想包袱，不會先入為主，動不動就跟原版進行對比，因為對小馬哥和哥哥，以及對香港電影抱有特殊的情感，就偏執地對這部電影各種挑刺，各種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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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劇情我就不劇透了，劇情走向和人物關係跟老版《英雄本色》差不多，看過的人猜也猜得到。
可問題在於，這種兄弟反目、黑幫火拚、打打殺殺的劇情，放在三四十年前的香港，確實真實可信。那個年代的香港，也確實存在黑幫，他們遊走在律法和道義之間，刀尖舔血，快意恩仇。那些真實發生過的犯罪故事，也為曾經火爆的香港黑幫電影提供了取之不竭的靈感和素材。
然而，當導演把故事背景由香港移植到內地時，不管故事再怎麼進行下去，都不免讓人覺得玄幻，覺得不真實。
雖然導演深知中國不光沒嘻哈，也沒黑幫，所以影片中的主角身份降級為走私團伙；雖然影片畫面做了處理，刻意營造出一種距離當下過去了一段時間的陳舊感，在一些鏡頭裡給車牌打了馬賽克，一再暗示觀眾背景不重要，看劇情就好。可我還是能從智能手機、警服制式、其他畫面里的「魯」字車牌等提示里，推斷出故事背景就是今天的青島。
因此，無論我怎麼催眠自己，都很難相信，這種動不動就拔槍相對，甚至在碼頭大搞爆炸的炫目場景，真的發生在當下的內地。
這種懷疑一旦建立，故事的真實性蕩然無存，我也就很難去體會導演試圖展現的人物角色在面對壓力和困境之下做出選擇的合理性，反而處處天然地冒出一個個小問號。
比如說，哥哥和弟弟之間明明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消除誤會的事情，非得處理成瓊瑤式「你聽我說呀聽我解釋呀！」「我不聽不聽就是不聽！」的經典尬聊場景，這種人為製造隔閡的台詞設置，只能讓人質疑自己的智商。
更別說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在警方辦案的過程里，你絲毫看不到竊聽監控設備、警用直升機、無人機偵查這樣的標配道具，硬是拖出足夠長的時間，讓三兄弟手拉手在影片末尾開啟英雄光環，上演高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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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故事的真實可信，影片中人物角色單薄，表演浮誇臉譜化，反派行事缺乏穩固的價值觀支撐等這些問題，在我看來，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不值得再一一吐槽。
要說影片一無是處，也是不客觀的。
起碼，當老版《英雄本色》的主題曲《當年情》作為背景音樂一而再地響起時，每聽到一次，我的心頭都會蕩漾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悸動，就像瞬間穿越回曾經意氣風發異想天開的青春歲月。
雖然這歌只要我想聽，可以在手機上循環播放無數遍，但看這部電影的好處是，好歹能邊聽歌邊看到王凱，也算是一種很有情懷的自我安慰了。
題圖來源：《英雄本色2018》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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