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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我們的學習心

作者簡介:李現平,男,1965年生,河北沙河人,知名軍事教育專家,北京師範大學教育學博士。師從中國教育學界泰斗顧明遠先生、中國現代軍事教育學科開創者朱如珂教授。從軍33載,曾任國防大學副研究員。現為清華大學創意創新創業教育平台清華x-lab教育研究專家。

內容提要:我們許多事業往往高開低走,轟轟烈烈地走向普遍庸俗化。學而不疑,使學習庸俗化為結論記憶,結果讀書越多越反動。避免普遍庸俗化,改變我們的學習心,是建設創新型國家的當務之急。

普遍庸俗化,是中國許多事情的歸宿。

恢復高考之後形成的應試教育,以及針對應試教育而提出的素質教育,都沒能逃脫這樣的結局。

前一陣子的一流大學建設,以及近一陣子的雙一流建設,似乎又在前赴後繼。

幾十年前,我們的人民公社庸俗化為吃大鍋飯;我們的社會主義庸俗化為共同貧窮;我們的全面發展教育庸俗化為表面上全面設課、實際上片面升學。

是什麼讓我們這個民族這樣容易接受假象?這樣容易墜入庸俗?這樣容易自欺欺人?

學而不疑的庸俗化學習,恐怕是一個重要原因。

在中國,的確存在著讀書越多越反動的可能。這主要是由於人們對讀書或學習的庸俗理解。

讀書的最大誤區,是讀書者一味嗜食文化饕餮,失去了開創新文明的衝動和改變舊世界的雄心。

讀書或學習的目的不外乎兩個:一個是完善自我,一個是改變世界。而在這兩個目的中,改變世界是第一位的,儘管從時間軸來看,完善自我在早期或未成年時期可能會更強烈,更直接,更迫切。

在處理這對關係問題上,毛主席關於戰爭中保存自己與消滅敵人關係的論述,可以對我們有很大的啟發。毛澤東在其傳世軍事名篇《論持久戰》一文中寫道:「應該指出:戰爭目的中,消滅敵人是主要的,保存自己是第二位的,因為只有大量地消滅敵人,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

同樣的道理,在改變世界與完善自我這兩個學習目的中,改變世界是主要的,完善自我是第二位的,因為只有最大限度地改變世界,才能更有效地完善自我;只有不斷創造出更多的新知識、新紀錄、新文明,我們的子孫後代才能夠更好地學習發展和自我完善。

看一看那些世界一流大學學生和老師們對待已有知識和現成結論的懷疑態度,對待改變世界、開創新知的巨大熱情,再看一看由此而帶來的學習效果和學習質量方面的巨大收穫。不能不說,我們將學習目的主要指向完善自我,甚至主要定位於應付考試升學,是錯打了算盤,誤用了主意。

有道是,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普遍地將完善自我當作學習和讀書的首要目的,這就奠定了我們這個社會全面庸俗化的廣泛基礎。

讀書的另一個誤區,是讀書者一味崇古好洋,失去批判的精神和質疑的勇氣。

《孟子·盡心下》有云:「盡信書,則不如無書。」這裡已經隱含了以批判和分析的態度讀書學習的意思。可惜,這一偉大的思想,今天在中國的學校或家庭,更不用說在行政機關或社會機構,卻很少傳承。反倒是西方一些國家,將批判性思維的修鍊,擺在了教育和學習的突出位置,給予了崇高的地位。

由於沒有批判性思維和問題意識的驅動,我們的教學過程大抵都會安排成為「講解——練習——複習——考試」這種單一結構。似乎書中的內容或主張,都是無可置疑和完全正確的,是不需要學生運用思想智慧加以甄別和判斷的,只需要照單全收,牢牢記住就是了。

所以,我們就很難理解和接受,為什麼西方一些學校的教學過程,需要大量地安排學生課前準備和思考;為什麼學習過程中一定要有小班討論和現場提問環節;為什麼老師們永遠會鼓勵和歡迎學生提出問題和質疑結論;為什麼一定要設計學生團隊面對實際問題的行動學習環節。

當我們的孩子都被教育成為習慣於背誦和記憶而不習慣於提問和思考,習慣於在書本中討生活而不習慣於在社會中找未來之時,我們這個社會想不平庸,想不普遍地庸俗化,都難了。

讀書的又一個誤區,是讀書者完全拜倒在名師大家的腳下,失去了自我。

這是更可怕的一種情況。由於年復一年的強化教育和全盤接受式讀書學習,就會使一些學生形成這樣一種錯誤的印象或信念:凡是寫在書本上的,都是無可置疑的;凡是被告訴為真理的,都是偉大光榮正確的;凡是被記錄下來的,都是不可超越的。

於是,他們感到自己是渺小的、無足輕重和不值得一提的,所有的工作都只需要「蕭規曹隨」便可萬事大吉;任何改革或創造都只不過是走走形式和過場,要麼就指望出幾個英雄或超人,來拯救這個墮落的世界。

想一想「文革」是怎麼形成的?一個重要的社會前提,就是集體無意識,集體放棄思考,集體沉入庸俗化的革命的狂歡。

所以,我經常在想,難道終身教育要推進的是這種統一標準答案式的教育嗎?難道終身學習要標榜的是這種學而不疑式的讀書學習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一種極其反動的終身教育和終身學習嗎?功耶?罪耶?善耶?惡耶?

近年來,總有人在提問:為什麼中國的基礎教育很紮實,而我們的世界一流大學建設卻成效甚微?為什麼美國的基礎教育相當「水」,而建立其上的高等教育卻那樣強?既然我們的基礎教育紮實過硬,為什麼還會產生「錢學森之問」和「李約瑟難題」?

現在想一想,我們這種功底紮實的基礎教育,是不是使中國的青少年學生「一味嗜食文化饕餮,失去了開創新文明的衝動和改變舊世界的雄心」呢?是不是使中國的青少年學生「一味崇古好洋,失去了批判的精神和質疑的勇氣」呢?是不是使中國的青少年學生「完全拜倒在名師大家的腳下,失去了自我」呢?

如果結論是肯定的,那麼可以斷言,這種基礎教育就屬於「讀書越多越反動」的那種。它不僅無益於「錢學森之問」的破解,反而會使情況越來越糟糕;不僅無益於創新型國家的建成,反而會釜底抽薪!

眾所周知,猶太人的數量大約有1千6百萬人,只佔世界總人口的0.3%,但自諾貝爾獎設立以來,22%的得獎者都是猶太人,這個比例是其他民族的100倍。

以色列這樣一個人口只有800多萬,面積只有1.49萬平方公里,建國只有幾十年,主要由猶太移民組成的彈丸之國,近年來卻發展成為最有活力的世界科技創造創新創業中心。谷歌、思科、微軟、英特爾、eBay這些世界科技商業巨頭,紛紛將研發中心設在了這個到處是沙漠戈壁、經常能夠聽到槍炮聲、強敵環俟的小國家。

猶太人對待讀書和學習的態度,的確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他們儘管也非常強調博聞強記,甚至背誦和記憶在猶太民族中是最通用的教學方法。古以色列人就有「讀101遍要比讀100遍好」的說法。但是猶太人絕不會將學習目標停留於熟記標準答案。希伯來拉比的名言是:「一個成功的學者要手腦並用,並且通過熟讀和記憶來引發思考。」顯然,熟讀和記憶,僅具有工具和手段的意義。他們甚至把那些只有知識卻沒有才能的人比喻為「背著很多書本的驢子」。

1979年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美籍猶太人赫伯特·布朗,曾經說過:「我的祖父經常會問我,為什麼今天與其他日子不同呢?他也總讓我自己提出問題,自己找出理由,然後讓我自己知道為什麼。我的整個童年時代,父母都鼓勵我提出疑問,從不教育我依靠信仰去接受一件事物,而是一切都求之於理。可能就是這一點是猶太人的教育比其他人略勝一籌的地方吧。」

在西方社會,儘管猶太婦女的文化教育素質很高,但就業率卻低於其他民族,原因是她們要遵照猶太教傳統,留在家裡照看孩子,以確保孩子的學習質量。很多猶太人家庭里,家長碰到放學回家的孩子時,問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又提問題了嗎?」

如何在當代中國廣泛地建成像以色列那樣的創意、創新、創造、創業、創變中心?這根本上取決於我們教師和家長對待讀書學習的態度。

能否恢復中華民族的優良學習基因?能否引入猶太民族高品位的學習洞見?能否在此基礎之上,使我們的學習基因發生一些突變?這是避免普遍庸俗化必走的一步。

我一向認為,並不是教育或教育改革出了問題,而是我們國人心目中對教育的理解和定位出了問題。並不是學校或學校教育需要改革,而是國人心目中的教育價值觀需要徹底改變。正如明代大哲學家、軍事家、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王陽明先生所說:「擒山中賊易,擒心中賊難」。

能否看到我們心中對學習和教育的那個「賊」?能否擒住這些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的「家賊」?能否徹底地改變我們的學習心和教育心?這是建設創新型國家必走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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