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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媽的苦大仇深頭髮史

相信每一個愛美的姑娘都希望自己有一頭又順又靚麗的秀髮,就像電視上打的廣告一樣,下車時不經意間被王子觸碰到頭髮,再來一個四射的眼神交流,嗯,對了,這就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作為少女懷春的我,每天除了浸泡在一些無關的風花雪月中,有時走著走著路思想不自覺地跑偏了,愛做夢,愛想像。無處安放的少女心就這樣和我的頭髮掛上了鉤。

我從小就愛美,愛穿漂亮的裙子,愛芭比娃娃,愛粉紅色,對於那些喜歡玩牌,玩溜溜球的女孩子嗤之以鼻,每次看見她們放完學還要和男孩子逗留一會兒商討遊戲秘籍,我總會在心裡小聲的說:哼,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然後,我又偷偷摸摸去買了一個溜溜球回來自個兒研究,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再回到標題——我和我媽的苦大仇深頭髮史。其實這個要從我的小學時代開始追溯了,小學的時候,我挺活潑開朗的,早晨媽媽把我從被窩裡叫醒,然後漱口洗臉梳頭,每一次站在鏡子前我都感到特別神聖,彷彿受到了神一般的待遇,隨著日子慢慢往後走,我的頭髮也越長越長,每天早晨耗在梳頭的時間上多了起來。媽媽是一個特別理性的人,直到現在我也這麼覺得,小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問過我的內心想法,總認為小孩不懂事,不明事理,大人總覺得小孩子很單純,我覺得有這個想法的大人很單純。直至那「咔嚓」一聲,一絲長長的黑髮緩慢飄落在地,我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把理髮師都著實嚇著了。然後那天我頂著一個乖乖的學生頭,雙眼如紅桃一般的走回了家,一路上還不停地啜泣,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畢竟是親生的,媽媽把我抱在她懷裡,不停地安慰我,說,寶寶呀,其實媽媽覺得挺好看的呀,可任憑她怎麼勸我、安慰我、誇我,還想出一個狠招兒——獎勵我,我都無所動搖,我覺得她好虛偽呀!

往後那段漫長歲月里,我一直把我的頭髮護得很周全,媽媽每天早上依舊會為我梳頭,不過也只是匆匆地梳完了頭,畢竟要比曾經要省很多時間,她也可以安安心心去上班,不用糾結和答應我梳壞了要再重梳一遍的「無理」要求。說到重梳,我覺得媽媽在手技上是一個稍稍偏笨的人,我每次看到那些梳出許多花樣的小女孩的頭髮時,總會心生羨慕,回到家就會跟媽媽嘟囔,直至現在我也很難揣測那個時候她是什麼心情,原因很簡單,結果太沉重,我不願面對。

如果說小學的哭鬧僅僅是前戲的話,那麼精彩的高潮還在後頭。我在小學時候最多被媽媽不情願著剪了幾次短髮,可到了初中,青春期這頭猛獸一來,猶如一場洪水,衝垮了我和媽媽的感情房屋,也把我的所有秘密趕進了日記本里,不再對媽媽開放。真是敏感呀,不願穿千篇一律的校服,生怕自己淪為眾人;想恣意妄為,活出自己的個性,又被教導主任一聲吼嚇得屁滾尿流;想留一頭又長又黑的頭髮,如果可以的話,染個色更好(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了),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摸摸照鏡子,自拍的時候,把秀髮放下來,拍一張最好看的照片,希望暗戀的那個男生能看到。

女人之間真的有一種微妙的情感,比如嫉妒、比如攀比。我和我媽雖然沒這麼恐怖,但我一直能感覺到她對我頭髮是耿耿於懷的,就好像,母親護了二十多年嬌生慣養的寶貝女兒,生怕被哪個混小子一個邪魅的笑勾走了一樣,媽媽真的很怕我的頭髮把我的成績勾走。然而我怕的是,沒了我的頭髮,我的「男神」也沒有了這個殘酷的現實。一次次的爭吵,一次次的冰冷對峙,一次次的僵持,我最終妥協,回到了最初的原點——剪了個齊耳波波頭。老實說,那個時候的我,對於失去了長發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差的,我鬱悶了很長一段時間,悶悶不樂,對學習也莫名存在著一種報復的心理,但我不怪那個時候的自己,因為,我所謂的男神也並不屬於我,他身邊有很多比我好看的女孩子,至少,我在那個時候的理由就是這麼簡單純粹。

噢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個重大消息,媽媽這麼和我的頭髮過意不去,其實還有一個致命原因,她太愛乾淨了,容不得家裡地板上出現一根頭髮。現在,我每次梳完頭,總會掉一大把,她專門準備了一個垃圾桶,讓我把每次掉的頭髮一根一根撿起放進垃圾桶里。我笑她有潔癖,媽媽還孩子似的狡辯,順帶還教育我一番:這不是潔癖,人吶,要乾乾淨淨……我不等她說完,馬上接嘴:那你就是有強迫症。媽媽就笑呵呵的沒說話了。

是在什麼時候後知後覺發現和媽媽和解了呢,可能是前年暑假吧,為一個暗戀的男生再次嘗試短髮,暗暗幻想能不能給我帶來愛神邱比特的好運呢,當我和媽媽說出這個內心想法時,她居然說:還是別吧,我覺得你長發挺好的,像個淑女。我微微一愣,回過頭去沖她打趣:什麼時候這麼開明了呀?媽媽起身回答我:媽媽一直都很開明,你長大了,還是得由你做主。

是啊,我長大了,從什麼時候長大了呢,可能從爸爸出車禍我住在別人家那個嘗試自己梳頭梳了很多次的清晨開始;可能從男生對我說出我覺得你短頭髮乖乖女的樣子我好喜歡那一刻內心釋然開始;可能從四季更迭日月輪迴我的青春馬車匆匆走過不留痕迹開始……

媽,和你鬥智斗勇的這些年,我承認自己太弱了,終究還是「斗」不過你,你為我擋風,為我遮雨,為我呼嘯,為我擔憂,我們情同姐妹,無話不談,能不能最後讓我們再一次,像小時候那樣,你看電視,我撥弄你的頭髮,玩著披著毛毯當裙子的還珠格格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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