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漢奸 閻王爺讓你過不了年：除夕夜偽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籙被斃家中

本文作者馬振犢，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館長、研究館員。南京大學中華民國史研究中心、南京師範大學「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研究中心、浙江大學「蔣介石與現代中國」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員、研究生指導老師。國務院特殊津貼獲得者。季我努學社講座嘉賓。

陸軍，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副研究館員，曾發表民國檔案與民國史論文多篇，主編過《日本侵華圖志》。

李士群是中統的叛徒，熟知國民黨特工的活動規律，在與重慶特工的對手戰中佔了不少上風，可謂聲名遠揚，不可一世。在影佐和晴氣全力支持下，李士群的勢力不斷膨脹。在汪精衛面前，李士群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心腹人物。李士群乘機拋開周佛海與丁默邨，直接投入汪氏夫婦的懷抱。

汪精衛與陳璧君一直記恨於戴笠在河內的刺汪行動。那次行動雖然沒有打死汪精衛，但其心腹曾仲鳴命歸黃泉，也把汪一夥嚇得夠嗆，河內之行成了汪精衛揮之不去的夢魘。眼看李士群的76號特務勢力越來越強大，汪精衛下令，要李士群除掉戴笠在上海的特工勢力。

李士群與丁默邨

抗戰開始後，上海因其地位重要，被戴笠的軍統局確定為工作重點區域。戴笠對上海十分重視，派其得力幹將來滬主持工作，確保人員裝備充分供應。軍統局上海區是其地方區站中最大的一個，區本部有3處辦公場所，下設聯絡站22處，秘密電台3座，預備電台1個，所屬人員達千人，有5個外勤工作組，7支行動大隊，力量壯觀。但就是如此龐大的特務組織，因內外不利因素，在不久後很快被汪偽特工全部擊潰，成為戴笠的難言之恥。而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上海區人員複雜，多數人在被捕後經不起威逼利誘，被李士群順藤摸瓜各個擊破，如多米諾骨牌般倒下，崩潰之勢一時竟不可遏制。說到底，這是軍統組織的軟肋和他們與汪偽理不清的關係所致，雙方雖然殺來殺去，一旦利益需要，從上到下都是可以立即握手言和的。

抗戰伊始，戴笠任命其親信周偉龍為上海區長。1938年11月，周偉龍被法租界警務處逮捕，由趙理君繼任代理區長。不足一月，戴笠便派來了他的「十人團兄弟」王天木正式接任，而以趙理君任副區長兼行動隊長。趙不服氣，自恃與戴關係不錯又熟悉情況，處處與王為難，王天木一貫驕橫，不吃這一套，他重組區內人事布局，拉攏重用助理書記陳弟容和行動隊的劉戈青等親近戴笠的人，排擠趙理君。上海區內部一時鬧得不可開交。

戴笠

戴笠聞之不悅，在1939年去香港時，電召王天木赴港談話。王天木自忖此去定為趙理君告狀所至，對劉戈青發牢騷。劉戈青聽罷表示要干一兩件大事，為王在戴笠面前撐個檯面，使王見了戴先生也好有所交代。他們商量結果，準備刺殺偽華中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籙。

2月18日，是農曆除夕，他們得到情報，陳籙已回滬過春節。經過周密計劃和準備，當天下午，上海站行動組組長劉戈青帶了幾個行動隊員冒雨突襲了位於上海法租界愚園路愚園新村25號陳籙住所。他們趁雨天人少警衛鬆懈之際，一舉解決了衛兵，順利進入客廳，突然出現在陳籙的家宴上。軍統特工徐國琦拔槍照陳籙臉上就打。劉戈青又補了幾槍，陳籙胸部、頭部多處中彈，被緊急送往醫院，未上手術台就已氣絕斃命。劉戈青在陳籙身上放了一紙標語，上書：抗戰必勝，建國必成，共除奸偽，永保華夏！落款為：中國青年鐵血軍。

此案一發，滬上輿論轟動。戴笠對此也表示肯定，通知參加行動的一行人隨王天木一起來港受獎。

被殺的偽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籙葬禮

但劉戈青的好意並未化解王、戴的矛盾，在談話中，戴笠果然對趙理君一味偏袒，批評王天木。王天木一氣之下與戴笠發生激烈爭吵，戴笠不能容忍，當即宣布撤銷王天木的區長職務，讓趙理君擔任。他要王回天津去做直屬通信員。

王天木遭此重擊，思想不通，他絕不甘心敗在趙理君手下。憤恨之下，他連戴笠也不買賬了，動了與戴分手的念頭。在往來津滬之間時，他開始尋找與汪偽特務聯繫的渠道。

1939年7月14日，軍統在上海法租界的14處秘密地點受到日本軍警聯合租界當局的大搜捕，雖因內線警告，敵方想抓的軍統上海區長趙理君、書記鄭修元及總督察毛萬里等人逃脫，但曾參與河內刺汪行動的王魯翹等人被捕。王魯翹是王天木女兒的男朋友，與王天木關係密切。戴笠聞報後認為，日本人如此準確地掌握了軍統的活動地點，一定是有全面熟悉上海區情況的人提供了情報。而王天木的情形近來不太穩當，成為重點懷疑對象。戴笠本著一貫的「寧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的方針，下令趙理君立即幹掉王天木。8月15日，王在趙理君槍口下僥倖逃生，這樣一來，他便與戴笠徹底翻了臉。

馬振犢、陸軍著，《76號特工總部》，重慶出版社，2017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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