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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嘈雜,與飛

我睜開朦朧的雙眼,朝牆上的黑色掛鐘看去。鐘錶的秒針正如往常一樣,正不快不慢地重複著周而復始的徒勞。灰白的牆壁映襯著那漆黑的鐘殼,我舔舔嘴唇,感到它十分乾裂。

我其實早在一個鐘頭以前就已經醒了,只是沉重的軀體不願我離開被窩那靜謐的港灣。秒針滴滴答答地響,猶如牆角的蜘蛛在我的神經上跳舞。

我刮好鬍子穿上衣服,我打開窗戶妄想離開這嘈雜的房屋。在我仍躺在被窩的時候,我聽見房東叫喊其丈夫的聲音,那女房東的聲音猶如正處於發情期的野牛,強壯得足以摧毀七十公分的圓柱;隔壁房間又傳出小孩的啼哭聲,那哭聲斷斷續續一驚一乍,著實讓人費解他是不是在故意調皮。房屋似一個無形大圓,離我甚遠的聲音因在其中胡亂地反射而被我聽得清楚。「喏,隔壁住的那個怪人從來不出房間…」「聽說他有幻想症,住過精神病院呢…」凡此種種聲音,如同黃昏末日的鴉群,又如同鬧市囂街的犬吠,論其節奏性,它們還不及我灰白牆上的黑鍾足以讓我安眠。

我爬上窗戶,踩著一本書飛向天空。我忘記了那是本什麼書,哎,應該在踩上它的時候拿起來看一看。我踩著書飛過街道,下面有人驚呼,我真搞不明白他們在叫喊著什麼。於是我朝下方大喊,「什麼?」下面的回答嘰嘰喳喳,「約翰·克里斯多夫…」「大圓禮帽…」「你忘記拿拐杖啦…」「早上吃藥了嗎?…」各式各樣的聲音向我的大腦皮層衝來,像是我掙扎著被人往耳朵裡面灌熱水一樣。一時間,我頭暈目眩,身體一晃差點從書上栽下來。「喔!」下方的人群也替我驚呼。我扶正身體雙腿重新站直,下面的人又爆發出一陣掌聲。我一陣驚恐,捂住耳朵趕緊往田野里飛。

田野里的麥子長得高高的,金黃黃亮燦燦得猶如黃金王國里的御用毛毯。我深吸一口氣,這時割麥機往天上噴出了一口碎麥桿,我的圓禮帽被吹上了九層雲霄,之後又悄然飄落回我的頭上。我將一些碎麥桿吸進了肺里,這種感覺就像是柔軟的巨型水母炸彈撞上了大堡礁,肺泡巨癢無比,我甚至咳出了血絲。我試著想像醫生對我說,

「您這病是由麥桿造成的肺泡貫穿,可能導致呼吸系統癱瘓…」

得得,我試著問,「嚴重嗎?」

醫生皺了皺眉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按理說,您已經去世了…」

我機靈地打了一個冷顫,不再去想那「麥桿性肺泡貫穿」。聽到我猛烈地咳嗽,一個農夫從麥田之中探出了他那圓悠悠的腦袋。

「您沒事吧?」他問。

「我……我已經去世啦!」我張口回答。

「啊!那可真是糟糕啊!」

「誰說不是呢!」

「您能告訴我您腳下踩的是什麼書嗎?回頭我也買一本去!」

我想起了那一行深藍色滾燙的大字,「《約翰·克里斯多夫》!」

「怎麼寫呢?」

我撕下書的一頁白角,用隨身攜帶的鋼筆在上面寫下了書名。「嘿,接著!」我大喊一聲,將紙團拋了下去。

農夫接住了紙團,他連忙道謝,「真是謝謝您啦,祝您在天堂過得幸福!」

我朝他揮了揮手示意再見,便繼續往河流的方向飛去。我看見農夫的頭在麥田裡逐漸變小,從遠處看上去它像極了王國地毯上的卡通補丁。

當我飛到河流上的時候,河上的漁夫們開始慌忙地收拾漁船。

「怎麼啦?」我問。

漁夫仔細地看了我一會兒,「嗨,我還以為是一片雨雲呢!」

「我像一片雨雲?」

「您那頂黑色禮帽頂頂是一朵烏雲呢!」

我沖他露出一個詼諧的笑容,「那不打擾您捕魚啦!」

「好啊,路上注意安全吶,這一帶可有大鳥!」漁夫提醒我。

「謝謝您啦!」我說。

我感到無比輕鬆,在深吸一口氣後我開始往上飛。穿過厚重的雲層,滑過七色的彩虹,在白色天使的簇擁下,我進入了天堂的大門。天神為我歡呼,維納斯與雅典娜爭相對我獻上熱吻,蜘蛛歡快地彈奏著七弦豎琴,在琴聲中洋溢的音符在阿波羅的手上噗呲變成花朵…

正當我手持銀色酒杯,欲要將其中美漿一飲而盡之時,一隻黑色羽翼的大鳥直直地向我飛來!我敏銳地從書上一躍而起,卻不料我與那約翰·克里斯多夫如同兩塊失去了磁性的鐵,紛紛向下方跌去…

「噗通!」我跌入了河流。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之時,灰白牆上的黑色時鐘正在一圈一圈地轉動著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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