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惟一能做的就是使時間的流逝變得甜美

六年前的今天，希臘導演安哲羅普洛斯離開這個世界。西奧·安哲羅普洛斯，1935年生於雅典，是希臘國寶級的導演、編劇、製作人。1970年，他的長片處女作《重建》在戛納電影節引起關注，之後，他的《流浪藝人》《獵人》《亞歷山大大帝》《塞瑟島之旅》《霧中風景》《鸛鳥踟躕》等作品多次在三大影展獲獎。1995年，《尤里西斯的凝視》獲第48屆戛納電影節評審團大獎，1998年，《永恆和一日》獲第51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獎。2012年1月24日，西奧·安哲羅普洛斯在雅典拍攝《另一片海》時，在街邊遭遇車禍逝世，享年76歲。

2018年1月24日 星期三

農曆丁酉年臘月初八

西奧·安哲羅普洛斯逝世6周年

時光之塵

The Dust of Time (2008)

導演: 西奧·安哲羅普洛斯

主演: 威廉·達福 布魯諾·甘茨 伊蓮娜·雅各布 米歇爾·皮科利 克里斯蒂安娜·保羅

有些導演註定深陷於對歷史以及民族苦難的思索。他們常常用大量的政治符號表達個人情感，作品中出現大量含有隱喻色彩的物品或景觀。西奧·安哲羅普洛斯就是其中一位，並且註定偉大。

安哲的政治觀點很容易被猜出，偏左派的標準歐洲知識分子，關注社會下層的大眾利益，主張加大社會福利，博愛，期待著某種烏托邦。

邊界，在政治上是不可退讓不可侵犯的話題，安哲卻通過《鸛鳥踟躕》等作品給了邊界新的闡釋。希臘邊境從1995年開始湧入大量難民，漸成一大社會問題。安哲稱：「在處理國界、混合的文化和語言、被遺棄的難民等題材時，我試圖創造一種新的人道主義。」

「旅程、邊界、流亡，人類的命運，永恆的回歸。我追求的主題，我一直在追求。長久以來，我們拍的是同一部電影，我們寫的是同一本書，猶如交響樂中的變奏與賦格為的是同一主題。」這是安哲羅普洛斯對自己四十多年從影歷程的回顧。

他還偏愛長鏡頭，在一個鏡頭之內表現時空的轉變與交錯。長鏡頭本身就是信息量極大的表達，再加上隱晦的鏡頭語義，對於普通觀眾來說非常「不友好」。

1960年代之初，在巴黎的安哲羅普洛斯還只是一個熱愛電影的年輕人，當時兩位大師級人物帶給他重要影響：溝口健二和安東尼奧尼——長鏡頭和畫外空間。於是，他自己的作品中開始大量出現標籤式的「風景中的人物」的長鏡頭。

安哲電影中有濃郁的詩意。就像希臘這個神秘的國家。他用電影這種直接的方式去拍攝一個個無解的命題。他的電影沉靜、穩重、解脫。

安哲是一個酷愛三部曲的導演，從希臘近代史三部曲《1936年的歲月》《流浪藝人》《獵人》，到沉默三部曲《塞瑟島之旅》《養蜂人》《霧中風景》，再到邊境三部曲《鸛鳥踟躇》《尤利西斯的凝視》《永恆和一日》，在年近七旬之時，他開始拍攝最為宏大、構思最久、投資最巨的希臘三部曲（又名悲傷三部曲）——

第一部《哭泣的草原》，靈感來自俄狄浦斯神話，年代開始於1919年，穿越過兩次世界大戰，繼續講述流浪與逃亡這個恆久的安哲主題。

第二部《時光之塵》時間跨度更大，從1953年斯大林逝世開始，穿越1956年赫魯曉夫上台，1974年的越戰，1989年柏林牆倒塌，2000年的千禧之年，然後直抵當下。

流亡、放逐、離別、重逢，威廉·達福、布魯諾·甘茨和伊蓮娜·雅各布，三個在大師電影中常見的面孔，演繹著時代變遷、政局更迭之下，人作為個體的命運漂泊。

「時光之塵，降落塵世，不論大小，湮滅一切。」

在《時光之塵》中，安哲將原定的三部曲第三部的故事跨度也已講完，他索性宣布，第三部《永恆回歸》將是留給未來的一部電影。

這像是一個神秘的告別。2012年1月24日，在靠近雅典的港口城市比雷埃夫斯，安哲羅普洛斯被一名下班的警察所騎的摩托車撞倒，導致腦部大量出血，送往醫院幾小時後宣告不治。事發地不遠處，便是他正在拍攝的電影《另一片海》的取景地……

「電影惟一能做的就是使時間的流逝變得甜美。它給人做伴，讓我們的生活稍微好一點，那就是好電影、好詩的作用。它不能改變世界，人才能改變世界。你知道人多麼經常地嘗試改變世界，同樣的故事一次次重複，最終他們總是犧牲品，幾代人迷失其中……」

安哲羅普洛斯如是說。

文 / R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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