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鎮傳奇之好女青禾:趙登禹浴血長城,賊日寇聞風喪膽
自羅舜英上次來到銅鑼鎮,被青禾責怪未能經常給家裡捎信兒後,他便把這事記在心裡。此後不論多忙,每隔一月就要給青禾寫封信,向她彙報他的近況,訴說對她和白先生的思念,以及對當前局勢的擔憂。青禾往往給他及時回信,告訴他家中一切安好,囑咐他要好好照顧自己。
關於日本人已經打到山海關,隨時準備進軍華北的消息,青禾也是在跟羅舜英與雲軒的通信中知悉的。戰爭的陰雲已經愈來愈濃。銅鑼鎮練武場上的喊殺聲也愈來愈激昂。青禾帶著她的娘子軍除了勤練「六點半」棍法外,也開始操練刀法。
如果說,她一開始號召鎮上的女子們一起練武時還引起過很多非議的話,那麼現在,人們對她除了仰望,再沒有別的了。
謝青禾,謝先生,她雖是個嬌柔女兒身,可在見識和膽略上卻比鎮上那些男人們不知要強多少倍。
現在,銅鑼鎮在上黨地區已經成為一座豐碑了。周邊的村莊也紛紛組建起民團,請銅鑼鎮上那些技藝成熟的青壯年們前去教習指點。謝青禾的名望更是家喻戶曉,甚至超過了他們老謝家祖上那位響噹噹的宰相母親。以前,人們只知道銅鑼鎮有位俊得出奇的漂亮姑娘。後來,又聽說這位姑娘成了上黨歷史上頭一位女先生。如今,這位姑娘竟然在鎮上組建了上百人的民團,操起大刀準備跟即將要殺到他們這裡的日本鬼子斗。對於這樣的姑娘,沒有人不由衷敬佩。老人們甚至說,謝青禾比上黨梆子里的穆桂英還要厲害。穆桂英雖說武藝高強,可她是草莽出身,謝青禾卻是一位滿腹經綸的女先生呢。
對於民間的這些傳言,青禾很是無奈。她覺得,她一個小女子,雖然確實做了一些事,可沒有一件是她獨立完成的。沒有白先生的指導,沒有舜英和雲軒的鼓勵,沒有五更、巧巧以及銅鑼鎮眾鄉鄰的厚愛和支持,恐怕她一件事也辦不成。
然而白先生卻很高興。大戰在即,對於他們組建的這支民團來說,確實需要一種精神來指引和號令他們。雲軒想要在這裡培育共產主義小組的想法雖然暫時擱淺,但若能在上黨地區樹起青禾這一面大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對青禾說:
「青兒,當前最需要的,不是你有多大本事,而是你身上的凝聚力與影響力。一個人本事再大也是有限的。但是,如果他能對周圍的人產生影響,那他的能量就能擴大到千倍萬倍,甚至百萬倍。你聽說過精神領袖么?中國歷史上有個墨家學派,學派的創始人墨子,就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精神領袖。他一個指令,所有的弟子就可以面不改色,慷慨赴死。在西方,也有一些教會,裡面教眾成千上萬,卻只聽教主一人號令。不是那教主本身具有多麼神奇的本領,而是他被賦予了某種神聖的光環。人家聽從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身上所代表的神的旨意。先生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真的去做什麼精神領袖,但是,最起碼,你可以做一回馮婉貞。」
青禾當然知道馮婉貞。清代那個美麗勇敢的女民族英雄。她當年曾手提利刃,率領村莊民團中的眾位少年殺退了持有長槍利炮的英國侵略者。她也因此而名揚天下。青禾第一次聽白先生給她講馮婉貞的故事時,心中便種下一個情結。英雄不是男人的專利。她也渴望能像馮婉貞那樣,做一個真正的女英雄。所以她接替白先生教書,號召鎮上的女子們一起操起棍棒刀槍,跟男人們一起去白雲嶺上操練,都是這個情結在背後驅使著她。
「或許我沒有馮婉貞那樣精湛的武藝,但是,我絕對不會比她怯懦半分,」青禾在心裡說,「戰爭就要來了,舜英哥和雲軒在前線打鬼子,我一定要帶領大伙兒把銅鑼鎮保護的好好的。我絕不讓那些禽獸在這裡逞凶狂。」
距羅舜英上次來信說日本人已陳兵山海關之後,又有兩個多月沒消息了。青禾心知,前方定是有緊急戰事發生了,否則羅舜英不會隔這麼長時間不來書信的。她的心不由揪了起來。她擔心羅舜英的安危,更擔心這場戰局的走向。她知道,一旦日軍突破長城防線,偌大的華北平原將無險可守。很快上黨盆地也要遭受日寇蹂躪了。
她沒辦法不憂心。國民革命軍自「九·一八」事變以來,就沒有打過一次讓中國人揚眉吐氣的勝戰。在日軍面前節節敗退,卻把大量的兵力投入到剿共上,以致如今令敵人得寸進尺,直逼京師。這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青禾在家裡憂心忡忡的時候,白先生卻一反常態。他將民團交給青禾和五更,自己反倒離開銅鑼鎮到外面轉悠去了。白先生到銅鑼鎮這麼多年,從未離開過半步。如今又是隆冬剛過,正是春寒料峭之時,先生這是要去哪裡呢?青禾去問,白先生也沒告訴她,只叮囑她,他離開這段日子,不但要把學堂弄好,民團的事也不能懈怠。遇事不要慌,要多跟五更及鎮上的幾個出色的年輕人商量著辦。白先生交代的仔細,到把青禾弄得滿心狐疑,不知先生葫蘆里賣得什麼葯。
白先生走後沒兩天,雲軒卻來信了。青禾的猜想也終於得到了證實。羅舜英和趙登禹他們,真的上前線去了。
震驚中外的長城抗戰爆發了。先前剛被中央調防至察哈爾不足半年的29軍,立即奉調去了長城喜峰口關隘接管防務,並與日軍交上了火。臨行前,軍長宋哲元親筆書寫「寧做戰死鬼,不做亡國奴」十個大字激勵全軍。全軍將士們抬著僅有的野炮、山炮十餘門,重機槍百挺,扛著「漢陽造」及仿造「三八式」步槍。惟一能夠人人配備整齊的,便是人手一口鑌鐵大刀。
喜峰口是河北與熱河交界一帶的長城隘口,也是北平與熱河的交通要塞。東有鐵門關、董家口,西有潘家口、羅文峪。周圍群山聳立,險要天成。乃是守衛京津與華北的天然屏障。明清時不僅是京師北大門,也是關外入朝進貢的關口。
羅舜英跟趙登禹奉命率所屬部隊到達喜峰口時,天已昏黑。日軍也已經佔領該關隘。一場激戰後,喜峰口重新被我軍奪回。
第二天,日軍主力發動了總攻,趙登禹跟羅舜英商量後,命令部隊戰士們人人身背一把大刀埋伏在隱蔽地帶,待日軍主力推進到離戰士們戰壕不到幾十米時一躍而出,與日本鬼子展開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白刃戰。戰士們早就對鬼子們恨之入骨,加之平時又苦練刀法,在戰場上大顯神威,砍得日寇血肉橫飛,魂飛魄散,不多時便敗下陣去。再不敢輕易發動攻擊。
到了第三天夜裡,趙羅二人見敵人遲遲沒有動靜,決定主動出擊,發動夜襲。趙登禹組織了四個團的兵力,與羅舜英一道率領戰士們手提大刀,輕裝簡行。凌晨三時摸到敵營,對著睡夢中的侵略者們揮起了復仇的鋼刀,國恨民恨盡注於手中的鋼刀之上,殺得日寇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一片鬼哭狼嚎。
此次戰役,由於趙登禹謀劃有方,組織得力,最終大獲全勝。共砍死砍傷敵人逾千名,繳獲坦克十多輛、裝甲車六輛、大炮18門、機槍36挺,飛機一架。此外還有一些地圖、照像機等物品。所獲物資,甚至超過了當時29軍全軍的所有家當。
然而,敵人畢竟是一群沒有人性的侵略者,且擁有當前最先進的武器裝備。我軍雖取得了暫時性的勝利,卻也是傷亡慘重。身為109旅旅長的趙登禹身上也數處受傷,羅舜英的手臂也被日本鬼子的刺刀刺了個大口子,血流不止。但是,我軍將士在炮火瀰漫的血戰當中所表現出來的不屈不撓的戰鬥意志,卻令囂張的日本鬼子膽戰心寒,十分懼怕。就連睡覺也要在脖子上套個鋼套,生怕在睡夢中被29軍的戰士砍了腦袋。日本《朝日新聞》載文稱:「明治大帝造兵以來,皇軍名譽盡喪於喜峰口外,而遭受六十年來未有之侮辱。」
儘管喜峰口戰役取得了輝煌的戰績,然而長城沿線的其它關隘雖經我方將士浴血奮戰,頑強抵抗,卻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日軍全線擊潰。長城抗戰歷時三個月,最終以日軍獲勝,國民政府與日方簽訂《溏沽協定》划上了句號。日軍在長城受挫,暫時延緩以進攻華北的進程。
羅舜英與趙登禹也隨29軍被調回察哈爾省駐防,趙登禹因在喜峰口戰役中戰功卓著,被提升為132師師長,授中將軍銜。而羅舜英依舊對上峰嘉獎及官職堅辭不受,令宋哲元大為頭疼,卻無可奈何。
長城抗戰期間,白先生一直行蹤不定。有時半月回來一趟,拿些乾糧和換洗衣服,有時又一個月蹤跡全無,叫青禾每每懸念不已,生怕他有個閃失。
直到長城抗戰結束,羅舜英捎信回來報平安後一個星期,白先生才風塵僕僕的返回銅鑼鎮。身後背著一個鼓囊囊的小包,一臉疲憊的出現在青禾面前。
青禾趕忙上前攙扶住他,情急的叫道:
「先生,你———」
白先生撣撣長衫上的灰塵,低低的說:
「青兒,你先給我打些水來洗洗臉,然後,我要好好睡一覺。」
青禾趕緊給白先生端來一盆溫水,伺候他洗罷,便扶他上床休息了。
青禾輕輕掩上房門,將白先生帶回來的包裹打開一看,她不由驚呆了:裡面竟是幾十張標註著各種圖形和文字的地圖!
青禾明白了。白先生這幾個月冒著春寒在外面風餐露宿,竟是到太行山裡察看地形去了!
(本文為小七原創,轉載請註明作者及出處)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