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龐，村莊》給我留下了什麼？

2017年年末，在豆瓣上看到《臉龐，村莊》的推薦，一直想看。因為故事的主創人很特別，一位八旬的老太太和一位33歲帥氣的年輕小伙，一開始會在猜測這是祖孫倆的一次藝術之旅，而實際上，也差不多。哈哈哈。

2018年年初，打開網易公開課，恰巧就碰到，甚是驚喜。

一開篇的畫風，音樂，就非常詼諧有趣。

原本貌似無任何交集的兩人，因為都熱愛藝術而一起進行了一場無計劃、無目的的旅行。

奶奶嚮往平和樸素的村莊，而戴著墨鏡的小夥子陪同奶奶一起探尋村莊。

老奶奶，個子很小，儘管年邁，但仍保留對生活和藝術的熱愛，從她那一頭極具特色的發色可知一二，橘紅和白，多麼大膽而熱烈的顏色。她喜歡貓，黑白花貓總愛落在她的肩頭，她也愛笑。

大相機造型的卡車，馳騁在田野間，穿梭過樹林，在輕快的背景音樂中，到達了名為「臨時停留」的村莊。人們可以在相機卡車中拍照，當超乎我想像的被放大數倍的照片從大相機卡車側邊掉下來時，我感到了一絲詫異但又覺得有趣。照片被粘貼在村莊的牆上。人們可以和自己的照片合影，老奶奶說了一句，拍攝是為了將來的不會遺忘。

旅途仍在繼續，當他們來到一片凋零的街道，原來多年以前這裡是礦工們的宿舍區。曾經的熱鬧，到如今的荒涼，不得不感嘆時間帶來的不可抗拒的變化。他們一起拜訪了唯一的堅守者——尼娜，問及原因，這房子留給她的是她礦工父親不可抹去的記憶。最後尼娜的肖像和屬於曾經那個年代的礦工們的形象都被被放大至廣告牌的大小，粘貼在這邊安靜祥和的街道的牆上。當尼娜和人們看到，曾經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海邊小鎮的咖啡店服務生，一位平凡的女孩，因為好看，瓦爾達老奶奶推薦她坐在海邊的堤壩上，撐著傘，拍了一張側臉的照片。照片被放大後粘貼在海邊，一時間，這位服務生在當地變得小有名氣了。其實有時候平凡人展示出來的美麗和自然也是無可比擬的藝術啊。

在一堆雪白的鹽堆上，一老一小擺著可愛的pose，奶奶感嘆多麼夢幻啊！工人一邊認真解釋著鹽堆的工業作用，然後，幻想破滅。先是為之一笑，緊接著又是那樣憂傷，現實和幻想總是有距離的呀！生活和藝術之間或許很遙遠，或許就在一念間。工人們兢兢業業，恰逢一位老工人當天要退休離職了，當被問到，有沒有想過退休後的生活應該怎樣過？老工人想了一會兒，卻沒能答上來，或許是因為之前一直埋頭於工作，對於生活他沒有太多幻想。又或許只是太久沒有為自己想過生活該怎樣過吧！不管怎樣，人總要為自己的夢想而活，嘗試衝破牢籠，到達自己從未到達的地方，嘗試未曾做過的事也是極好的。

相比之下，一位街頭流浪者，75歲的他，穿著怪異，扎著辮子，一輩子沒有工作，長期以救濟金為生。一開始，為他感到難過，未曾用自己的雙手和努力去獲得自己的生活來源，這是多麼羞愧難過的事啊！而事實上，他對人生的追求更多在於內心感受，而並非取悅他人，遵循世俗。他有著極其簡陋的住所，與其說是住所，不與說是庇護所，儘管簡陋，但他依然非常滿意。還用自己收集的幾千個瓶蓋裝飾並製作風鈴，風吹過，鈴聲叮叮噹噹，老人心中極其平靜，笑容堆滿了他飽經風霜的臉龐。對於他來說，天地蒼穹星空就是自然饋贈給他最好的住所。生活不會告訴你什麼時候是個盡頭，也許你可以把它變成一個新的開始。

機械化，利潤最大化，也衝擊這這個時代下的農場，一方面機械化讓一切生產都極速提高了效率，一切都變得那樣簡單高效。一個800公頃的農場，一個農場主就可以輕鬆完成一切工作。不可否認，這是一種高效率，但同時也讓這片土地少了不少勞動的歡欣與收穫的雀躍。山羊沒有了角，是因為避免出現山羊傷亡，造成農場主損失，硬生生地給它們去掉了角。這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手段呀，儘管有少數的農場主堅持保留山羊的角，但時代的腳步，商業的驅使，利益集團的不斷擴張，也許真的有那麼一天，農場里再也看不到有角的山羊，也再看不到擠羊奶的工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機器了。在鏡頭前，一位保留手工生產的農場負責人接受採訪時表示會盡其所能保留最原始的方法。堅守確實不易，但傳統和現代的碰撞，傳統似乎顯得更加無力。

被遺忘的村莊，被丟棄的皮魯海灘，殘垣斷壁似乎讓人心生荒涼，但總有人對它感到好奇。到此野餐的人們給這裡帶來了生機。諾曼底白色荒涼的沙灘上，立著一塊冰冷的碉堡殘骸。曾經的戰爭硝煙湮沒在歷史的無聲無息中，但記憶卻永遠刻在那一代人的腦海里。而作為後來者的我們只是道聽途說，感受在我們這裡只是矯揉造作。我們只能以旁觀者去揣測當時人們的傷痛。後來，老奶奶把她當年給好友戈達爾拍的一張靠坐在海邊的照片放大印在了在那塊碉堡殘骸上。一切仿若昨日，對於某些人來說，有些畫面似乎歷久彌新，揮之不去。但或許時間猶如那奔流不息的海水，總會無情地把心中的記憶一點點地侵蝕殆盡吧。

故事的最後，33歲的JR為老奶奶布滿皺紋的眼睛、小巧而歷經滄桑的雙腳拍照，然後把它們放大印在了火車的車廂上，貨輪的集裝箱上。這是他送給奶奶的禮物，希望它們可以代替年邁的奶奶看盡未看完的風景，走遍未走完的山川河流和大地。

老奶奶最後邀請JR和她一起去拜訪她的好友，戈達爾，結果，戈達爾有意不見她。讓她很是難過。最後JR又陪著他到了湖邊，一老一小坐在長椅上，面向平靜的湖水，JR問老奶奶是不是很難過，能為她做什麼嗎？老奶奶就說可以看看他的眼睛嗎？JR摘下了墨鏡，奶奶笑了，說了一句，「你很好！」奶奶其實眼睛已經看不清了。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儘管再也看不清這個世界是老一輩人的宿命，但熱愛這個世界和不懼與這個世界告別是他們的生命張力給予他們的勇氣。老奶奶總愛說，「對我來說，每次相遇都是最後一次了。」年輕人總害怕告別，害怕失去。而年輕人總是充滿活力的。

這個紀錄片的敘述似乎無章可尋，很散亂，似乎漫無主題，但是以兩代人的視角平靜地講述了法國村莊和那裡的人們的故事，兩代藝術家共同以藝術的形式來展示，敘述基調輕鬆溫情，但卻又引人深思。

2018-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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