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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金時2017詩歌精選

2017我只做了一件事--忠於自己的靈魂,無論是寫作還是生活。這對於我來說是難得的進步,我覺得一個人見聞時事有感並不難,難的是見聞有感時能忠於最初的靈感。在這種靈感啟發中創作的東西,才是最原始的、最新鮮的。創作需要天馬行空,但同樣需要能腳踏實地地在碧空穩步行進。因此,本篇我命名為「碧霄行」。

本篇時間跨度從2017-01-01到2017-12-31,期間共創作詩歌作品170餘首,這裡精選其中40首。總體來說對於2017年的詩歌創作,個人是覺得有進步的,但是在原地踏步的東西也有不少,希望來年再有進步。

神之光

捉迷藏時

我喜歡在黑暗中摸索

隱約的光從纖維里透過來

神靈的指引也不過如此吧

神聖的光讓我不敢睜眼

若偷眼看清了,遊戲就結束了

我也喜歡做被尋找的那一個

躲在一個安全的角落裡

天知地知風知我知

丟一把沙礫,引得

尋找的夥伴摸不著方向

這樣的搗蛋沒有懲罰

神在忙著給找尋的人指引

我尤其喜歡被狠狠拽住的那一瞬

似乎這世界缺了我就不能存在

歡樂能從指間的力道傳導過來

這時候我會渾身打顫

因為,那大概是我距離神最近的時候

我從睜開的眼睛裡瞥見了一道光——

一道與人間的殘酷不相稱的光

囚徒

他們在人潮里左衝右突

像是被禁錮了千年的囚徒

手裡攥著的是經世之書

裡面刻畫著美好的人生

他們為了毫釐而爭吵

他們把別人的人生當作熱鬧

他們不懂得退卻,也不懂得忍讓

向左還是向右是命運的選擇題

吞了邪惡的果實,抑或

種下善良的種子

答案藏在一雙雙迸發火焰的眼睛裡

我就做個看客吧

就做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獄卒

我的眼睛太冷了,容不下

一群努力謀生的囚徒

多餘的看客

昨夜的電閃雷鳴

驚醒了幾多痴人

夜雨中是否依然有匆匆身影

過客們從不停歇

見證著悲歡離合

若沒了他們,這世界該多寂寞

我在雷電下奔走

學著做個合格的見證人

村頭的老漢呼嚕聲大作

想必他的人生已經圓滿

不需要多餘的看客

我還是躺回我的竹床吧

這樣起碼能安靜地凝視夜空

大概滿天星辰缺不了我的見證

天外之音

我不能入睡的時候最清醒

腦海里總有一個聲音在輕吟

"去流浪吧,去流浪吧"

我於凌晨出走

自田野過,邁向深邃的山林

一路上留下的腳印

會是後來者探尋的線索

他們也被那個聲音引導著

他們的流浪卻粗糙又直接——

腳印的盡頭即是終點

我渴望有個同行的生命

人或動物,哪怕是一隻昆蟲

時常在我耳邊輕語

告訴我東西南北

告訴我被落在身後的一切

錯過的風景和錯過的人

我將用剩下的生命去找回

第一次出走為流浪

最後一次出走為了方向

天黑之前我一定要返回故鄉

童年回憶

所有和童年有關的東西

痛苦的、幸福的

我都可以匯成一首詩

每個字元都是至今仍信仰的圖騰

糖葫蘆、小泥人兒,還有

那永遠飛不起來的千紙鶴

它們在我的夢裡左沖右撞

像是紮上了真的翅膀

陽光映在羽毛上面

七彩的尾巴在天邊划出彩虹

我多想踏上那彩虹橋啊

多想在橋上和離去多年的你重逢

你不知道的是你離去時

我開始用一生把你追尋

完美煙圈

不善於做人的靈魂

一直在招搖過市

他們衣著光鮮

用金光遮住了嘴臉

不善於抽煙的人,總愛在

無人窺見的時候偷嘗一口

吐不出完美的煙圈

似乎比簡陋的偽裝更可笑

我有一顆熱衷於誠實的心

喜歡叼著香煙在人海浮沉

吐不出完美的煙圈就重新來過

反正不怕煙灰沾染了這一身的粗布

他們喜歡嘲笑就嘲笑吧

他們笑得越歡

靈魂就離人的標杆越來越遠

走著瞧吧

中元節夜行

我的慈悲不允許自己

忽視一條夜行的蛇

她在秋雨里還未找到

適合入眠的巢

那不和我一樣嗎

不,她的悲慘猶勝於我

老人說鬼節不能夜行

我躲在夜裡的屋檐下

看她在天與地中間步履蹣跚

心疼啊,心疼啊

我閉上雙眼大步流星

不理會充耳的鬼鳴

和月亮有關的

我想寫一些和月亮有關的

詩歌。或者隨意擺放的文字

看著她從東方吃力地升起

又在西方吃力地落下

我的生命從生到死

經了多少艱難的輪迴

生的時候我在月亮下面迷了路

死了以後我在月亮上面安了家

我還想寫一些和月亮無關的

牢騷。或者有規律的詛咒

詛咒壞人們永遠讀不懂好詩

詛咒讀不懂好詩的都是壞人

多麼狹隘啊,多麼惡毒啊

看那輪月亮嚇得已經躲遠了

腳步

籬笆牆外,你駐足凝視

夕陽在你眸中更盛天際

那團隨風飄蕩的雲

在你身後安靜徘徊

哈利披著金黃色的皮毛

跳著經過。它的目光在雲上

它的孤獨不容許自己錯過

一個流浪的夥伴

你忽然閉上眼

大風從屋子後面湧來

雲散了,夕陽也回家了

風吹起薔薇遮住了你的臉頰

我收回目光,學著哈利

狂奔而出。我的孤獨

比它的更多、更大

我的腳步比那夕陽都急

院子里的秋

我喜歡坐在院子里讀書,大聲朗讀

就像滿天諸神都喜歡聽一樣

秋天的清晨我撿拾一把掉落的山楂

捧在手心一一親吻再把它們放下

一到夜裡我就不敢睡

那滿院子的秋風缺不了我的哆嗦

我還喜歡在落葉滿地時帶著阿黃出去

去上次路過的墓地,去還未去過的村莊

我應該是有信仰的

我的信仰深埋在那院牆的角落裡

然而阿黃十六年前就死了

我也從來沒真正擁有過一座院子

立碑記

長輩們張羅著要給先祖立塊兒碑

碑上是陌生的人和事

就發生在村子

年輕人憋足了勁兒

要把石碑立的堂堂正正

不讓今天的風把過去吹倒

孩子們放了一掛炮仗

磕了幾個響頭

老人們感動哭了

好像自己也會活到碑上去

兩百年前

先祖們在這裡紮根

兩百年後

我在碑前傻笑著頓悟來和去

【注】有感於村裡給先祖立碑而作。

相框

把青春鑲嵌進去

繪成一幅彩色的畫

誠實地掛起來

老去時,這個框

就是回到過去的門

碧水藍天,繁花似錦

依舊在你的笑容前失色

你好像要跳出來,只用一步

從過去跨到未來

我這副皮囊應該被你踩在腳下

我應該噤聲不語

我應該閉上眼睛

人潮

街道上流動的是跳動的心臟,它們

「砰砰砰」左衝右突

把你擠出預設的路線

向前的向後去,向下的向上沖

擁抱變成熱吻,推搡也能殺人

秩序在肉眼裡崩塌

有人大聲吆喝著

不,這吆喝聲多像呼救

「空氣不夠用了」

我屏住呼吸——

孤獨的死勝過擁擠地生

啞女

你欲言又止

玉手捂住嘴巴

似乎——

忘記了從來不會說話

那個嘲笑著跑開的孩子

把你的心刺痛了吧

你曾被睿智的人傷害

你曾因無言被菩薩忽略

你不曾哭泣過

似乎——

那雙眼一樣是無用的擺設

我該祝福誰

我該祝福誰呢

祝福那個和我熱吻的女人

祝福那個路上相遇的老漢

還是已經埋土半截的父母

誰需要我的祝福呢

夜半未歸的辛勤人

朱門肉臭的富貴人

還是被刀劍加身的陌生人

這祝福經不得夜的吧

經不得荒原和大海

經不得朝拜與嘲諷

也經不得這白紙與墨汁

山野

人們從未真正見過一片山野

純潔的、安靜的、狂躁的、污穢的

大都看到的是一幅畫

畫里的老人背著竹簍子

簍子里裝著一隻不曾開口的小鬼兒

我曾到過一片真正的山野

紅柿子壓的樹枝垂著頭

像多產而又害羞的婦女

乾冷的風吹過——

吱呀吱呀

多像男女親熱的聲音啊

那些生於山野的人和動物

一定是快活的

他們把自己赤裸裸地交給了天地

少女在河裡沖洗私處

仙鶴在岸邊並不優雅地扑打著翅膀

全然忘記了造物主的注視

那是一片適合埋身的地方

縱然身體腐爛、惡臭熏天

也能支著一架枯骨

在風裡雨里遊盪

在人間徘徊遠望

逍遙吧,發泄吧

奔跑吧,靜思吧

青春吧,老去吧

記住吧,忘記吧

殺人記

老奴提著屠刀

宰了主人一家

鮮血淋濕了衣衫

迴廊里儘是斷臂和殘軀

連小主人也被剁了腦袋

小小身軀泡在屎坑裡

多可憐啊

老奴吧嗒完最後一袋煙

牽著後院的老牛走了

白髮少年

少年白了頭

酒也未能消盡愁

走啊走

不忍再回眸

天際無哀天際留

詩人的夢

詩人的夢裡

有三個字:

你是誰

這夢做了一生

醒還是睡

早已分不清

?手機控

屏幕上閃爍的光

就是那條心率線

清晨、傍晚、深夜

都要亮著

否則,就沒命了

那一個個畫面

也是一張張網

困住了人們的目光

躺著的、坐著的、走著的

無一倖免

某個夜裡,我夢見

那如影隨形的東西在懷裡爆炸

炸斷了心率線

炸破了那張網

一切從零開始了

鹽巴罐子

鹽巴罐子空了

灰黝黝的

空落落的

裡面沒了東西

它就沒了用途

老婦人把它灌上一瓢水

晃蕩幾下

最後的鹽水倒入

剛入鍋的野菜上

咚的一聲

罐子碎了一地

笑罵聲震動了廚房的頂

廚房頂漏了個大洞

從洞里探過眼

能瞅見灰濛濛的天

比碎了的罐子還灰不溜秋

門神

從幾時起——

凶神惡煞,

能呵退鬼怪?

面善心慈,

竟招得邪氣?

這是規矩,

老人說。

老人都死了幾千年了,

紅紙黑字還貼在原地。

「哇呀呀,

吾乃尉遲敬德,

吾乃秦叔寶是也!

你我成了如此模樣,

這便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白馬非馬

白馬非馬

白馬是什麼

是只像馬的動物

是件模仿馬的物什

或者就是一道虛影

哦,眼前冒金星了

隱約間啊

人們看到白馬信步走過

馬群里優雅地走出一個夥伴

脖頸交錯,擁抱親吻

非馬的白馬融進了風中的沙里

嘶鳴聲扯破了叫嚷的人的耳朵

卧底

黑漆漆的城堡

感受不到任何的呼吸

我知道有人站在面前

卻看不到那人面貌

他昨晚為我準備了麵包

這是第一次吧

咖喱味瀰漫在空氣中

她昨晚與我共眠

我聽到夜半的響動

有人在房間里磨刀

她們為我編排了新的舞蹈

舞團里出現陌生面孔

那個孩子他張嘴沖我傻笑

就在他們中間吧

那個隱身者

就是某一個吧

想把我的靈魂吞掉

心愿

打開空白的紙

閉上眼

隨心地寫下第一個字

聯想,聯想出一段故事

故事裡的悲歡離合——

相逢的喜悅,離別的淚水

和上春花秋月、夏荷寒冰

就是一首詩

我有一個心愿

墓志銘寫作一首詩

人們去聯想

聯想出一個動人故事

故人

你是別來無恙

是來去無殤

酒里的嘆息

風裡的淚

都不及你一個笑

隱隱約約

我是欲說還休

道不盡的念想

傍晚的夕陽

稀少的人群

都是我轉身的背影

忽明忽暗

多想回到過去

你在我懷裡俏臉如春

哼著歌沉沉睡去

等我在更美的夢鄉

奈何啊

時光如梭

奈何啊

故人情薄

今兮古兮,悲兮樂兮

冬末的月爬上窗欞,遲到的

寄語在月色里發亮:新年啊,

是與舊的別離。別離吧,

迎接已謀面千年的春。

(一)

老馬在廄槽里哀鳴,不見的

主人啊,不見的青春。

草地上的糞便和蹄印,如白皙

皮膚上的癬,蟄痛了愛慕者的眼。

他們也不知歸途,如那些不見的。

(二)

鐘聲在傍晚響起,震地夕陽哆嗦著

隱沒在山影。老僧滿布褶皺的臉,

兩道淚痕里洶湧著江河的波濤,

奔騰著,咆哮著,往末日的海衝去。

啊,夜晚,你比天幕更無情。

(三)

女人纖細的腰肢扭動在霓虹里,覬覦者們

吞咽著口水把手塞進了褲襠,冬的涼意

壓不住不安的心。

「不是那法神在天」

「這個女人會在今夜痛苦地呻吟」

懦弱的呼吸與卑微的仰視,在夜的

洪流里相依為命。

(四)

小巷子里的老鼠,哧溜溜地經過了

第十三回。唯一一個回頭的人瞎著眼

跺了跺腳,他的恨比這夜色還濃,他的

拳頭攥成了敲碎靈魂的鎚子。

「咚、咚、咚」

那老鼠嚇得再也沒在夜裡出現過。

(五)

拿著笛子的年輕人,在河邊無主地

晃蕩。那首在唇邊的佳曲,被一頓

酒肉吞回了肚子里。

再也看不見心愛姑娘的笑容,再也

不能用笛聲把春來歌頌。

河裡的灰鸕鶿扎了個猛,再出現時

嘴裡叼了一條大紅鯉。

(六)

哭泣聲驚醒了世人,只有詩人

在夜裡奮筆疾書,破天荒地寫了個

故事。故事裡形形色色的人都

抹著淚,訴說著前世今生的苦悶。

只有一個老人微笑著,他張著無牙

的口,安靜地啃著一節兒棒子。

(七)

雪落無聲,春里的雪啊,

惹得姑娘們,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

惹得孩子們,渴望一對豐滿胸脯的溫度。

惹得活著的人,拼了命往土裡鑽。

看吧,只是一場雪,從古下到今的雪,

就讓靈魂不再畏懼死神。到底還有什麼,

能比得一片剛落的雪更永恆?

老巷

他吆喝著走進去

聲音在老巷裡打轉

一百年前

進去個痴人

一百年後

出來個醉漢

又一百年

燕子掠過堂前

銜來一個春天

燕子

燕子不是一隻鳥,

她是一枚埋在我心底的種子。

哪一天,

春雨隨著淚流進心裡,

她就默默發芽、靜靜地開花。

那種不會結果的花,一下把時光糅合了。

我終於記起——

十五年前的盛夏,

她在紅河邊吻了我的臉頰。

第兩千零一朵

我喜歡的春里,沒有

刺鼻的花香

林蔭道的盡頭有一座花壇

心愛的姑娘垂首細嗅著春天

我數著手中的花瓣

單數是她愛我,雙數是她不記得

我數到第二千零一朵

春已偷偷謝幕

剃鬚記

剃鬚刀呲拉拉的響聲,

抹掉了臉上的鬍鬚,

它們也是天生的靈物,

怎麼就成了污糟,

或是礙了誰的眼罷。

滿地的狼藉,

終究是遮不住。

本來齊齊地紮根在肉里,

何苦把它散到地上?

難不成還指著它落地生根——

生出一地的鱗次櫛比,

生出一地的乾淨和氣?

破船記

它安靜地躺在湖中央,

彷彿在曬太陽。

路過的人眼裡儘是繁華,

所有人都忽略了它。

我看到它——

像是突然踏入另一方空間。

它漸漸亮了起來,

甲板上隱約有正在歌舞的女伶。

燈火通明,惹得岸上所有人駐足。

咿咿呀呀的歌聲遮住了世界的嘈雜,

多高雅的反擊啊!

注:清明上河園偶遇破船有感。

驚魂記

道是夢一場,進了這副皮囊

靈魂被禁錮在世俗里,幾乎

忘卻了自由的滋味

奔跑、跳躍都不能逃脫

我是前世犯了什麼錯,要遭這種罪

那些和我外形一樣的,嬉笑怒罵著

他們又是犯了什麼錯,竟已

愛上了這副皮囊

登山記

我用盡了力氣

爬上不像樣的山

那些循規蹈矩在下面走著的

享受不到睥睨天下的樂趣

我的頭頂應該也有人

在偷笑著俯視眾生

這可憐的偷窺者

白晝里也不敢現形

他不是怕驚了凡人

他是怕在光明裡失了快感

廣陵散記

我應該是嵇康,應該是廣陵散里的一串音符

彈奏的時候,日月星辰都是我在音符里的摯友

曲終,借一壺濁酒壯膽

我會成為竹林里發了瘋的野獸,吼叫聲也和著曲子的韻

獵人們會忘記手中世俗的毒箭,在韻律中享受飢腸轆轆

或許我應該仁慈一些,將曲譜焚毀在世間

餘燼的光會映出渺渺寰宇

我躺在日月星辰間閉上眼,忘記自己曾是誰

與蕭悠然話春光

你總能點出一個季節的美

似乎,巷子里的那堆垃圾也不負春光

我凝望的是你指點眾生的手指

纖細也如一隻靈活的筆

所過之處,枯木生出來久違的嫩芽

你咧著嘴笑,笑這亘古不變的天地

彷彿你就是輪迴盡頭那一尊神像

「春的美景里蘊著生死」,你如是說

「這美景里一定還有一道倩影」,我如是想

回歸

那皮膚下面,微微跳動的

是一個未染世俗的靈魂

我曾熱切地想回歸的狀態

就在妻子圓丟丟的腹中

音樂聲一響,那跳動

變得更有規律

哦,這是一個只對音樂有感應的靈魂

我彷彿看到他在自由的海洋里徜徉

音符將他包裹成一支曲子

曲子一響,黑白交融

曲子終了,魂歸故鄉

故鄉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楊絮記

厚厚的一層,鋪滿這土地

鋪的沒了車轍印兒

鋪的沒了人的腳印兒

甚至連太陽下該有的影兒也不見了

這樣的雪,比冬天的兇猛

那其貌不揚的一棵棵楊樹

為什麼要用這樣慘烈的方式,播撒

它的種子

我看到趕羊的老伯眼裡的憤怒如火

還有那個路過的木匠,他的嘴裡

滿是威脅:

「得空了,把你們連著根兒全刨了」

楊樹們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一陣風吹過

楊絮白了所有人的發——

它們的回擊也不留餘地

家譜記

「良本勝、增玉昌、天佑希」

只幾個字就定下了九世的規矩

家譜上某人在某個夜晚伏案疾書

他要寫下個人丁興旺

帝王們念想著千秋萬世

他也不想輸了份兒

做不了皇族兒孫

也要留下家譜上一頁頁筆痕

說不得積了九世的功

家譜上竄出個翻天的人

待殘頁供上廟堂

往來人都成了太上皇

書生記

他沒有進京的銀兩,

也沒有體諒他的姑娘,

拖一身破舊的衣裳,

行走在塵世里的熙熙攘攘。

他寫得一手好字,在橋頭

為往來人思量。

十年的苦讀寒窗,

換來的是如今模樣。

少年郎沒了血氣方剛,

剩下個境況凄涼。

同塾的陳家兒郎,

如今是朝中棟樑,

新置的府邸大房,

提起來誰不讚揚。

搖搖頭收起文房,

把自己湮沒在晚風和夕陽,

打一壺烈酒高粱,

醉他個地老天荒。

夢裡是熟悉故鄉,

母親的梭機叮叮咣咣。

少年郎四處遊盪,

誰也不識愁味模樣。

兩行淚滑落臉龐,

這一生怎如此漫長?

「黃金屋啊黃金屋,

美嬌娘啊美嬌娘!

我遍覽天下文章,

你們究竟在何方!」

窮書生嗟嘆一場,

悔不該刺股懸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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