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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最愛吃那棵樹上的杏子

每年夏天,院子東南角那棵杏樹結的杏子,是全村最早熟的。

姐姐最愛吃那棵樹上的杏子,皮薄又甜,還特別軟乎。放學回家的時候,她總是一進大門就撿著樹下新掉的杏子吃一些,才回去寫作業。不像我和弟弟妹妹就喜歡吃沒熟透的酸杏,那個脆生生的酸,直叫我們齜牙咧嘴地抽搐著。

在杏子熟了的季節,風一吹,枝上的杏就此起彼伏地掉下。好在樹下有一層摸起來軟綿綿的土,落下來的杏子都是完好無損。有的直直地下來,像定在土裡似的,半個長在土裡,半個留在風中,倒也風趣;有的被樹杈擋了路,落下來又恰好碰著個陡坡,便圓溜溜滾到不遠處,全身都土土的。

姐姐最怕那一陣陣清風,即使那風在我看來連葉子都吹不動。禮拜天的時候,我們一起趴在炕上的窗檯寫生字。每當紗窗涼意來襲,她就放下鉛筆,連忙下地,趿拉著母親的大拖鞋,去西窯尋個籮筐,跑到樹下撿杏子。每當這時,我也停筆隔著玻璃看過去。她穿著粉紅色的砍袖背心,頭上扎著兩個箍著花綢的小辮子,與腳上那雙大拖鞋毫不登對。可她跑過來跑過去撿杏子的時候,那兩方紅色的花綢就會像蝴蝶那般飛起來,和她無意中蹭著土又累得紅撲撲的臉蛋,一樣惹人喜歡。我不禁摸摸自己頭上的粉色花綢,看看自己山峰一樣的作業,羨慕不已。

每次撿杏工程暫時告一段落,她就先拿幾個,跑回來擺在炕上,或者用個大銅瓢洗了去,讓我們選著吃。後來,杏子越撿越多,她便求著奶奶把那些杏子分給村裡的人家吃。再後來,村子裡其他莊戶的杏也熟了起來。姐姐就幫我和她攬了個大活——把家裡吃不了的杏都掰成兩半,剔出核後放在杏樹附近的那一壘石頭上,晒成杏干。當然,作為交換,姐姐每年夏天都幫我完成一部分暑假作業。

其實那時候,院子里種著四棵品種不一樣的杏樹。東西南北正好是個規規整整的矩形。靠北的兩棵中間拉著一根長長的四季供著母親晾晒衣物的鐵絲。黃土高原夏季暴雨之後,杏葉上囤積的雨水,會順著枝椏一道流到鐵絲上,遠遠看去,那鐵絲倒像是長出許多淚珠似的,姐姐最愛伸手去接那些淚珠。她說,下雨的時候,我們都回家了,鐵絲沒有傘,沒有家,當然會哭。

因為這些郁蔥的杏樹,我們家的杏干多年來囤貨豐盈,每年直至春節母親還可偶爾拿些出來,用熱水泡軟拌著紅糖給我們吃,甭提多美味了。

之後,父親生病的那些年,杏樹盡數砍去,便再沒吃過杏干。

大學畢業半年後,我託人從輪台帶了十斤的杏干,打算作為這次回鄉的禮物,送給姐姐。我猜她會嗔怪我,「這杏干那麼沉,小時候又不是沒吃過,你咋不帶些葡萄乾回來呢?」

我猜她也會想起,那時候扎著粉色花綢,身體和學習都不甚好的我,還有那棵我愛吃的甜核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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