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偏的師生關係還要痛多久？
?西安交大楊寶德溺亡事件的最新回應，網友引發熱議：跑偏的師生關係還要痛多久？
西安交大楊寶德溺亡事件 死者哥哥最新回應
西安交大楊寶德溺亡事件近日在網上引發熱議。事件最新進展，死者哥哥通過媒體回應，希望通過這件事能改變教育體系的不平等現象，這樣弟弟或許死得有點意義。截至目前，死者導師周某尚未對該事件表態。
回顧整個事件：
2017年12月25日，西安交通大學藥理學博士生楊寶德在西安灞河溺水身亡，經警方認定，無證據表明系刑事案件。2018年1月8日，楊寶德女友發文稱其系「不堪導師奴役自殺」，引發輿論關注。
1月19日，西安交通大學回應，楊寶德的博士生導師周某確實存在讓學生到家裡打掃衛生、陪同超市購物、洗車等行為。校方已嚴肅批評教育，校學位評定委員會取消其研究生招生資格。
網友觀點不一，廣泛引發討論
事件引起廣泛討論，有網友批駁導師為師不尊
瑤尼的征途：如果有證據證明這個點導師對他進行了威脅，或者他自己也有明確的過程證據表明自己受到了威脅，這事就落實，否則，就是污衊。他女友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引導輿論找個人墊背。萬一這個人是好人呢？她是泄火了，群眾成了幫凶，卻逼死了一個好人！這會不會讓你脊背發涼？
不想叫娜娜：可能我沒經歷過，一個女導師問學生自己的裝扮問題還有討論學生的女朋友，有點奇怪了！如果不看關係，這活脫脫就是女的愛慕這個男的呀，但願早日查出真相。
治癒系魔鏡：感覺這老師有點性騷擾的傾向。
軒瑜婷：這種導師在高校不是個例，真的希望能夠引起重視，撤職都是輕的，該判刑。
一顆懵懵的檸檬：這老師有種在撩騷的感覺。
高原上的格桑花開了__：肯定不是因為幹家務，如果僅僅是因為幹家務就想不通，那麼他早該自殺了，而不是等到現在才自殺。應該是這個博導對他提出了更加過分的要求和威脅，讓他感到無助。看不到前路，於是自殺。
長夜無眠吃泡麵：曖昧這東西，最難舉證，所以評判一個要求合不合理的唯一標準，就是這個要求是不是讓自己不舒服，說不出為什麼不舒服，沒關係，直接拒絕，沒有任何理由！讓那些瞎BB的群眾滾遠一點，你沒有義務向任何人解釋。這個女導師，就是打的這種擦邊球，要曖昧不曖昧的，最討厭。
也有網友呼籲應理性思考，逛超市真的沒什麼
@瑤尼的征途：換位思考一下：首先，這個曖昧能不能逼死這個博士？這個是最重要的。他女友一口咬定就是導師逼死的，這個指控太嚴重了。其次，我自己和導師以及師娘也有類似這些聊天記錄和經歷，我沒有感覺被騷擾、迫害和不爽。所以他和他導師是不是真的關係那麼緊張和巨大壓力？這個是前提。
@再見理想9012：陪自己導師逛超市有什麼，如果你認為逛超市很痛苦，要去跳河，我也不和你爭了。
@墨齋聽雨聲：我想說公安都沒有證明該博士的死是由於導師逼死的，為啥有這麼多網友先入為主的覺得是導師逼死了該博士，最多只能說該導師讓學生幫她做家務，讓學生沒有其他時間做學術研究。
也有網友坦言：學生是導師手裡的資源
@綠葉上de陽光：之前看到一些高校「門派化」、「近親繁殖」等觀點，就我的親身經歷來看，老師們確實是把學生當作資源，名額不夠就推薦給其他比較熟的老師，基本不會考慮學生的興趣和發展。雖然交大有換導師政策，但因為怕得罪人，同一個系的其他老師根本不敢收。只能說，希望學生能提高個人的綜合素質，儘早找到出路。
@wwms6057988799：國家應該關注一下博士群體，有的真的是導師賺錢的工具，還美其名曰為了你好……
@浮萍2016：其實我身邊不少博士也受導師的各種過度干涉，但為了畢業只能忍受，中國的博士教育體制上有問題，什麼導師負責制？純粹是賦予導師很大的權力，權力過大沒有制約時那肯定會出問題的，每年報道出來的博士自殺的事件中，仔細追究一下有多少跟導師無關呢？
關於導師和學生之間的關係，更有學生為自己的導師正名，這只是個案。也有為死者的逝去報以哀思：
青稞納豆豆：回復@論文總管:不好意思，我導師就不是這樣的人，我導師就是純粹研究學術的人，上至學校領導下至學生都非常尊敬她，她不僅是碩導也是博導，而且我們學校里我所知道的導師也基本都很負責，沒有聽過任何風言風語，所以請你不要以偏概全，顯得你無知！
用戶6366324117：喝酒的孩子不一定是壞孩子，他只是心裡的傷沒地方說罷了。
圖源：光明網
如此師生關係為何成為你我心中的痛？
從「老師」到「老闆」，研究生首先選擇求助導師的僅佔9%
西安交大博士楊寶德的死亡，其女友發文聲討導師周某；女博士羅倩倩時隔10多年實名舉報北航教授陳曉武性騷擾多名女學生。這兩則事件再次讓媒體聚焦於高校師生間「比愛情還要複雜」的恩怨情仇。
類似的事件還有2015年，人大博士生導師孫家州教授發表公開信斷絕與其學生郝相赫的師生關係。
讓艾雯沒想到的是「我對於學生的『一腔熱血』卻換來這種結果」。
網路上這些不斷充斥人們眼球，發生在導師與學生之間的"狗血故事」，以及一波又一波點名道姓「自爆炸彈」擊入公眾視野，曾經的「師者如父」「親如一家」的師生關係，彷彿成為老一代研究生們與90後、95後之間不可逾越的代溝。
教師和學生無疑是教育中最重要的一對關係。理想的師生關係應當既有「學高為師、身正為范」的道德要求，也有「傳道授業解惑」的職責屬性。而師生關係的異化，有被迫的因素、也有自願的選擇，更有交易的考量。
剛剛從北京市某高校生物類專業畢業的碩士生徐英曾經歷和目睹了一系列師生之間的「狗血劇」。研究生的3年，徐英幾乎沒有歇過一個完整的周末，因為自己要「幫老闆幹活兒」。
「每天都是宿舍實驗室兩點一線，我們所有的研究生和博士生都要參加導師的課題項目，有時為了觀察一個實驗結果，我需要一直等到半夜。」徐英表示，因為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畢業時她放棄了自己學習多年的專業知識，進入了一家事業單位做行政工作。
說起形同上下級的師生關係，徐英表示，「在理科類學校里，按職場作息『打卡』幫導師幹活兒是很常見的。我比較幸運，在為導師『打工』3年後順利畢業了，但是我周圍還有同學因為沒有幫導師完成項目，而影響畢業論文進度、被導師暫扣畢業證、延期畢業等情況發生，那樣的師生關係可就是『敵人』關係了。」
高等教育沾染的功利化傾向，也在加劇這種困境。去年，華東理工大學研究生李鵬在其導師張建雨參股的化工廠內遇安全事故死亡，「老師」成為「老闆」、把學生當成廉價勞動力、以不許畢業進行要挾，被利益綁架的師生關係不僅讓學生苦不堪言，更偏離了學術研究的初衷。現實中，當象牙塔多了功利的氣質，師生關係也就會產生利益的依附。從這個意義上說，糾正跑偏的師生關係，不僅出於對教育生態的維護，更是對培養什麼樣的人、如何培養人的深刻反思。
武漢工程大學法商學院副院長、副教授李捷枚在2015年發布的名為《研究生與導師關係調查與啟示》的學術論文顯示，在生活困難時，被調查研究生首先選擇求助導師的僅佔9%，遠低於選擇「父母」的51%和「朋友」的34%。
從「朋友」到「路人」，「我已經半年多沒見過我的導師了」
「這種關係是會傳承的，包括我和我的同門師兄弟之間，都是非常親密的。」
1989年碩士畢業，曾經就讀於中國農業科學院的尹先生已經離開北京生活了20多年。前幾年，當尹先生的女兒考到北京上大學時，尹先生第一個想到的是帶著妻女到導師家做客。
然而，這種關係真的可以傳承嗎？
李捷枚的調查顯示，在師生關係的和諧、融洽度中，74%的被調查者認為師生關係「融洽」，26%的人對師生關係的狀況不夠滿意。在與導師的學習指導方面，僅有70%的被調查者表示可以隨時聯繫導師，有20%的研究生「很少與導師見面」。
的確，在北京某高校就讀研二的吳優已經半年多沒見過他的導師了。
「她去國外做項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師兄師姐們畢業答辯她也沒有回來。」吳優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己的論文，如何寫才能達到發表水平？如何找雜誌發表？他有很多疑問卻不知道找誰指導。
「她說論文問題發郵件溝通，但是離得太遠了，有時候郵件也不能及時回復，而且我在郵件中提的問題也沒解答清楚，只讓我去找相關文獻。」用吳優的話說，現在就等著「自生自滅了」，幾乎完全靠自己學習的方式他從研一就已經領教到了。
「老師項目多，很少才能見到，只有在開題之前組會是兩周一次，其他時候基本一學期見一次。開組會也都是在辦公室，而且每次去見她都誠惶誠恐。」吳優的師兄張康說，研究生3年，和導師只吃過一次飯，就是開學剛選導師的時候，更別提去導師家裡了。
張康這樣向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介紹他的導師，她是「謎一樣的存在」。
來自西北某高校的2014級研究生王彬情況差不多。研究生3年來，他獲得了「身心上的自由和學術上的悲哀」。幾乎從來沒有見過導師，因為他「太忙了，見他都要提前好久排隊預約，也不一定能見到」。
從開題到最終論文答辯，王彬的論文幾乎都是自己一個人完成的，「一次組會都沒有開過，自己寫完主動去找他或者發郵件給他，希望他能指導一下，但是也少有指導意見。」王彬說，雖然這讓我很自由，但是3年下來，我真正收穫到的指導和知識很少。
對此，王彬直言「選錯了導師」。最初王彬選擇這位導師是因為他深厚的學術背景，那時候王彬很想考博，想通過導師的指導和「關係」幫自己走學術之路。但現實是他見導師都很難，曾經對導師提起過考博想法的時候，導師只說了4個字「好好複習」，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由此看來，師生關係長久的複雜關係，處理好師生關係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成事。事後的個案糾正不難，難的是通過長效機制來規範師生交往中的每一個行為，不讓平庸之惡損害任何一個年輕學子的成長。
據了解，教育部門正在研究建立健全高校預防性搔擾的長效機制，走出了第一步，而未來真正從高等教育改革的頂層設計、人才培養的制度機制完善、以及教育觀念的革新上下功夫，才能重塑教育育人的目的，讓跑偏的師生關係回歸到健康、和諧、正向激勵的軌道上。
文字 |綜合整理自新京報（記者：王俊）、人民日報評論（作者：桂從路）、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葉雨婷 實習生 蔡寧寧
編輯|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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