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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彩清逸秀麗享譽史冊

2018年

1月9日

全文共2970字,閱讀大約需要5分鐘

清雍正鬥彩蓮池鴛鴦紋盤

在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一件由玫茵堂珍藏,體積小巧、大不盈掌的明成化鬥彩雞缸杯,被上海收藏家劉益謙以2.8億港元的天價競得,此次拍賣刷新了當時中國瓷器拍賣的成交紀錄,這個發生於2014年4月的拍賣到現在仍讓鬥彩收藏愛好者念念不忘。這鬥彩到底是以何種魅力引得世人青睞,在歷史碾轉中它又是如何發展演變,從海口市博物館所藏的清雍正鬥彩蓮池鴛鴦紋盤中,我們或許可以得窺一斑。

青花施彩兩相宜

元代青花初顯,一改宋以前釉色為尊的審美風氣。彩瓷不再僅如磁州窯般多迎合於民間,不為士人所重。尤在明清之際,青花、五彩、鬥彩、粉彩、素三彩和琺琅彩以及各種色地彩等,登堂入室,成為皇家偏愛和瓷界主流。明宣德時期,鬥彩開始孕育;至明成化時期,達到巔峰,以其清逸秀麗享譽史冊,引得後世多有仿製,清雍正鬥彩蓮池鴛鴦紋盤便是仿成化鬥彩的代表品種之一。

海口市博物館所藏的這件鬥彩蓮池鴛鴦紋盤,口徑25.2厘米,足徑15.5厘米,高4厘米,敞口,淺腹,圈足。胎體輕薄,造型規整,釉面光滑,內壁口沿以青花梵文吉祥語裝飾一周,字體工整雋秀;內底與外壁採用鬥彩裝飾手法繪蓮池鴛鴦紋,蓮荷紅艷盛開,浮萍盪出碧波,畫面錯落有致,施彩清新淡雅;底部繪雙圈畫押款,為清雍正時期仿明成化鬥彩之佳作。

鬥彩又名「逗彩」,是瓷器彩繪的一種工藝,工匠在做好瓷坯後,以青花鈷料在素胎上勾描出紋飾輪廓線,施高溫透明釉燒成;再在釉上青花輪廓線內以各種彩料填繪,經二次入彩爐低溫烘烤而成。鬥彩的名稱來歷,一般認為是因釉上、釉下兩部分都有施彩,似在爭奇鬥豔一般,故名「鬥彩」。但筆者在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學習期間,聽多位先生講到,鬥彩中的「斗」字可能來源於景德鎮方言,在景德鎮「斗」有「兜」之意,即「拼湊、聚集」,鬥彩是先用青料畫出紋飾局部,再將多種彩色湊在一起,故而得名。

清代有關景德鎮窯瓷業發展的《南窯筆記》中記有:「成、正、嘉、萬俱有鬥彩、五彩、填彩三種,關於坯上用青料畫花鳥半體,復入彩料,湊其全體,名曰鬥彩;填(彩)者,青料雙勾花鳥、人物之類於坯胎,成後復入彩爐填入五色,名曰填彩;其五彩則素瓷純用彩料填出者是也。」此條文獻中出現了「鬥彩」「五彩」和「填彩」三種彩瓷工藝,很多學者在講解鬥彩時多引用其中的「鬥彩」一段:用青花料繪製花鳥的部分軀體,另用其他彩料「湊齊全體」,這和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老師們的觀點一致。但筆者從見過的多件鬥彩瓷器和此件清雍正鬥彩蓮池鴛鴦紋盤來看,無論是花卉或是鴛鴦都是淡描青花與釉上彩繪相結合組成的畫面,也即鬥彩是運用青花勾繪出紋飾的輪廓線,而不是直接「畫花鳥半體」,在輪廓線內填彩和「湊齊全體」應有一定區別。而文獻中的「填彩」條目「青料雙勾花鳥、人物之類於坯胎,成後復入彩爐填入五色」和現實中的鬥彩瓷器更為接近,所以筆者認為是否以青花紋飾作輪廓線的技法才是判斷鬥彩的關鍵。

碧池波縐鴛鴦浴

海口市博物館所藏的清雍正鬥彩蓮池鴛鴦紋盤的中下部為一池塘,塘內水草密布,碧波輕漾,若隱若現,猶若微風拂過,意境靈動。中心處一束蓮花出淤泥而起,兩片荷葉,一則正視,一則側觀,暈染的綠彩深淺不一;兩朵盛開的蓮花,一則淡黃,一則泛紅,是一種突破自然真實的獨特審美。上下兩隻鴛鴦與蓮池組合成一幅畫面,一束蓮成為畫面主體,鴛鴦似乎成了蓮花之側的點綴之筆。

蓮池鴛鴦紋的池塘小景在元朝就已盛行,喚作「滿池嬌」。元代柯九思的《宮詞十五首》之十二曰:「觀蓮太液泛蘭橈,翡翠鴛鴦戲碧苕。說與小娃牢記取,御衫綉作滿池嬌。」柯氏自注云:「天曆間,御衣多為池塘小景,名曰滿池嬌」,也即「滿池嬌」是元代御衣上綉制的一種圖案,同時在元青花等瓷器紋飾上也極為常見。元代的蓮池鴛鴦紋中,成雙入對的鴛鴦或是對視浮游,或是前後相依,處於池塘的中央,周邊的荷蓮點綴,和明清兩代的畫面布局大不相同。

前文已述,清雍正的鬥彩蓮池鴛鴦紋脫胎自明成化時期,但有所創新;明成化的蓮池鴛鴦紋則明顯繼承自明宣德時期,變化較少。值得注意的是,明代的鬥彩蓮池鴛鴦紋中鴛鴦的布局模式有兩種,一種承襲元代風格,兩隻鴛鴦同在水中嬉戲;另一種則是一上一下兩隻鴛鴦,上面的一隻俯降而下並回首相望,下面的一隻展翅飛入蓮池,畫面中三朵獨立的紅蓮並排,蓮下綠葉暈染,最底部皆有青花描繪的水波紋,色彩濃艷。海口市博物館的清雍正鬥彩蓮池鴛鴦紋盤的畫面明顯仿自第二種模式,鴛鴦的動態大體相似,只是造型和施彩略有差異,荷蓮的造型更像是將傳統的「一束蓮」和「滿池嬌」相互融合,荷蓮無疑是畫面主角。

晉人崔豹在《古今注·鳥獸》中云:「鴛鴦,水鳥,鳧類也。雌雄未嘗相離。人得其一,則一思而至死,故曰疋鳥。」「疋」即「匹」,是為不可分離的鳥。漢樂府《古詩十九首·客從遠方來》中也寫道:「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文采雙鴛鴦,裁為合歡被。」古人認為鴛鴦雌雄成對而生,若失其一,另一必思念至死,故被認為是恩愛夫妻的象徵。從這件鬥彩蓮池鴛鴦紋盤來看,精工細作,瓷質晶瑩溫潤,繪畫清雅,釉下緊貼瓷胎的青花,透過潔白釉面所呈現出的幽靚色調,與釉上彩遙相輝映,給人一種簡約清逸、明亮柔和的美感。嬉戲的鴛鴦,顧盼生情,相憩於蓮池,神態自然,確能引起人們對相濡以沫的夫妻生活的嚮往。

明啟清承傳名品

胡昭靜的《明清彩瓷》中寫到:「鬥彩工藝正是在其母體宣窯五彩中孕育、成長起來的,最後脫離母體而成為獨立的名貴品種。」關於鬥彩瓷器的起源,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還認為是在明成化年間。直到1984年,攝影家王露女士在西藏薩迦寺偶然拍到一對青花五彩官窯碗的照片,引起文物出版社編輯胡昭靜女士的注意,後經瓷器鑒定泰斗耿寶昌先生確認,此碗為明宣德年間燒造。1988年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在御窯廠舊址宣德地層又出土了與薩迦寺碗主題紋飾、裝飾方法均相同的青花五彩盤,碗與盤的發現,為成化鬥彩孕育自宣德時期的史實提供了根據。

明宣德青花五彩蓮池鴛鴦紋盤

成化鬥彩確是明一代最負盛名的瓷器品種之一,在明代當朝已經聲名遠播。明朝沈德符《敝帚軒剩語》中云:「本朝窯器用白地青花,間裝五色,為今古之冠,如宣品最貴,近日又重成窯,出宣窯之上。」明確指出成化鬥彩青出於藍,在宣德之上。在明萬曆《神宗實錄》中載:「神宗時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雞缸杯一雙,值錢十萬。」一般認為成化鬥彩器是明憲宗朱見深為寵妃萬貴妃專門訂燒的,沈德符《萬曆野獲篇》中評價萬貴妃云: 「自古妃殯承恩最晚、而最專最久者, 未有如此者。」講的是萬貴妃雖然比成化帝年長卻專寵最久,成化鬥彩為其燒造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劉新園先生認為成化帝自身就精通繪畫,喜好玲瓏精細之器,而萬貴妃喜愛佩刀帶劍,穿武夫盔甲,成化鬥彩這種器形小巧,畫意高雅的瓷器,應與成化帝審美情趣吻合,推測應是成化帝親自倡導或「命令殿中畫院人遣畫也」。

故宮博物院藏明成化鬥彩雞缸杯

成化鬥彩自產生之日起,歷代多有仿製,尤以清雍正時期的釉色與色彩最為接近。從市物館博所藏的鬥彩蓮池鴛鴦紋盤來看,器形秀美精巧,紋飾線條清逸,蓮花的造型寫實度較高,鴛鴦則相對寫意,更像是飛鳥。青花輪廓線內所填的彩料,細膩工整,突破明代雙線平塗的技法,對彩料進行了一定的渲染和烘托,使紋飾更加清逸秀麗,有類似於工筆畫的藝術效果。從不同的審美角度說,雍正的這種精細繪畫,在某種程度上失去了成化鬥彩古樸、柔和與自然的拙美神韻。當然,不同的時代對美的理解自然不同,雍正鬥彩蓮池鴛鴦紋盤作為清代盛世時期的作品,依然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文本刊特約撰稿 劉亭亭

新媒體編輯實習生 丁琳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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