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謝謝您沒問我要零花錢
文/阿禧
「春節，你回家嗎？」
微信突然收到以前同事的消息。
「回呀。」我回到。
「我今年不打算回家了。」她發來一短話加一個的表情。
關於她家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過去的一年裡她也是非常不順了。
去年夏天的時候，她母親去世了，弟弟不願意再繼續上學，在家裡呆著無所事事。父親沉迷賭博完全不管她和她弟，高興的時候就丟個百來塊錢給他弟去網吧。輸了，回家只知道罵她弟「賤」、「不知好歹」。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覺得她特別顧家，特別懂事。一個月五千多塊錢的工資，兩千交房租，給她媽媽匯兩千，給弟弟買衣服，買文具等等。一個月只給自己留幾百塊。上班從來不點外賣，也不在外面吃，都是自己帶飯。後來公司開設了食堂，不允許在公司里吃東西，她把飯補都給省了下來，中午一個玉米就湊合當做午餐了。
一樣在外工作的我，除了我媽生日的時候給她買過禮物，好像目前為止還沒有給過她零花錢，說起來也是慚愧。
今年年初，她媽病了。她弟連夜打電話給她說家裡沒有錢給媽媽看病，在她逼問之下才知道，每個月她給她媽寄的兩千塊，大部分都被她那個好賭的爹連哄帶騙輸光在賭桌上了......
母親的病沒得到及時的控制和治療，身體每況愈下。她每次回家再回到北京，總要崩潰大哭。那時候，手足無措的她，有一段時間甚至還想弄什麼所謂的裸條，好在我們這群朋友及時發現並制止，她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後來她公司領導也知道她的情況，特地允許她作了調休，讓她有時間陪護她媽媽做治療。我們幾個一直聯繫的朋友也幫她媽媽湊了大概三萬塊醫藥費，為了防止這些錢又被她那濫賭的爹敗光，我陪著她親手把這些錢交到醫院的繳費處。在醫院見到她的那會兒，90斤不到的她，突然間在我面前是如此高大和堅強。
然而由於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最後還是沒能留住她媽媽......
她媽媽辦喪禮那天，她爸喝得一塌糊塗，還恬不知恥的在前來奔喪的親戚好友面前炫耀自己最近的牌數心得，似乎離去的那個女人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看著那個男人醉醺醺的樣子，沒有一點表情......
整個喪禮結束，她整個人比之前更瘦削，憔悴，但是瞳孔中卻散發出一種求生的光。
送走她媽，她把她的東西全都收拾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個家。她說她不會回去了。她媽走以後，有自己的地方才是家。
我問：「你狠你爹嗎？」
她說：「恨！我也恨我媽，我媽太蠢了，從來不為自己而活，所以她走得特別不值得。」
「我也恨我自己，對他們太好，所以有些人才會貪得無厭，就連我媽的救命錢也拿去揮霍！」
「我總算是看透了，誰都是第一次活在這個世上，自私點未嘗不可，至少死得時候，七情和六欲也都飽滿過了，人們不會為你感到不值。」
其實，我在心裡為她感到慶幸。她媽媽如果早點在她這個年紀才意會到這一點，也許就......
從高中的時候，我媽就不太愛管我，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對我的要求也不高。一開始的時候我特別不適應，後來出來工作之後我發現，這其實是件好事。她不僅解脫了她的心理負擔，也解脫了我的心理負擔。
我工作以來，我媽沒問過我要過一分零用錢，就連我回家的時候，她去買菜，零錢沒了，還特意給我說，讓我借她五十零錢，後來硬是還給了我。我平時也不會直接給錢給她，更多的還是以禮物的形式送給她衣服或者是保養品。
和她的相處里，冥冥之中我形成了一種觀念：任何關係，一旦用錢去衡量以後，都免不了最後衰敗和潰爛。血濃於水的親情如此，就更別談愛情和友情了。
我媽說：「你把自己過好了，就是孝敬我，給我長臉了。」
這句話，我一開始覺得我媽在嫌棄我。後來想想，或許這才是長大的真正含義吧。
人一旦成年，我們就沒有理由一直依賴誰而活著了，所有的輩分都一樣，都是只是一個輪迴，我們彼此互不相欠。
理清這一點，太難了。
good night
我真的一點都不喪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