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掛書的李密，終究掛不穩一顆逐鹿中原的王印

世事上下千年

人心亘古不變

溫馨提示:這是公眾號更名後的第6篇原創。

1399年前的今天，也就是619年1月20日，李密叛唐被射殺在熊耳山。

知道隋唐好漢的人，應該對李密不陌生，他曾經是瓦崗寨的首領，稱魏王，兵力強勁時達30萬眾，可最終卻慘死在河南熊耳山。

俗話說性格決定命運，李密的性格從小就註定了，飽讀詩書，是個名副其實的書生。有一個成語叫「牛角掛書」，說的就是李密年少時喜歡讀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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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角上到底能不能掛穩書，我不知道，據說他讀的是《項羽傳》，而且他相貌跟項羽相似，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樣評價項羽的，但他刻苦讀書的精神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裡。

這個人就是越國公楊素，他回家就當著兒子楊玄感的面表揚了李密，並介紹兩個年輕人認識，從此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楊玄感有反心，趁隋煬帝征高句麗之際舉兵造反，問計於李密，意氣風發的李密向他提供了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攻佔北京，將隋煬帝困死在山海關外；中策是攻佔長安，據關中之地與隋煬帝對抗；下策是攻佔洛陽，因為洛陽難打。

我發覺古人獻計時很喜歡出上、中、下三策，既然是下策，為什麼要說出來供人選擇呢？其實，李密完全可以對楊玄感說，你不起兵造反則已，起兵造反要麼取北京，要麼取長安，然後把各自的優勢講一遍。

偏偏楊玄感是個有主見的主，選擇了李密口中的下策，原因是洛陽離得近，而且大臣們的親眷都在洛陽，打下來能夠影響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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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楊玄感口中的「影響世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如果打下了洛陽，就可以用家人相威脅，讓大臣們臣服自己？

這樣想著也太簡單了，如果戰爭用家人相脅迫有效的話，劉邦也就不會登基了。不管楊玄感的想法如何，事情的確如李密預料的一樣：洛陽很難打，很快就陷入了被動，四面八方的援兵趕來，楊玄感兵敗身亡。

正如李密說的那樣，楊公子喜歡造反卻不選擇成功的道路，所以才失敗。當然，我們也不知道，即使楊玄感對楊密言聽計從，取北京或者打長安，會不會取得成功，歷史會不會改寫。

為什麼我會持此懷疑的態度，因為取北京路途太遙遠了，大軍行動很難不被發現，到底北京又好不好打呢？就算取了北京，把煬帝困在山海關以外，接下來怎麼辦呢？是繼續消滅煬帝，還是與高句麗修好？

或許那時候李密自有妙計，但歷史並沒有給他說出來的機會。如果西進打長安，就會經過洛陽，如何巧妙地繞過洛陽，打下長安呢？的確是個問題。

可是歷史並不允許你瞻前顧後，多方假設，你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就註定要得到輝煌；你選擇了一條錯誤的路——哪怕是後人看起來錯誤的路——就必定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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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感付出的代價就是兵敗身死，梟首曝屍，隋煬帝還把楊玄感一族改成梟姓，以示懲戒。

梟在漢語中是一個極其貶義的詞，傳說梟是一種和貓頭鷹相似的動物，它生出的孩子會把父母吃掉，只剩下一個頭。煬帝大概就是覺得楊玄感可惡如梟，所以才賜給他的族人一個「梟」字。

事實後來證明了長安很好打，因為李淵很快就從太原起兵，打下了長安並稱帝。之所以洛陽方面無阻撓，就是因為當時李密和王世充正在酣戰。

李密算是一個一流的謀士，從他為楊玄感謀劃就可以看出來，但他不是一個一流的軍事統帥，在那個亂世不會打仗，也就無緣逐鹿中原了。

不過，李密打起仗來是比較刻苦的，正如他少年時刻苦讀書一般，他把讀書的精神遷移到了軍事上：敢打硬仗，喜歡死磕，尤其喜歡死磕洛陽，最終失去了爭奪地盤的大好時機。這也就是我前面所說的，性格決定命運了。

那個時候政局動蕩，煬帝被宇文化及殺死於江都也就是現在的揚州，然後回師長安，因為部下都是關中人，人心思歸。

洛陽城裡也擁立了新主，王世充專權，新主就聯合李密並封官許願，希望他替自己的爺爺煬帝報仇，打敗宇文化及後來洛陽輔政。讀書人出生的李密當然禁不住這功名的誘惑了，於是去打宇文化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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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雖然軍事才能夠不上一流，但對付三流水平的宇文化及還是綽綽有餘的，不久就打敗了他。正當他得勝而還，想去洛陽輔政的時候，洛陽城裡王世充已經清除異己，獨掌大權，成了洛陽王，他的輔政之路也就無望了，只好回瓦崗。

他剛打敗宇文化及，軍力正疲憊，所以不敢再圍攻洛陽，洛陽城池堅固，確實不好打。

當年楊玄感就沒打下來，後來他受了李淵的蒙蔽，被忽悠著去打洛陽，結果也是曠日持久，跟王世充對峙了一百多天，大小戰鬥六十多次，李淵就是抓住這一時機攻取長安，奠定大唐帝業的。

李淵畫像

回到了瓦崗的李密由於防備鬆懈，被王世充打敗了，因為他的軍事才能還是比不上王世充，王世充這人詭計多端，而且那個時候李密性情變了，他不再體恤士卒，疏遠瓦崗眾將，所以當年的瓦崗之勢不復存在了。

加上戰事失利，許多大將都投向了王世充，昔日的魏王身邊只剩下孤零零一個王伯當，就是小說演義中那個白衣神箭。

年少時喜歡看《項羽傳》的李密，被王世充打敗之後，也效仿起項羽要拔劍自刎，可惜他沒有死的勇氣，在眾人的意見下投降了李淵。

要知道幾年前，李淵的勢力還不及他呀，李淵太原起兵時，不過數萬之眾，而自己舉瓦崗軍大敗宇文化及，與王世充死磕洛陽時，兵力曾高達30萬眾，還被李淵親切地呼為「大弟」，如今卻要寄人籬下，君臣相待了。

沒辦法，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敗軍之王還不如敗軍之將呢。降唐之後的李密只得了一個虛銜：光祿卿，掌管朝堂上的伙食供給，封的刑國公也只是個榮譽稱號，至於嫁過來的李淵表妹，只不過是政治籠絡手段，李密很快就不爽了。

昔日自詡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被「勸進」過的瓦崗領袖，如何肯甘心做一個閑官？所以一直在等待時機東山再起。

機會終於來了，可惜是一條歸西的路。在去招降昔日部眾的半路上，李淵要他回來，他害怕失去這寶貴的自由，終於果斷地決定叛亂，搶奪桃林縣的財物後，逃往熊耳山，準備投降舊將張善意相，結果被唐將盛彥師設伏射殺，時年37歲。

說到底，李密雖然忝居魏王，輝煌過一段時間，但骨子裡還是書生的基因居多。當他作為楊玄感身旁的一個謀士時，能夠看清楚形勢，而當他像楊玄感一樣起事時，卻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李密說，他之所以不攻長安，死磕洛陽，是因為兄弟都是山東（崤山以東）人，如果打不下洛陽，自己的兄弟們就不會跟從他了，正是犯了當年跟楊玄感一樣的錯誤：囿於自己書生之見的非領袖之才。

那麼，當他費盡心思請翟讓喝酒、看弓，然後讓人背後給他一刀時，他有沒有想到日後瓦崗的土崩瓦解，又有沒有想到自己日後會倒在亂箭之下，而身邊一起赴死的只有一個王伯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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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大可不必殺翟讓，至少不該那麼早就殺掉，因為翟讓本就是甘心將瓦崗的第一把交椅讓給他的，而且當時他的勢力並沒有強大到要剷除身邊潛在的「危險」人物，那是奪取天下之後的手段。

至於後來他的叛唐，心腹的王伯當也知道大勢已去，勸他不要去冒險，他偏要一意孤行，最終送了性命，傳首長安。

或許李密真的不是一個適合逐鹿中原的王者，他政治手段不及李淵，軍事伎倆遜於王世充，更甭提天策上將李世民了。

大概李密就只適合做一個牛角掛書的讀書人，最多幫忙出出主意，當個參謀，他卻偏要在歷史的舞台上表演一番，就憑他兵鋒雄壯之時，也時常中箭，弄得很尷尬，該不會是簡單地繼承了漢書中項羽的勇猛了吧？

我最終還是劃燃了一根歷史的火柴，輕輕地問一句：李密先生，你只是一介普通的書生呀，你的牛角可以掛書，終究也掛不穩那顆斗大的魏王印。那麼，你又何必在這戰亂紛飛時，想著去逐鹿中原呢？

得到的回答，只有蒼勁而幽怨的幾個字：「歷史的選擇呀！」

卒章囈語：

請相信，

我的一切觀點，

都是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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