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老房子的夢囈

昨晚做了一個夢，想起了小學時住的老房子，一個二房一廳不足40平米公寓房，我家住在五樓，是正對樓梯的一戶。一進門就是客廳和廚房，衛生間在進門右手邊，衛生間里是90年代最經典的浴缸和自動沖水馬桶的組合，當時還沒幹濕分離的概念，但每每在浴缸里泡泡澡是我夏天放學回家做的最開心的事情了。穿過與廚房相連的客廳（實則是一個過道），第一個經過的是我的房間，房間雖小，但很明亮，兩面有窗，一面對著宜川中學，放著寫字檯和書櫃，一面朝著弄堂方向放置著我的小床，靠牆放置著，這樣就是我的小天地。過道的另一頭，也就是我房間隔壁是我父母的大房間，連接著陽台，房間里放著一張雙人床，一個沙發和一張玻璃茶几，簡單整潔。陽台上種植著一些我媽喜歡的綠色的植物，當時我還不懂這些花草是生活情趣這件事，每每有飛蟲飛到我家，我就尖叫著四處亂串，一定要我爸媽打掉我才能安心。我印象中關於這個陽台其實還帶著一點陳年味道的，那味道是陽光炙烤過水泥地澆上水後的那種清爽的味道，我想大概是因為夏天的時候我爸很喜歡在陽台上澆水的關係，所以我還會記得這個味道，澆完水之後，我們會把飯菜拿出來在陽台上吃，夏天風吹吹，別有一番滋味，大概現在的人是不會想到在陽台上吃晚飯這個事情，不過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特別有意思。所以現在我也老喜歡布置一下自己的陽台，但因為空間局限，至今還沒有在陽台用餐的體驗。

這些與老房子相關的事情大多是瑣碎的，要不是我突然有感而發決定碼一篇文字來寫老房子，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盡然怎麼還記得這麼清楚。 我有時在想，如果我跟我爸媽去談老房子，他們印象最深最多故事的大概是他們結婚我出生時那個4平米的亭子間吧，因為那是他們婚後第一處房子，也是我們三口之家第一個窩。但與我而言，帶給我深刻印象的老房子，就是這一處，也只能是這一處，那個吃過竹筍烤肉的地方，那個寫過青春小日記的地方，那個帶領著鄰里小夥伴演文化戲的地方。。。

關於老房子的二三小事：

記得小時候有過一本帶鎖小日記，為了不讓我媽發現，我把小日記放在很難夠到的櫥頂，後來又怕自己把鑰匙掉了，又把鑰匙一併放到了櫥頂。自以為，自己身高看不到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長大了以後才知道原來就是自欺欺人。這件事教會我兩件事，保護隱私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把它永遠放在腦子裡；不要低估敵人的身高和智商。不過另外一個，我倒要感謝我媽，我小時候那些可愛的小想法，她雖然偷看了但從來沒有揭穿我。

小時候養過一隻小狗，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草狗，但我喜歡，也許品種關係，它的生活習慣不太好，老在家裡排泄，真是軟硬兼施都沒什麼用，最後只得把它養在陽台，甚至後來弄得有潔癖的我媽忍無可忍就把它送人了，為此我傷心了半天，還在小升初的語文考試中寫了篇驚世駭俗的文章，居然得了全區一個作文滿分。這件事又教會我了一個道理：就是藝術真的源於生活，沒有刻骨銘心的疼痛，哪來打動人心的暖文。

還有一些片段，不成文字，但每每回憶起老房子的事都會記起來，比如，我媽教我洗手帕，把洗好的手帕貼在瓷磚牆上晾乾；還有吃螃蟹的時候把雄蟹的鉗子掰下來做成小蝴蝶；還有我爸明知道我怕蟲子，還老要在夏天的時候抓甲蟲，用一根細繩子綁起來扎在陽台的欄杆上，那個甲殼蟲就會繞著圈圈飛起來，嚇得我都不敢去陽台。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但現在每一件想來都會讓我淚流滿面，有時真想回到小時候，繼續去做可以無時無刻在父母身邊撒嬌的小女孩。但小時候再也回不去了，父母也慢慢到了要反哺的年齡。

突然，我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為何外婆在世的時候一直說自己去世以後要葬在老家，跟自己的媽媽葬在一起。因為不管在外多久，家永遠是家，不管年齡多大，多堅強，女人內心都是一個小女孩，都還是希望在父母身邊被呵護和寵溺著。

現在自己當了父母，真的也希望給自己的子女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憶，可以等她到了回憶的年紀，她們心目中也有這樣一處老房子，印象中的老房子也是充滿著各種值得回味故事不可代替的地方。。。因為房子不僅是家，更是心裡永遠的安全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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