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上空的鷹（上）——中國空軍

謹以此系列文章追憶在那烽火歲月中為了捍衛中華民族獨立自由而血灑長空的中國空軍和蘇聯美國援華航空隊及其背後千千萬萬的人

無問西東

最近，《無問西東》刷爆了朋友圈。此片以展現近百年歷史中清華人的責任擔當博得觀眾好評。同時裡面大量鏡頭描繪1938年-1943年的情景，把觀眾帶入那悲壯卻又輝煌的歲月，重新勾起人們對當年中國空軍的回憶。

該片嚴謹地根據歷史照片進行了生動還原。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段各族群眾用石碾修機場的鏡頭。石碾是戰爭中後期中美空中力量奪取制空權的重要保證。雲南，四川，貴州，湖南的百姓正是靠著這種原始手段從43年-44年修建起一座座機場供美軍遠程轟炸機起降，為最終戰勝日本法西斯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也基於此，我國曾應美方要求於2004年向美國空軍博物館捐贈當年石碾供美國人民瞻仰，見證那段中美同舟共濟的戰友歲月。

電影字幕里出來的「美國陸軍」一詞堪為嚴謹，二戰期間美國並無獨立的空軍軍種，只有陸軍航空兵和海軍航空兵。而來華參戰的都屬美國陸軍航空兵，所以字幕精確令人敬佩。需要提一點，這個鄂西會戰中的石牌保衛戰徹底挫敗了日軍攻佔重慶的企圖，意義非凡。

片中還有一點值得讚揚，裡面出現的是日軍一式隼式戰機（盟軍代號ｋ４３奧斯卡），而不是以往千篇一律的零式戰機（雖然他們極像），這更符合史實。下圖是遊戲戰雷里的同款機截圖，日軍機徽已被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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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空軍

抗戰史

抗戰期間，弱小的中國空軍面對強大的日本航空兵（抗戰時的中國空軍是一支獨立軍種，而日本的航空力量則分屬於陸軍海軍，並非獨立軍種與美國一樣）表現出非凡的勇氣。

當然代價是巨大的：抗戰初期中國空軍可用作戰飛機不到300架，而抗戰結束時根據國府行政院發布的《中國空軍》一書顯示抗戰期間空軍共損失飛機2468架，死亡失蹤3533名航空人員，但是無人投敵無機叛逃（對比陸軍降敵叛逃近50萬，空軍簡直堪為奇蹟）。這些損失一方面因為空軍缺乏訓練，設備落後，很多飛行員死於訓練事故和夜間降落；另一方面也因為對手的專業強悍（畢竟太平洋戰爭初期橫掃美英，抗戰初期還都是種子飛行員）。中國空軍成員年齡相較陸海軍普遍呈年輕態，很多飛行員殉國時也才20出頭（有據可查，最小犧牲者僅16歲）。而且他們大多出身良好，文化程度高，就像電影中沈光耀一樣出身名門，壯志報國。

抗戰初期中國裝備的飛機多來自美國，義大利，德國；38年-40年裝備蘇聯飛機；42年到抗戰勝利就多裝備美國飛機。這些飛機既有國府出資購買，也有蘇聯美國的援助租借，還有不少是是由愛國的民族企業團體及華僑華人捐贈。

1932年淞滬抗戰後，上海的天廚味精廠就捐贈德國容克47一架

廣東各團體捐贈給廣東空軍的飛機

抗戰爆發前，中國依舊派系林立，各地多少建有自己的航空力量（海軍也如此）。主要以東北空軍，國府中央空軍，廣東空軍力量最強。當然了東北空軍除了人逃出來，裝備全留給日本和偽滿洲國了。

說到空軍就不能不提宋美齡。她堪為當時「空軍之母」，無頭銜的「空軍總司令」（很多描寫空軍的影視劇如《血戰長空》《遠去的飛鷹》都有體現）。她36年就擔任航空委員會秘書長，負責擴充中央空軍。37年聘請陳納德擔任中國空軍顧問，40年幫助其組建「飛虎隊」，並爭取到美國總統羅斯福的支持。日後太平洋戰爭爆發又赴美爭取援助，同時對發展中國的民航事業也有不小幫助。

注意宋美齡訪美期間，一直佩戴著空軍徽標和資歷章

至於現在有說宋美齡拿著建設空軍的經費存到外國銀行吃利息來養肥四大家族使得空軍開戰初期準備不足，損失慘重（又是個慈禧修園子導致海軍全滅的翻版）。筆者沒有確鑿證據反駁或證明，只是認為宋美齡對中國抗戰還是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就沖她抗戰時期親自縫做軍衣，多次慰問傷殘將士，筆者就甚為佩服

中華飛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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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軍經典戰例

全面抗戰的八年中（其實從32年一二八淞滬抗戰時空軍就已對日作戰），空軍奮戰不停，也讓日本的航空力量飽嘗老拳，令日媒也驚呼「今日中國は彼の日ではない（今日中國非他日支那）「。前後共擊毀擊落日機1226架，擊傷230架（數據版本較多，選取認可度較高的）。抗戰初期中國裝備的飛機多來自美國，義大利，德國；38年-40年多來自蘇聯；42年到抗戰勝利就以美國飛機為主。

空軍創造了諸多著名戰例如抗戰初期擊落日本海軍航空兵四大天王三輪寬，潮田良平，南鄉茂章（山本五十六都參加其追悼會）和山下七郎。其中山下七郎跳傘被俘（擁有武士道精神還被俘與中國空軍8年無人投降形成鮮明對比），據說其秘密為中國空軍服務（並不是廣為宣傳的被中國處死）。1939年打下日軍海航的「轟炸王」奧田喜久司。1944年又擊落日本陸航的雙料王牌岩橋讓三（電影中那個擊落9架中國飛機的日本飛行員原型有可能是他）。

而且和蘇聯志願航空隊一道創造了1938年武漢大空戰的輝煌戰績。雖然筆者並不認為武漢大空戰能躋身進世界三大空戰，但是仍能在世界空戰史留下神來之筆。

武漢人民全無躲避，徑直觀看空戰。雖然有吃瓜群眾之感，但空軍足壯國威，足振民心。

空戰後，武漢各界慶祝空戰大捷並發起公祭活動。蔣委員長及夫人宋美齡在當天送達的輓聯上寫道：

武漢踞天下之中，殲敵太空，百萬軍民仰戰績；

滂沱揮同胞之淚，喪我良士，九霄風雨招英魂。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以及第18集團軍代表周恩來、陳紹禹（王明）、秦邦憲、董必武、葉劍英、羅炳輝等人也送輓聯一幅，上面寫道：

為五千年祖國英勇犧牲，功名不朽；

有四百兆同胞艱辛奮鬥，勝利可期。

日本1969年翻拍的帶有一定軍國主義色彩，描寫二戰陸軍航空兵的電影《啊！陸軍：隼戰鬥隊》也大量描寫中日空中對決，不掩飾對中國空軍的敬佩。

在國內相較於《啊，陸軍》這部電影，同時期的系列電影《啊！海軍》更為知名。一來是最近的國內有部分青年沉迷艦娘，提督的決斷等日游，同時熱衷Cos舊日本帝國海軍，並讓「陸軍馬鹿，海軍馬糞」「海軍要知恥」等段子走紅；二是當年林立果深愛《啊！海軍》，還組建自己所謂的「聯合艦隊」和建立「江田島」基地一步一步去坑了爹

很難得，69年的電影都知道中國空軍當時用的是蘇聯伊16戰機。而中國拍的，無論大陸還是台灣，出現伊16也都2010年後了。

還需特別提出的，中國空軍也曾遠征日本本土（不是台灣）。武漢會戰期間即1938年5月19日，中國空軍2架B10馬丁式轟炸機自寧波夜飛日本長崎、福岡、久留米、佐賀及九州各城市。據說這是日本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外國飛機騷擾。而且中國空軍投的不是炸彈，是《告日本國民書》，更加凸顯我們仁義之師與軍國主義的不同。同時傳單還有此霸氣之句：「爾再不訓，則百萬傳單將一變而為千噸炸彈，爾等戒之。」幾年後真的成真了。

當時的國府行政院長孔祥熙親自在漢口王家墩機場接見返航的徐煥升等飛行員

聯想到日軍之前對上海，南京，武漢，南昌的無差別轟炸。我軍以宣傳單代炸彈，何其仁義

空軍英雄群像

艱苦的8年全面抗戰，空軍湧現出多少英雄。不求多麼熟記英雄事迹，但求毋忘這些為了中國今日藍天而血戰長空的中國雄鷹。

高志航，當時中國空軍四大金剛的領軍人物。東北的漢子，背負國讎家恨。在37年814空戰首開擊落日軍戰機記錄（814也成了國府空軍節），後在河南周口壯烈殉國。台灣1975年拍的《筧橋英烈傳》和2011年的國產電視劇《遠去的飛鷹》都是有關高志航的。下圖為遊戲中其美製霍克III座機，青天白日被和諧

李桂丹（1914―1938），空軍四大金剛之一，同樣是東北人，擊落日機8架（有說5架）。僅在武漢大空戰就擊落3架敵機，然而本人也在此戰血灑碧空，時年24.

劉粹剛（1913―1937年10月25日），四大金剛中的又一個東北遼寧漢子，戰績11架（未獲官方認可），全國之冠。日軍稱其「支那紅武士」。37年10月飛赴山西夜間降落撞牆殉職，時年24.他與夫人許希麟的愛情也感天動地。

劉粹剛寫給許希麟的情書

樂以琴（1914年11月11日―1937年12月3日），四川人，四大金剛之一，戰績8架。犧牲於37年末的南京上空，時年23。樂以琴在齊魯大學文理學院學習生物時發生了918，他說：河山變色了，民族快淪亡了，敵人的凶焰像潮水般湧來，我眼看著日寇這樣橫行，心裡的憤恨如烈火燃燒。我不忍看著同胞們被慘殺，我不願再坐在課堂讀書了，我決意從軍。並毅然報考航校。

閻海文（1916年－1937年8月17日），東北滿族人。淞滬會戰期間飛機迫降於日軍陣地，拔槍斃數名日軍留下最後一顆子彈殺身成仁，時年21。當年日本東京新宿區舉辦了「支那空軍勇士之友閻海文展覽會」，展出其遺物。展竟吸引了成千上萬的日本人，參觀的東京市民絡繹不絕，無不敬仰。

沈崇誨（1911―1937），江蘇籍武昌人。1928年考入清華，918後考入航校。淞滬會戰時，飛機被擊中毅然撞向敵艦。也是電影中沈光耀的原型之一。

張錫祜（1911—1937），著名教育家張伯苓第四子。身高將近2米，投身空軍。淞滬會戰期間失事殞身。留下著名的抗戰家書《致父書》，其中名句：陣中無勇非孝也。

陳懷民（1916—1938），江蘇鎮江人。戰績4架，武漢空戰時與敵機對撞陣亡。其妹陳難給日軍飛行員高橋憲一妻子美惠子的信也是傳誦後世。

陳瑞鈿（Arthur Chin，1913年10月23日－1997年9月3日），美國華僑。要不是身上的國府空軍徽章，活脫脫一個美國飛行員。抗戰爆發後，毫不猶豫回國參加空軍。從1937年-1940年打下8架日機，40年後回美國養傷，安全度過戰爭。

黃新瑞（1914——1941年），美國華僑，回國參加空軍，戰績在8.5架左右（0.5架意味著2人合打一架）。1941年在成都上空被日軍新銳零式戰機擊中身亡。

鄭少愚（1911—1942），值得一提的是他在1935年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就像北平無戰事里的飛行員）。1942年赴印度接收美國新機時途徑駝峰航線失事犧牲。

柳哲生（1914—1991），出生於河北保定。最終官方確認戰績為11又1/3架（有說9架），為全國戰績最高飛行員。為了保護這少有的王牌飛行員，他於1941年被派往美國深造。

周志開（1919—1943），出生於河北省灤縣，共擊落6架敵機。犧牲時駕駛P40戰機，而且犧牲在1943年的鄂西與電影中沈光耀接近。

王光復(1917年11月10日－2008年7月9日），河北天津人，１９４８年隨國府空軍抵達台灣。其父王治昌在北洋政府農商部從參事直至代理農商總長。其哥王光傑清華大學畢業，中共地下黨有名的電子無線電專家；其妹王光美，劉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因為其哥在國府空軍服役而在文革期間倍受批鬥）。王光復41年赴印度學習，43年回國參加中美混合空軍，戰績8.5架。他的P－４０１３號機上有「太公令」三字。２００５年抗戰勝利６０周年，王光復還在人民大會堂接受當時胡主席的頒獎。

十四載風雨　　血和淚

五千隻猛禽　　忠與勇

　　中國空軍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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