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前，再織一條瀑布
看了天氣預報，過兩天就要開始下雪了。朋友點點來山裡找我的幾天正好遇上低溫，我們便期盼下雪。
夜裡聽見雪子落在屋瓦上的聲音，我問點點，下雪子會把青山下白頭嗎。
我見過一次雪，也是再夜裡下雪，屋外的學落下來輕飄飄，但好像就落在我的被子上，很輕卻能讓我感覺到分量。雪把室內的牆照得很清透······雪裡還有臘梅的香氣。
屋瓦上的雪子滴滴答答地回應，雪在夢裡下開了。上山的松樹林落滿了雪，松針上垂掛著雪花，我和點點說要趕在下大雪前把這條瀑布織完。
早晨醒來，雪子化成水，不免失落。明亮的山體細流涓涓，又讓我萌生想去找瀑布。
山上的溪流和瀑布都很多。那些溪流穿過田地，穿過竹林，再穿過橋洞，沿著山壁滑落形成瀑布，瀑布落在河床上，又分支成溪流，各奔東西。
跟著溪流往山上走，溪水邊上的茶田很盈沃，石階上的青苔厚厚一層，很鬆軟。除了溪水聲，偶爾三兩聲鳥叫聲，靜得踩在青苔上的聲音自己也能聽見。
一串串紅色的漿果垂浸在溪里，望著流淌的溪水一遍一遍認真地清洗著漿果，便能體會到臨水而居的豐盈。
遠遠地望著最高山上掛曬出一條瀑布，我們說沿著溪流走，可以走到瀑布邊，也有很多的野果可採食。
點點配合我說，這是最好看的瀑布，應該是我們織出來的瀑布。水流細細密密，跌落在河床里還冒著熱氣。
一條荒廢的上山小道，讓我們萌生了去找瀑布的源頭。兩邊的蕨葉往路中擠過來，兩面長著金櫻子，一不留神便被其枝刺鉤住衣服。有幾株刻葉紫堇提早開了花，石階縫裡長出了麥冬，一撥開草葉幾顆藍色的果實現了出來，就像發現寶石一樣驚喜。
我們一直低著頭在尋找腳邊上的路，當我們一抬頭，一條細長的溪流現在我們眼前。因為水量比山下的溪流更大，水流更快，便顯得溪流像一條白綾。大大小小的石頭圍坐在溪灘里，一語不發，長滿了苔蘚。我們靜默坐在溪水邊，也坐成了石頭，彷彿身體也快長出苔蘚。
「我真願悠久地長眠在大地濕潤中，像一棵植物似的」（紀德《地糧》）
下了山，村民打著招呼仍問道吃飯了嗎。話落又說，馬上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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