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闢蹊徑讀王勃（上）：在這兩首詩中已經感受不到王勃的豪邁大氣
《江亭夜月送別二首》
江送巴南水，山橫塞北雲。津亭秋月夜，誰見泣離群？
亂煙籠碧砌，飛月向南端。寂寞離亭掩，江山此夜寒。
《江亭夜月送別二首》是王勃所作的一首五言絕句組詩。我們之前提到王勃當上朝散郎，成為當時朝廷最年輕的命官後，因一篇鬥雞檄文被皇帝逐出長安城。王勃出了長安城後，便開始了三年蜀川的遊歷生涯，據考證，這首組詩應當寫於作者遊歷蜀川期間，大概是公元669年到公元671年之間。
先來看第一首，整首詩以江、山、亭、月、夜為主要意象，描繪了詩人在長江邊月夜之下送別的場景。長江水川流不息，大山橫亘，彷彿嵌入了塞北的雲層，秋月當空的夜晚，詩人在渡口亭邊剛剛送走了友人，從前兩句看友人所去之地可能是塞北，此一別將有巴南、塞北之隔，可是此時此景誰又能看見獨自掩泣的我呢？這首詩最大的特點在於以幾個常見的送別意象展開，詩人把送別的不舍與悵惘之情融化入景色的描寫中，句句寫景卻又透露著離別的傷感與孤獨，最後一句直抒胸臆，表達了詩人與友人分別後獨有的內心感受。
再來看第二首，在這首詩中，詩人的離別情感更為含蓄，通過對離別時周邊的景物描繪來間接表達內心感受。詩人在渡口亭送別行人後，環顧四周，仰望明月，遠眺江山，感懷此夜，寫就了一幅優美凄涼的江邊月夜畫卷。整首詩都在寫景，但讀者卻讀出了詩人內心的凄涼與寂寞，富有美感，耐人尋味。這首詩的「亂煙」、「飛月」和「夜寒」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亂煙既是指代真實場景，也透露出詩人內心的迷茫與煩亂。一個「飛」字說明了時光飛速流轉，也表達了詩人對匆匆歲月的感慨。最後一句的「寒」字使全詩「境界全出」，既是因夜深感到膚體的寒冷，更是作者在這個離別之夜獨有的離情感受。
總體來看，這兩首詩整體畫面非常優美、空靈，表面都在寫景，卻處處流露出離情別緒，蘊涵著一種無法言語的含蓄深婉之美。與之前王勃那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州》里之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王勃另外一首《別薛華》更顯蒼茫哀愁。
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悲涼千里道，凄斷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
這也是一首離別詩，首句以敘事直抒胸臆，表達了詩人前途漫漫，不知歸路的悵惘之情。窮」、「獨二」字，把詩人包括友人內心悲苦的心情，渲染得如此真切感人。頷聯「悲涼千里道，凄斷百年身」，詩人回憶起自己之前坎坷的人生經歷，有感而發。第三聯的「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與尾聯的「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兩句和《送杜少府之任蜀州》里的「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和「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有異曲同工之處，這既是對友人遭遇的同情與憐憫，同時也可以理解為對自身坎坷經歷的安慰與無奈。「興象婉然，氣骨蒼然」，是這首詩的主要藝術特徵，從這首詩中，已經感受不到王勃「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那種豪邁與大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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