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給，可我不敢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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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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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宥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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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勸你不要喜歡上一個人。當他說他想要星星、你卻沒有辦法把他的眼睛給他時，你的人生就已經註定萬劫不復。
前段日子，我很是為感情問題傷神。
我拽著我的朋友們說單戀有多麼痛苦，以至於他們紛紛罵我瞎了眼最後拉黑了我。我出去喝酒，儘可能在朋友圈花枝招展又知性優雅。我抱著手機整晚整晚地不睡覺，試圖把自己塞進他的社交生活。
我問了很多人。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哪裡不夠好看、哪裡不夠有趣，以至於在我已經做出了我最大的努力後，他都不肯考慮鬆動分毫。
可感情這回事往往沒有理由。
前兩天我發燒，吞了片感康躺在床上嘗試用意志力使自己痊癒。室友砰地推開門，坐在床邊嚎啕大哭。這陣勢我在她上一次失戀的時候就見過。
每個姑娘在情感不順的時候都恨不得哭得天崩地裂地動山搖，告訴全世界她很委屈而且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然而當她們哭完，還是會巴巴地回頭去喜歡那些大豬蹄子。醬香的蒜蓉的麻辣的都喜歡，總有一款能讓你念念不忘奮不顧身。
她哭得很慘，語不成序，一句話能反反覆復地說上好幾遍。她拉著我，反反覆復地問，怎麼辦啊，我怎麼辦啊。
在她眼裡，那個男生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明明都是在說喜歡她啊。她應該是當他走完這一生，身邊都一直在的人啊。
我一邊打噴嚏一邊安慰她，想了半天覺得是不是該發個朋友圈。
一張暗色調的圖片配上一句「男生應該愛惜因為你哭的女生」就足夠富有故事性。而或許他會看到。又或許他會因為這條清清凄凄的朋友圈，大發善心地憐惜一下我。
我幾乎就要點「發布」了。可當我慣常地想再去檢查一下有沒有錯別字的時候，我突然被這樣的自己驚得手腳冰涼。
——什麼時候我竟然會因為感情，變成了一個這樣自怨自艾嘮叨不休的人了？
身邊好多人都去看了《前任3》。
因此某天晚上錦岩在群里扔了張圖，一張QQ音樂歌詞圖，內容是一首叫《體面》的歌，孤獨人影上印著的歌詞唱著
「分手應該體面 / 誰都不要說抱歉 / 何來虧欠 / 我敢給就敢心碎。」
他發的時候我正在趕稿子，特別不耐煩地噼里啪啦敲回去五個字：「可是我不敢。」
然後他說他都想好下一篇推送的標題了，就叫「我敢給，可是我不敢心碎」。
當時我是真的很想張大嘴嘲笑一下這個標題有多非主流，直到他下一秒就神氣地艾特了我，說「請自寫自傳」。
我真的是一口血哽在喉嚨里。
「這不一樣，」我憤怒地擊打鍵盤，「我沒有失戀！」
「那可不，你連追都沒追到呢。」
「我會追到的，」我說。少年人年輕氣盛，總以為努力過後這世界就唾手可得。「我才表白過兩次——離事不過三還有一次機會呢！
「他將來有一天一定會喜歡我的。」
後來有次我組了個局喝酒。都是一群感情不順的人，每天在群里鬼哭狼嚎夜夜落淚。可當我們真的隔著酒瓶子望向彼此時，卻不免語塞。
翻來覆去不過是「愛不得」三個字而已。
有個男生先前一直沉默著往嘴裡扒米飯。沒有配菜，就只是硬生生地咽。一碗見底後他猛灌一口酒，很慢地說，一字一句地，「我和她不會再在一起了。她都有新男朋友了，特別好的一個人，比我好得多。可我還是軟磨硬泡地再見了她一面。」
「這種感覺太難過了，這麼多年都是我強行扯著她往前走。很多次我都在想，萬一不是我呢？萬一我哪天就選擇放棄了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只知道我的未來不能沒有這個人。這種想法很自私，我知道，簡直不要臉到極點。我對不起她男朋友。我自己都想扇自己耳光。」
「可我真的走不出去。因為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啊。你們知道的。」
「過去的那些年，」他最後抬起臉笑笑，沒有眼淚也沒有紅了眼眶。他不會在大街上扮至尊寶大喊「我愛你」，不會吃一箱芒果恨不得過敏至死。這段感情到最後，是他白米飯配酒，說「回不去了。」
酒局末了，他們慫恿我叫我說出我的故事。我認認真真地回想了很久，也沒想到能和他們說出怎樣結局不同的故事。無非是單戀，總逃不開「他不喜歡我」的三流俗套。
這種感覺，我說，就像你翻遍了歌單也找不到適合你的歌。他們都在唱愛情它來過、愛情它使人煩惱、愛情它消失了，又或者唱的是《鍾無艷》，是為了留在對方身邊，小心翼翼甘為朋友。
可我不是這樣的。我喜歡他，就去說我喜歡你。我費盡心思準備禮物，千方百計地策劃見他一面。就算被拒絕了，我也死皮賴臉地繼續留在他身邊，絞盡腦汁地找話題。前一秒會被朋友罵得賭咒發誓再也不喜歡他了，下一秒立馬抹乾凈眼淚歡歡喜喜地給他發好吃的餐廳。
「那段時間我的生活里只有他的名字。」我說。
開心是為他，傷心是為他，忙碌是為他。朋友們為此忿忿不平的時候我反而為他辯護。我說他已經做到他所能做的一切了。
他禮貌地拒絕了我，他沒有耗著我，他也繼續客客氣氣地把我當朋友相處。臨到頭來，我很驕傲我喜歡的是這樣一個有責任心的男生。
其實很多時候我在想，我繼續說，他理應對我好。因為我努力對他好了。這是我應得的。等價交換，這個世界就應該是這麼個道理。
——可我怎麼捨得勉強他啊。
後來他們在酒桌的那頭問我，那你還要繼續嗎？人們常說，在感情里好死不如賴活著，或許掙扎到某一天對方就會動心。可我們也都知道，沒有回應的人世間，真的不如黃泉。
因為喜歡你這件事，真的是太寂寞太寂寞了。
我還要繼續嗎？
當然。
雖然當我捧出一顆真心去喜歡你的時候，不是叫你讓我心碎的。甚至當我喜歡你的時候，這個星球的運行法則也沒有強行要求你也必須喜歡一下我。
——雖然我真的很想求求你喜歡我。
只是我真的希望在未來某一天，能夠坦坦蕩蕩毫不羞愧地說：我，本人，之前他媽的真為了個男的，打破頭撕破臉蕩氣迴腸地喜歡過一回，不遺憾了。
然後我看見你在紅毯另一端，穿著黑西裝，對我笑。
--- END ---
今日互動
「你曾給出多少？又曾為誰心碎？」
本期作者丨鹿韭
插圖丨旅行青蛙
音樂丨天真有邪 - 林宥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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