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錢幣 太多的歷史風煙
翻看收藏，發現一枚「順天元寶」銅錢，這枚錢幣已存在1300年左右，但品相極為完美，遍體翠綠，「元」字上有一小豎，背穿上仰月孕星，穿下一星。譜中遍查，未有記載，彌足珍貴。「得一誰知識未真，順天新鑄有重輪，洛陽古寺銅銷盡，都是如來刼後身。」這是清葉德輝所著《古泉雜詠》中的一首詩，葉氏是大學問家，與章太炎齊名。他在這裡講的是唐朝「安史之亂」時期，史思明稱帝，為鑄錢幣，銷毀洛陽廟宇中銅佛像，鑄銅錢「得一元寶」，「順天元寶」之事。先鑄「得一」，因史思明嫌「得一」名稱不好，又銷「得一元寶」，改鑄「順天元寶」，故民間有「順天易得，得一難求」之說，但「安史之亂」平復後，洛陽又毀錢鑄佛，「順天元寶」也就難得一見了。捧著這枚稀世珍寶，眼前翻騰著歷史的風煙，如夢如幻，不覺腦洞大開，思緒穿越到了1300年前。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公元755年師走之月（唐天寶十四年11月），身兼范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的安祿山起兵15萬，號稱20萬，又聯絡史思明領兵3萬為先鋒，以奉密旨討賊為名，向長安進發。賊者，楊國忠是也。叛軍佔領洛陽，攻打潼關，西安危在旦夕。那一日，玄宗李隆基正與貴妃楊玉環在御花園中宴樂，「酒光泛紫金鍾里，茶香浮碧玉盞中」，玄宗正依夢中所見月殿廣寒宮中霓裳羽衣舞教練一班梨園弟子，貴妃自飾嫦娥領舞，龜年吹笛，梅妃弄簫，花奴擊鼓。彼時玉佩叮噹，長袖翻飛，香風拂面，舞興正酣。忽又報嶺南新鮮荔枝送到，只見金盤中盛著已經去皮的嬌艷噴香的荔枝粒兒，泛著水晶般的迷人光澤。太真輕挪蓮步，用玉筍般的纖縴手指拈著一顆晶瑩的荔枝，送到玄宗嘴邊，玄宗張口輕輕啣住，正欲一飽口褔，只見丞相楊國忠也不讓高力士通報，慌慌張張一路奔來，忽然被假山石絆了個趔趄，楊相就勢跪倒在地，玄宗見事急，「卟」地一聲吐掉荔枝，驚問：「愛卿何事慌張？」國忠道：「陛下，大事不好，邊關飛報，賊兵已破潼關，哥舒翰失守降賊，大隊軍馬殺將來了。京城空虛，且又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如何是好？」玄宗忙罷了歌舞，回朝議事。
那玄宗皇帝細觀當朝，雖說是文武兩班，烏靴象簡，金紫羅蘭，並不見一個能帶兵打仗的英雄漢。沒奈何，只得是西風渭水，落日長安，顧不得蜀道艱難，一路殘山剩水，直奔成都而去。大隊行至馬嵬坡，六軍不發，禁軍左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啟奏說，國有姦邪，楊國忠專權誤國，請誅之以謝天下。玄宗無奈，只能答應，結果，楊國忠死於亂刀之下，首級懸於驛門示眾。陳玄禮又奏請玄宗將貴妃割恩正法，貴妃不死，則楊門根本未除。玄宗當然不充，斥責陳玄禮：「貴妃並無惡跡，又沒有周褒姒烽火戲諸侯，紂妲已敲脛觀人髓，不過是鳳簫羯鼓，絲竹琵琶，相伴君王，何罪至死？」貴妃早已珠淚漣漣，對玄宗道：「陛下，想年年七夕，問天孫乞巧，夜半無人，聖上曾指牛郎、織女雙星為誓今生定偕老，世世為夫婦，在天鴛鴦比翼，在地連理枝生，珊瑚枕上，千般柔情，翡翠簾前，鸞鳳和鳴，華清池畔，長生殿里，天高地厚，恩愛無雙。妾怎生割捨陛下？」行宮之外，萬千軍士鼓噪不已，發一聲喊，聲如巨雷，便要衝了進來。陳玄禮道：「事急矣，請陛下速決，處死楊氏，使六軍馬踏其屍，方息眾怒。」玄宗泣下如雨，沒奈何，背轉身去，對高力士道：「將貴妃引至佛堂，賜白練自盡，可讓軍士驗看，不可辱其屍體。」言畢大放悲聲。玉環朝玄宗跪下，拜了幾拜道：「陛下珍重，妾先行一步。願陛下每逢七夕，備下一杯薄酒拜祭那牛郎、織女之星。」言畢轉身，隨高力士而去。
如今在馬嵬坡（陝西興平）前，有貴妃之墓。網上查詢，已修茸一新，據三十年前去過的朋友講，當時只是墓草萋萋，荒坆野塚而已。民間有傳說，陳玄禮見貴妃貎美，不忍殺之，以待女取代而死，並助其逃往日本。現在日本山口縣知名寺院二尊院內有貴妃墓，並有漢白玉雕象，象高3·8米（楊貴妃死時38歲）。朝朝暮暮，貴妃佇立海邊，西眺中國。斯人已逝，故土難忘！前些年，還聽說過，日本影星山口百惠稱自己是楊貴妃後人。此等傳聞，真屬巧合？民間另一傳說是馬嵬坡貴妃墓，墓塚上白土香氣宜人，紅女白婆，竟相拾起，回家搽臉，可以美容。又一說，馬嵬坡僅是貴妃衣冠塚，因玄宗回都，令人將貴妃遷葬。還有一種說法，貴妃逃往夜郎（貴州），當地也有她的墓穴。這些傳說也反映出民間對楊貴妃並不厭惡，所以她才能在史上「四大美女」中有一席之地。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側身西望長咨嗟」。「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在李白的質疑和批判聲中，公元757年（至德二年），玄宗由成都返回長安。此前，太子李亨已在靈武即位，是為唐肅宗，奉玄宗為太上皇。「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那太上皇對著貴妃畫像，日日思念，端的是「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也。
再看安祿山和史思明，自天寶十四年起兵以來，十二月十二日攻入洛陽，天寶十五年六月初九日攻佔潼關，很快佔領都城長安。至德元年（公元756年）正月，安祿山在洛陽稱帝，國號大燕立其子安慶緒為太子。至德二年，安慶緒擔心被廢，聯合嚴庄、李豬兒殺死安祿山，自立為帝。在唐廷的反擊下，安慶緒大敗，求救於史思明，並許以讓帝位。史思明擊敗唐軍並誘殺安慶緒，兵回范陽，自稱大燕皇帝。公元761年，史思明為其子史朝義所殺。公元763年，唐軍又大敗史朝義，史朝義無路可走，於樹林中自縊。「安史之亂」歷時七年另二月，終於結束。
「安史之亂」影響極為嚴重。經過戰爭的掃蕩，社會遭受空前浩劫，千里蕭條，人煙斷絕。北宋李格非（李清照之父）在《書洛陽名園記後》一文中說「其地壙竹樹，兵車蹂蹴，廢而為丘墟；高亭大榭，煙火焚燎，化而為灰燼，與唐俱滅而共亡，無餘處矣。」他的結論是，從園囿的興廢可以看出洛陽的盛衰，而洛陽的盛衰，又可以看出天下的治亂。
據《古泉雜詠》的記載，賊平之後，洛陽當地又回收史思明所鑄「得一元寶」、「順天元寶」重新鑄佛，洛陽寺廟的香火又旺盛起來，不過後世之人收藏這二種古幣就變得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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