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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光英 漫步杜甫草堂

漫步杜甫草堂

楊光英

八月的一天,我又重遊了杜甫草堂,與十七前的草堂比寬了很多。前一次,是集體旅遊,只在草堂走了半個小時,這次,在草堂逗留了近四小時。

那天下著雨,來至全國各地的遊客絡繹不絕,還看見幾個外國人。我母親說「這麼多人來這裡,那麼遠來,有什麼好看的?就是一個古代的詩人住過的地方!」

也許是近距離地與一千多前的子美接觸,比在網上和書上讀到的感覺有些不一樣吧!

759年,杜甫入蜀是逃避戰難。靠親友幫助,在成都西郊風景如畫的浣花溪畔修建茅屋。這裡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親手栽了許多竹子、桃樹。修繕後的草堂,其實是古典庭園建築,竹林、綠樹、清溪,環境優美幽靜,富有文化、園林、鄉村氣息。

細雨霏霏下的一座茅草亭,內豎一碑,上書「少陵草堂」四個大字。不遠處,一座以矮矮的籬笆圍成的院落呈現在前面。敞開的柴門非常簡陋,但院落甚為整潔,後面是三間開的一座茅草房。一堂二屋,結構簡單,茅檐低小,簡陋極了。杜甫一家幾口擠在一起,也足見杜甫生活的困逼。在這樣的環境下,杜甫依然照顧更為困難的人。搬離草堂後,杜甫將舊居讓給別人居住,依惦記著那個無依無靠的鄰居。舊居前有幾株棗樹,杜甫一向是任鄰人打棗,不但不干涉,反而怕別人多心,對人更顯親切。朋友入住後,便加了疏籬,為此杜甫曾兩次寫詩給朋友,婉轉規勸。詩寫得很樸實,很感人:「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須親。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已訴徵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沾巾。」 讀這首《又呈吳郎》,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知行如一的杜甫,也不會懷疑那種「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倶歡顏」願望的真誠。

慢慢走在草堂里,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溪、橋、荷、木、竹、廊、屋,融為一體,如同一幅畫,靜靜地懸掛在我們的眼前。偶爾飄落的幾片樹葉,落在溪中,點起一道道水波,緩緩發散,畫面似乎動了,似乎,又沒有動,仍是那麼幽靜。陶醉在景色中,不由得嘆服於杜甫選址之精,尋得了如此詩意的一片花園。

剝開表面的那層和諧,我看到的,是藏在這幅畫卷中,深深的悲涼。

溪畔的竹群,已經長得參天般高了,我彷彿看到,當年你坐在竹旁邊,靜靜看著溪水流動,忽而站立起來,臉上寫滿了悲憤與決心,忽而沉重地哀嘆一聲,又緩緩坐下,眼中滿是蒼涼與悲哀。那份深深的苦痛,那份孤獨與彷徨,竹子理解嗎?

那段時間,你顛沛流離,攜帶著家人逃向南方,投奔朋友。一路上你見到的,不是農民在田間勞作的勤奮,不是行者踱向自己家鄉的悠然,而是路邊難民一個個倒下的凄涼,是難民對未來的恐懼。一股悲憤迎面撲來:大唐,難道已經轉入衰亡了嗎?人民食不裹腹,流離失所,哪有那所謂太平盛世之安寧!你要做些什麼呢?改變這一切!豪氣頓時衝天一般,你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試著改變這一切。冷靜下來,忽想起,冷冰冰的現實,已經擊碎了你的夢想。

年輕時義憤填膺,那報國之心可比天大,可你不受重用,空懷一腔熱血,沒有改變那時政治昏暗局面的能力。你曾下定決心,為了黎明百姓,要改變唐之命運,當你面對現實時,憤怒地發現,自己連獲得一次機會的可能都沒有。

你更明白,即使有這樣的機會,也做不到。書生無用,坐在帳篷中運籌帷幄,意氣風發,只不過是你的幻想罷了。那份悲哀沉澱到現在,留下的,是那無盡的蒼涼。連當年的意氣風發,都不復存在了。這無盡的黑暗,豈是你一個書生能改變的?不斷在黑暗中掙扎,你迷失在了黑夜之中。儘力做,還是放棄?做,沒有希望;放棄吧,安享你的田間生活,有何不可?外面的孰是孰非,讓它們自己遊盪吧,當一個詩人,足矣。

不久,你要離開了。走前,你又去看了看那片竹子,孤苦一竹,沒有了人的澆灌,幼小的它該如何活下去?那竹,自此生機勃勃,長成如今參天之勢。你從戰火連天的中原來到這個天府之國,見到「無數蜻蜓齊上下,一對溪鳩對沉浮」,「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心情自然是欣喜萬分,自然界中的一切生物,都引起你的羨慕和熱愛。在這個時候寫了不少歌詠自然的優美詩篇,詩風一變,在沉鬱之外,又多了一份清麗。我們讀這些詩,好像聽一首田園交響樂一樣,相對安定的生活,給你暫時的休整,亦相對顯得「慵懶」。《江村》一詩中,最能表達當時的心態。

站在如今的「少陵草堂」邊,我是透過你詩歌的窗戶,想像那「萬里橋西宅,百花潭北庄」曾經的茅屋。我彷彿看見「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的美景,感覺到詩人「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春夜聽雨的喜悅;又恍如置身「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樑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的清幽。興奮的風,翻開「三吏」、「三別」的詩章,也翻開了歷史。

走過的地方,都有流星和彗星一同擦亮你的軌跡。我想,浣花溪里,一定沉澱了你詩歌般沉重的愛情;清澈的流水上,一定漂浮著你許多難以破譯的夢境。而今,不知不覺順流而去,只留下你那滄桑的隱痛伴我蝺獨而行。清流淙淙,至今還在張揚草堂那段坎坷的秘史,而幾朵不知名的小花,卻在天黑之前,照亮一首詩交給我們讀:「洛城一別四千里,胡騎長驅五六年。草木變衰行劍外,兵戈阻絕老江邊。思家步月清宵立,憶弟看雲白日眠。聞道河陽近乘勝,司徒急為破幽燕。」許多日子,著實很痛。許多疼痛,持續很久。走過江南江北的風,終於綠了。青竹,這有節的君子,始終走在春天的前面。一種經世的生命之美,將純粹的歌聲藏在秋風與明月之後。可是,又有誰真正讀懂你心中的明月與秋風?「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在岳廟的那盞酒後,在那陣秋風吹破茅屋之後,你,真的走了。那個塵世,你真的不再留戀?

漫步草堂,我聽見歷史的翅膀掠過院落,拍落往日的蒼涼。每一首詩歌,每一株草,每一棵樹,每一聲蟲鳴,都活在時光的庭院中,經歷風吹。

杜甫不在,草堂還在,詩歌還在,憂國憂民的思想還在!

(圖片:網路)

作者簡介

楊光英,女,四川瀘縣人,中學語文高級教師,四川省作協會員。堅持業餘創作近30年,有500多篇散文在各級報刊發表,合著散文集《逝水留香》,出版個人散文集《心境向暖》。喜歡與書本寫作為伴,與音樂旅遊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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