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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記廿四節氣賦兼序

亘古無垠,蘊生節令而蒼蒼,循環衍化,催送炎涼而程程。陰陽昏曉,浮生大野者四象,日月推行,漸成蒼黃之本宗。天行地運,偱秩蹈軌以紀元,時光荏苒,寒暑交互而邁進。黃曆所載,包羅六合,冥冥流轉,訴之八方,仰觀以星辰,輔之以四時,俯察蒼生,推之以律令。四季交更,冬秋春夏。雲煙變幻,雨雪風霜。歷歲月而嘗人生,經暑寒而知世事。皇天籠罩,厚土高遏。造物奉恭敬之誠,載年盡虔誠之意。換季景異,造化神奇,流轉如斯,道亦無窮。

若夫天象更疊,開盪阡陌之恢宏。清陽煦煦,寒瑟散盡而律始。濁陰翼翼,黎庶攘攘而耕動。驅牛揚鞭,耘耕壟上,積盈百刻而成時序,五運六氣,遵循日晷而成農景。無盡千年,始立紀而振綱維。物事端序,氣節固守而虛盈。流年似水,寒來暑往,每月兩節,陰陽消長而互替。一季一侯,皆有定數。延循黃道,適時而發,候時而終,自定自在,不偏不倚。周而復始,廿四節氣,輩輩延續。

歸元蘊藉,漸東風枝上,萬物復甦,始開春意。雨灑甘霖,乾坤浮動新聲,驚發雷聲而蟄蟲蠢蠢,雁依北斗而展翅。春河漸開暖意,楊柳如歌。播農人之希冀,潛實內蓄,丰采外尋;更有都城,小園石徑別緻款款,桃紅嚶嚶一枝翹首。林蕾綻於渚邊,煙水明於溪畔,田園草木郁生,瓜肥菜殷,蔭樹高伏蟬喧。村舍田園,暢熏風之鬱勃。冉冉綠意,陣陣清香。有修竹茂林之秀,更麥熟千里之野。鄉人搖扇,音柔律婉之聲,伏生夏怡,波輕浪緩之凝。樹藏雛燕,灈雨新林。山凝空靈之靜,嶺去喧囂之聲。草波禾瀾齊起,七竅五腑開潤。至若鴻雁南飛,秋菊金黃。西風漸染秋聲,音如畫、樂如圖。秋韻秋情秋光,秋山秋水秋朗。天高雲淡,水淺涼生。紅楓如火,四野襟帶豐腴。遠嶂呈拓風景,鶴鳴遠岫霜林。峰突壑靜,林晰葉黃,枝稀影疏。暮雨催收殘暑,霜嚴漸迫隆冬。轉瞬嶺梅生蕊,溪水成冰。紅葉落而彩虹藏,枯草伏而山逶迤,飛瀑止林間透。朔風積雪,潔氣凝泉。坡畔崖旁,屐痕游冬之客。千崗一色,瑩瑩冰雪之繪,萬壑肅穆,晶晶縞緞裝成。日如金、雪若銀、浮光閃、清輝映。玉樹枝掛丹彤,素影婆娑,銀巒峰披珊瑚,黛痕綽約。音韻獨馨,可觀其晶瑩之衣,心目舒悅,可究造物之妙。洗喧囂之埃土,除浮躁之塵心。天地凈土,山水蟾宮。日月更替,蒼生輪迴。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春種夏耕秋收冬藏,農事閑忙節令文章。

噫嘻,古往今來,民俗已成大道。天時地利,物候贊晷益豐。敬畏大地,敬仰農神,三公九卿者,參拜符星。故一歲者,四時、八節、廿四氣、七十二候、三百六十五日。亦曰:十二辰為一日,五日為一候,三候為一氣,三氣為一節,二節為一時,四時為一歲。

廿四節,節節有不同,十二月,月月添新意;年接年,年年光景好,日逐日,日日健康身;人隨天地感知冷暖,節到時辰催物候。詞寄鶯啼序,詩呈光陰事,更值每個節氣之日盡抒情懷,今囊集廿四之篇久矣,特饗諸君:

鶯啼序·二十四節氣

鶯聲漸催物語,拂長堤醒蟄。待耕種、沐雨深犁,且訴春事誰識。溪邊柳、輕風剪起,炊煙陣陣農家憶。盼年光尚好,不言貧居鄉邑。

豆蔻禾苗,綠接十里,掃天然畫筆。蛙鳴畔、歌趣聲聲,漁樵歌踏斗笠。入田園、蟬音引客,說知了、涼風舒逸。不思歸,小院飛花,狗雞圍膝。

桂香掛月,近水秋煙,丹青怎描述。如畫卷、萋萋荒草,秋實盈盈,唱晚流年,更呈豐績。雲天掠影,風催曠野,飛霜漸染紅楓挹。盡收藏、入戶堆深宅。迎來喜悅,如今更把年光,都勻勞作朝夕。

江天遼闊,長野橫陳,對百川染色。封雪意、柴門三尺。驛道蕭蕭,素白顏嬌,蠟梅簾襲。圍爐燭暖,雞鳴晨曉,五更冷落寒冬節,自欣然、天地漫相隔。縱然江北江南,無盡風光,節呈鱗櫛。

其一:立春

才度豐年又立春,眼中欣喜倍精神。

雞鳴報曉催晨早,樹動風逾染面新。

皂蓋難遮浮綠色,冬衣裹挾種鄉人。

天文律令韶光轉,應念柴糧多苦辛。

其二:雨水

春風拂面出蓬瀛,攜岸猶聽漲水聲。

傳社偶逢山野色,逾儲獨守戶家清。

新花倚石無寒意,老檜盤根有梵縈。

蓑笠身披垂釣事,漁歌欸乃隱平生。

其三:驚蟄

何緣曠野起煙雲,流水還從驛外分。

目有銜泥燕雀伴,心期解土蟄蟲群。

竹經暖日添幾寸,人脫寒衣瘦半斤。

欲適輞川門下事,瓜畦斗笠喜耕耘。

其四:春分

最喜繁花入眼前,風催綠染遍原田。

溪邊石竹根連水,山外箏鳶影接天。

隱者留痕如少識,鄉賢醞藉未多眠。

促耕沿襲農家事,更覺春分勝去年。

其五:清明

春花濕處淡雲低,半掩山門一徑泥。

原黛難開濛淺淺,寸心常在草萋萋。

地呈俯壓重城路,天勢仰圍疊壑梯。

多少紙錢燒不盡,隨風散落小橋西。

其六:穀雨

落花時節已逾春,原上煙籠蕎麥新。

垂柳牽衣通院路,斜風帶雨入鄉鄰。

橋邊野草迎行客,窗外青山見故人。

詩酒年華催綠意,無須況味也天真。

其七:立夏

青梅已熟夏方初,籬竹和煙柳亦疏。

隴麥郊原飛燕鳥,渚鷗野水探蝦魚。

閑花許發無須種,雜草叢生且自鋤。

慚愧平庸空白首,歸田有日放眉舒。

其八:小滿

南風過壟漲青禾,流水扶搖草樹多。

地控棋盤浮北海,天沉斗柄耽東坡。

心間萬物皆存律,眼裡千秋俱以何。

五月黃鸝催黍麥,田翁老婦枕婆娑。

其九:芒種

綠葉濃深杜宇啼,紅霞更在麥田西。

新豐煮酒清風滿,細柳鉤波太液低。

幾首山歌傳曠野,一群燕子躍沙堤。

農家節氣催人早,鐮上雲耕半土犁。

其十:夏至

濃蔭帶柳與蟬行,物候催農傍隴耕。

疊嶂猶迷疑斷路,曲溪似盡又傳聲。

難逾狗苟尋全策,未赴桑槐愧半程。

何處閑心塵可隱,從來草木有枯榮。

十一:小暑

因緣悟道拜雲庄,山路蟬聲遣興長。

夜仰星蟲堆斗柄,晨聽驟雨敲荷塘。

千尋捉句須留詠,三味成胸不可嘗。

世態多年渾忘卻,行隨小暑共徜徉。

十二:大暑

綠蔭樹下聽蟬吟,節令匆忙夏已深。

河漢涼時凝斗柄,瑤池醉里調箏琴。

無邊草色生新意,有致鶯聲喚舊心。

可喜浮雲知歲旱,驅來暮雨洗原林。

十三:立秋

暑寒斗指幾經行,草色催人何處生。

丘壑參差身後聚,潭溪次第眼前橫。

時光不耐流筲斛,尺牘堪須問姓名。

老樹穿雲存淡韻,虛空萬籟裹秋聲。

十四:處暑

晨起輕風帶夜涼,生涯已近點秋光。

髻頭自笑無多色,草面誰知漸染黃。

入目孤雲銜遠渚,掛枝獨鳥唱斜陽。

當廬可伴淵明意,一季清宵睡夢長。

十五:白露

回眸鬢際又經秋,水涌平沙幾處流。

大隱何尋茶作伴,無聲更與酒為謀。

孤愁白露聞邊雁,獨夢疏星仰鬥牛。

紙上鄉關終鎖鑰,擰成川字到心頭。

十六:秋分

湖天淺碧織浮雲,山水清音起雁群。

未有農人尋舊事,亦無佳思構新文。

風生枕上皆拋我,雨到窗前最憶君。

涼意尚能留夜月,東籬菊影引秋分。

十七:寒露

荷翻水扇慕秋魚,荒廢廬堂几案書。

社日人惟空白首,鄉郊事解滿犁鋤。

趨時歷俗工為拙,守季安身業未疏。

寒露江邊堆落葉,雞鳴五柳隱閑居。

十八:霜降

蔬畦麥隴帶平田,曠野浮雲斷雁天。

秋色頻收鋤短日,清光欲種廩長年。

籬叢淡菊霜垂戶,溪岸蘆花月照船。

應解風華尋慰藉,旅人寥落是村邊。

十九:立冬

眠淺鄰雞夜盡闌,北風裹挾曉霜寒。

門消瑟瑟何呈阮,鬢落斑斑不似潘。

節律催人多老境,時情抵物少新冠。

經年幸願青山外,地伏高星隱客端。

二十:小雪

且入荒山訪逸民,岩間足跡漸無塵。

回眸頓覺清寒漫,仰首空粘曉露新。

飄雪柴門推陌客,朔風溝壑拱閑人。

已拋世外憂煩事,弦月邀雲掛一輪。

廿一:大雪

城裡初寒曉色凝,霜風織就薄池冰。

洗心膽氣雖猶在,垂首卑微實未曾。

景物沉沉生賦筆,冬花落落點文燈。

留成賤骨堆埋處,節律經年又一層。

廿二:冬至

斜陽柳影卧闌珊,尚待風雲且蟄蟠。

此後幾回追夢易,重來半縷入行難。

星辰拱衛銜龍尾,草木成攜訴膽肝。

節至天光消永日,盤中餃子不知寒。

廿三:小寒

江北江南各有殊,莫言雪事滯羈途。

搖松幾樹寒堆院,啼鳥孤枝韻滿湖。

歲末皆空餘喟嘆,年初著意怎匡扶。

須留大白浮篇什,待隱春山展畫圖。

廿四:大寒

風馭凜然塗八荒,冬蟲冷瑟入行藏。

無憑但覺情懷滿,有跡能尋況味長。

探目期期呈畫餅,擎肩落落剩詩囊。

踏來紫氣年將至,裹上寒衣孕嫩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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