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去多餘的頭髮
剪髮小姐的剪刀在我頭上遊走,一剪一剪的剪斷我的頭髮,看著自己半白半黑的頭髮一根一根的掉到地上,心中不免有些許的感慨。頭髮越剪越長,不讓它長出來都不行,青春卻如流水,怎麼留都留不住。
每個月都來剪一次,平時連梳頭都不看鏡子的我,正好有機會坐在大鏡子前審判自己一番。對著鏡子,從上到下看清了自己的鳥樣子,唉,現在連自戀的勇氣都沒有了。早上雖然颳了鬍子,可玩固的鬍鬚根還是密密麻麻地扎在下巴上,整個下巴的肉成了鬍鬚肥沃的土壤,任它每天瘋狂地生長。年少時清澈的眼眸已遠去無蹤,曾經站在山頂一眼想望穿千里的氣概已隨歲月模糊。看著鏡中的自己,有點疲態的雙眼沒有了銳利,略鼓的肚皮顯得有點富態,提醒我歲月不憐人。
我正對著鏡中的自己傻傻地笑著,理髮小姐左手壓著我的頭,命令似的叫我把頭低一點,一會兒又命令似的要我抬高一點,一下叫往左歪一下子叫往右歪。什麼叫任人擺布?去理個頭髮就體會到了。再大的官一坐上理髮椅,皇帝也得低頭吧。
合著我每天吃飯睡覺,別的都不長,就是光長頭髮。還要買好的洗髮水來洗它保護它,出門還要把它梳得亮亮的,完了每個月還要花幾十元來把它剪掉,你說傷不傷心?
十幾分鐘後,從頭上剪下的頭髮鋪滿了腳下,很多,但我越看越感到有點欣慰。剛才心中些許的哀傷已慢慢消散。青春已經不在,可頭上的毛髮依然玩強地抗爭,濃密的生長著,沒有被歲月掠走。看著身邊的同事一個又一個的頭頂漸漸稀疏,只能用髮膠把兩邊的長髮往中間收攏。每次走路,都害怕大風一吹,使合攏的頭髮散開,露出中間光滑的頭皮來。稀疏而又凌亂的頭髮在風中搖擺,走在人群中,如果不是大官或者老闆,誰多多少少都有點的自卑吧。
人之髮膚,受之父母。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感謝歲月給我還留下一頭濃密的頭髮。
我用力地踩了踩地上的頭髮,用力地搓著,恨不得搓成粉沫。自已身上長出來的東西,每天花錢把你養大,還要花錢把你剪掉,我要狠狠地踩你,把你踩到泥土裡去。
洗完頭,坐回椅子上,趁著理髮小姐去打理旁邊客人的時間,我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手指假裝在頭上來回不停地梳理,身體往前傾,臉靠近鏡子,梳了好久,象在打扮,其實是在鏡子中努力地找尋自己過去的模樣。
忽然,心中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我問理髮小姐:男人為什麼要經常剪頭髮,而女人卻一生不用剪?
理髮小姐驚呀了那麼幾秒鐘,而後答道:因為我們已經回不去那個蓬頭垢面的年代了,現代又養不了那麼多留長發的藝術家。
她的回答讓我覺得啞口無言。男人留長發就是邋遢的形象,能留長發的男人可能就是藝術家。如果哪天你走在路上,碰到一個披散著長發的男人,十有八九是搞藝術的,或者就是裝逼藝術家的。
我又問:都說禿頭不好,可為什麼有的人喜歡剃光頭,別人還不嘲笑他們?
理髮小姐:敢剃光頭的男人就是一種標籤,別人一看就得低頭,哪還有敢說不好看的?名人剃光頭是一種裝酷,粉絲恭維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嘲笑。
理髮小姐分析得讓我佩服。路上看哪個是光頭的,首先就覺得這個人剛從牢里出來或者道上的哥們,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惹了他們;電視上的郭德剛、郭東臨、孟非,誰不是粉絲百萬級別的,誰敢說他們的頭不好看?
審美,審的是能力和社會地位的高低,不是頭上的毛髮。
我又傻傻地問了一句:同樣是身上長出來的東西,為什麼頭髮要經常剪掉?
理髮小姐狠狠地瞪著我,也許嫌我多嘴,鄙視的眼光在我身上來回掃描,似乎要從我身上找出某個缺陷。她嘴裡冷冷地來了一句:沒有用的東西是廢物,廢物就要清理掉。
我摸了摸還帶刮手的下巴,恨不得把鬍子連皮一起拔掉。心中也不由得對理髮小姐暗暗佩服起來:拿剪刀的,不但會洗頭,還會洗腦。
我從椅中站了起來,拿起一個大號的木梳用力地在頭上梳了幾下,直到頭皮發燙了才放下。付好錢,臨走時我又用腳狠狠地踩了幾下地上的頭髮,沒有用的東西丟了不必可惜。
沒有用的東西就應該清理掉,心中多餘的想法也要清理。
2018年1月23日下午


※女生,看見你之後,低下頭,掠頭髮,不太自然,略微緊張?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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