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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現代文學的一個側面(下)

上周兵荒馬亂,一直沒有精力寫東西,今天終於可以給中斷的長篇做一個了斷,寫得不好,但總算完成了。下期將會是主題為2008年金融危機的系列書評的開篇,關於美聯儲前主席本·伯南克的算不上自傳的回憶錄——《行動的勇氣》,希望大家多多關注。

下面是正文部分,一位是「失樂」的中年男人,一位是「失格」的長不大的青年。而這兩位作家和他們的代表作,都向我們展示了阿爾貝·加繆的至理名言:「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殺。」

太宰治·《人間失格》

「人因為不吃飯就會餓死,所以才不得不幹活,才不得不吃飯——在我看來,沒有比這句話更晦澀難懂,更帶有威嚇性的言辭了。」

——太宰治

「誰也沒有察覺到,有些人耗費了極大的精力,僅僅只是為了顯得正常。」

——阿爾貝·加繆

讀《人間失格》的過程,算是我僅有的第一次讀不進去,但第二次卻一氣讀完的閱讀體驗。比它更痛苦的閱讀則是托馬斯·曼的《魔山》,擁有那本「字典」已經6年多了,第一次讀了三分之一放棄,第二次讀到一半放棄。第三次?還是放放再說吧。

初讀《人間失格》,只覺得無聊和荒誕,一個如此彆扭的卻又了無生機的人,他的一生確實就如開篇的那些照片一樣,總是和陽光明媚的日子違和。可是再次閱讀並且完整讀完後,卻覺得別有一種意味。一個人真的一直在本性和「人」性中徘徊,也許年少時,還試圖保持在人群中,討人歡喜,但是這樣的自我矛盾終究還是會藉助一個契機,徹底走向自己內心的聲音。

葉藏的整個生命,正是一種追尋自己內心放逐的過程。他了解自己的優勢,卻只是願意滿足基本的喝酒作樂的需要,他出身大戶人家,卻因為特殊的個人意識,早早地在真實的自己之外,平行生出一個基本符合社會要求的自己。直到第一次的殉情失敗,「死過」之後,他逐漸選擇了真實的自己——沒有存在的意義的自我,於是為自己周遭的一切,尋找自洽的解說,或者乾脆全然冷漠,無視他人甚至自己的真實情感,以麻痹的自我意識屏開這現實世界的荒誕,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自己抹殺自己的存在。

忍不住想請大庭葉藏和加繆筆下那位莫名無力的默爾索先生坐在了一起,無論法國和日本的陽光多美,兩位大概都會默默坐在自己跌扶手椅里,互相窺視,又互相偽裝成正常人交往,抑或是兩位同樣都冷眼旁觀「人性」的「人」,互相吐露自己的觀察吧。不過最有可能的是,兩位都迅速離開這狹窄的空間,一邊大口呼吸自己獨處的空氣,一邊在內心告訴自己這不過是自己這樣與社會格格不入的怪人消失於這個自己不應該存在的世界時應該接受的等待。

畢竟大家都沒有「我」,都只有一個清醒到絕望的意識和一個機械的軀體。當一個人失去自我生存價值意義的時候,活著不過是一種慣性的延續,死亡必然成為他的終極議題。而這期間一切的羈絆,只是遊戲一樣的、隔著看不見的屏幕的操作,就好像他們來自另一個精神世界,這裡的一切不過是疑惑或是消遣,等到沒意思的時候,就給自己一個了斷。

許多人說這是「私小說」,我覺得沒有一部小說不是「私小說」,不論故事多奇幻,總有作者生活過往的影子投射,也許以後會有一種程序,可以將一個人所講的一定篇幅的故事,拆解成無數個現實世界的投影,迅速還原成這個人的人生經歷與性格分析。個體化的寫作肯定不能擺脫個體,再生動的人物依舊帶著作者落筆時的記憶。只不過《人間失格》更冷峻的故事中,是一個更加意識化的自我。太宰治也許用葉藏作為自己的遺書,將自己對人生意義的模糊的那種恐懼全部描繪了出來,當自己開始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生存的意義時,他一定像幼年的葉藏一樣試圖找到自我,但是逐漸,他認清,自己「欲為人而不得」的窘境,唯有不活著才能救贖時,像葉藏一樣,相約自殺不過是自己必須去做的一道拯救自我意識不再痛苦的治療手段而已。

當你不斷思索生而為人的意義時,當你真正意識到「人都會活到死」這句話背後的無限意味時,你也會理解一個絕望的靈魂,必然會加速這一「真理」的到來。

望窗外,陰霾天空,但自己的目光還是會追尋庭院中的處處生機。

渡邊淳一·《失樂園》

也許只有死亡才能獲得永恆。

說起來,「中年危機」這種事,初讀時確實不太能體會,但是現在回憶這本書的時候,卻不知怎麼,很有別樣的感觸。

拋開已經有過太多解讀的婚外真愛或者毫無淫意的情色描寫,再剝開為男女主人公填充的社會身份,這個故事,其實是另一個版本的「人間失格」。

我們該如何和自己的人生和解?我們該如何才能不辜負他人的期許的同時,實踐自己的所求?我們該如何才能將「錯誤的時間對的事」這樣的念頭拋在腦後,直截了當地擁抱灰濛濛的人生中轉瞬即逝的光芒?

「人生而自由,卻又無往不在枷鎖之中」,我們總是聽著那些主流的聲音告訴我們,我們可以把握自己的命運,我們應該選擇努力,我們應該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可是幾百年前盧梭就一筆一畫寫下「自以為是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努力」,我不知道他寫出這些話的時候,自己內心該有多麼的痛苦抑或解脫,但是當我聽到這句話時,我只是覺得,這不過就是千百年來一切靈魂所追尋卻又無法打破的現實吧。所以我們永遠追尋不到自由,無法想像真實,更不再像個理想主義者一樣滿口「人人平等」、「人民當家作主」。畢竟人,絕大多數的人,註定平凡而庸碌的過完一生。

而社會,真的就像個人,只不過,我們活著的意義是其他人,彼此為了彼此,才迫使這個世界還會不斷繁衍。

所以久木面對自己事業的盡頭,卻不如自己早已認清的平淡乏味的生活來得更痛苦。而凜子的出現,喚醒了「孩子氣」的自己,其實喚醒的是活著的自己。那麼自由的自己活著,活在角落,無聊的自己也活著,活在人的社會中。

兩個「自己」怎麼可能並存呢?

那麼,無聊的自己活著早已沒有意義。

那麼,自由的自己在角落中註定會被陰暗吞噬。

那麼,「自己」的消失已經變成簡單的選擇題,答案躍然眼前。

更何況還有凜子,這個聰慧而又堅強的靈魂,願意和自己一起度過最後自由而凄美的時光。

所以就在最後,祈求而又不在乎這世界原諒自己的「任性」,其實他們並不任性,他們應該告訴這個世界,接受並尊重這份他們永遠無法擁有的真實。

我們都是膽小的人,可是既然都不恐懼走向死亡,為什麼會恐懼展現真實?

真是有趣。

這麼看來,自殺,真的是一件很嚴肅的問題。

那些因為欠債、失戀、落榜甚至他人的一兩句責罵就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在久木和凜子的殉情面前,實在是太缺乏震懾人心的意義了。

人生虛假的挫敗所需要直面的慘淡,在無以復加的情感面前,真是幼稚啊!

既然敢於終結自己的生命,何妨暢快的呼吸,藐視一切藐視的目光?

大抵是櫻花絢爛時凋零的光影吧。

日本文學的側面,到底是什麼?

我說不上來,因為一時之間就好像四季景緻全部湧現眼前,春雨、夏蟬、秋葉、冬雪,可是這一切的美,都昭示一種時光的流逝。可是一想到時間,頓時陷入一種無力。

「隱約雷鳴 陰霾天空 但盼風雨來 能留你在此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即使天無雨我亦留在此」

陰霾且停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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