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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洲第一次沙發衝浪經歷

離開剛才的是非之地,我朝海邊走去。

我從沒見過這麼髒的海。海灘上堆放著各種垃圾,幾隻烏鴉站在垃圾堆里,搜尋著食物。一群小孩兒在踢足球。海邊的岩石上,更小一些的孩子在捉石頭縫裡的小螃蟹。我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盡量讓自己靜一靜。

心緒緩下來後,我又去市區轉了轉,轉累了就在一個餐館裡點了半隻雞作為晚餐。雞肉是用盤子盛上來的,盤子四周放著切成片狀的西紅柿,雞肉上面撒著一些蔬菜葉片,還有幾根薯條。

吃完飯已經天黑,我趕緊往回走。走著走著,我發現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於是向路邊的兩個警察求助。他倆幫著我向周圍的人打聽。有個人建議我打車回去,但我身上現金不多,只能走路。他讓我等一等,然後去旁邊的店裡很快辦完事情出來,招呼我坐上了他的車,直接將我送回了旅店。

我身上的美金真的已經所剩不多。按照三十四美金一晚的房價,再住三天就會耗盡,而我的飛機是在四天之後。並且,我不可能不吃不喝。在此之前,我必須想到解決辦法,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彈盡糧絕。

我想到沙發客,儘管我不想麻煩別人,但這畢竟是權宜之計。可是旅店沒有網路,我要麼花兩千吉布地法郎(約七十塊人民幣)辦一張當地卡,再花兩千法郎買上網流量,要麼去網吧用十塊人民幣一小時的電腦。我當然選擇後者。

第二天,我從孤獨星球上找到吉布地市中心網吧的地址,就出門去了。路上不時有穿著破爛的孩子跟著我,他們有的攤開小手問我要錢,有的把手放在嘴上示意我給他東西填飽肚子。偶爾看到一個壯年男子旁若無人地睡在路上。有的婦女懷裡抱著嬰兒沿街乞討。一個面容憂鬱的老人獃獃地望著過往的行人和車輛,眼裡已經沒有絕望,整個身體都是麻木的。

這是一條土路。路邊有一家旅店,門上掛著「free wifi」的字樣。我停下來,決定進去看看,希望老闆同意讓我使用一下網路,這樣我就不用去找網吧了。不過老闆並不同意我用他的網路,除非我付錢入住。我驚喜地知道這裡的單人間房價只要二十美金一晚,比我現在住的那家便宜不少。我決定搬到這裡。

於是我回到原來的旅店退了房,把東西都搬了過來,住進了一個單人間里。安頓好之後,我登陸沙發客網站給幾個沙發主發了邀請,就出去吃午飯了。

新旅店外面有很多街邊餐館。我選了一家人氣旺盛的,大家見我進來,都盯著我看。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打量珍稀動物的眼神。

我找到一個空位子坐下來,往旁邊一瞅,有個人竟然在吃米飯!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白花花的大米了,心裡非常興奮。我叫了一碗跟他一樣的米飯,米飯上面還澆了一些土豆泥。這碗蓋澆土豆飯竟然才兩百吉布地法郎,也就是七塊人民幣左右,在吉布地算相當便宜的了。我吃了一碗,又叫了一碗。這頓飯吃得非常愉快。

每天中午,我都來這家飯店吃飯,點的都是同樣的蓋澆土豆飯,每次都點兩份。晚上的街市很熱鬧,擺滿了路邊攤,我就在路邊攤吃炒麵。儘管生活窘迫,但我很滿足於這樣每天能吃上米飯和炒麵的日子。現在,即使沒有沙發主肯收留我,身上的錢也應該能夠支撐我度過這段艱難歲月。

我在沙發客網站上發出的請求終於有了回復,是一對法國夫婦。他們給我留了電話,讓我打過去。我找到一家專門打公共電話的店鋪,裡面有三台座機。但是我撥打了四次,都顯示對方忙碌。於是我回到旅店,發了一條消息讓他們告訴我地址,我決定直接找過去。

那天下午三點,我得到了法國夫婦的回復,於是退了房,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聽到「prime minister』s house」(總理府)後就徑直把我載到了總理府門口,完全忽略了prime minister』s house前面還有個「near」。門口的保安讓計程車趕緊開走,因為不能停在那裡。我沒管那麼多,下了車給他看我的沙發主的地址,問他們是否知道。他們討論了半天也不清楚。

這時有輛車正準備開進總理府。車突然停了下來,有個穿著體面的年輕人向我們走了過來。他用流利的英文問我需要什麼幫助。我把沙發主的地址和電話給他看,問他是否能借電話一用。他讓我稍等,然後回到自己的車裡拿來了iphone,撥通了我的沙發主的電話。掛了電話後,他用法語跟我的計程車司機說話,大概是讓計程車跟隨他的車走。

他開著車走在前面,我們跟在後面。突然他停住了,我以為到了,就下了車,來到他的車前。他告訴我多走了一段距離,然後打開車門讓我坐到了他的車上。我們折返回去。

坐在他寬敞舒適的車裡,我同他交談。他問我是哪裡人。我如實回答。「Welcome to Djibouti!」他說。他告訴我,他就住在總理府。

他將我放在沙發主家門口。我謝過他,來到跟在後面的計程車司機那裡。他問我要一千法郎(上車前商量的價格是五百法郎),因為折返回去繞了路。接著他改口要七百法郎。我給了他六百法郎就走開了。

我的沙發主住在海邊,房屋是一棟別墅。我來的不是時候,夫妻倆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他們讓我把大包放在屋裡,晚上七點之後再來。

我慢慢地走路去了市區,吃了晚飯又慢慢地走回來,終於等到回家的時刻。

這對法國夫妻都是老師,丈夫叫奧德,熱愛音樂,並且組建了自己的樂隊,幾乎每周都有演出。奧德告訴我他們在吉布地已經待了三年,再待兩年就去非洲其他國家工作,不打算回法國了。他的妻子告訴我吉布地的物價之所以那麼貴,是因為這裡有很多國際性的組織、機構或公司,裡面的人拿著很高的薪水,根本不在乎錢,把這裡的物價抬高了。

吉布地市區沒有什麼地方值得一逛,他們建議我第二天早上坐船去附近的一個島嶼,那裡海景不錯,還可以與鯨鯊一起潛水。鯨鯊雖然體型龐大,但是性格溫順,很多人就是專門沖著鯨鯊來吉布地的。他們還給我看了一段自個兒的孩子同鯨鯊潛水的錄像。儘管我很想去,卻因為錢的原因不能成行。

他們家有四個小孩兒,三男一女,看起來大概三歲到六歲。他們給我收拾出來的那間屋子堆了整整兩個貨架的玩具。第二天早上六點他們就要起床,四十分鐘後出門,我必須在這之前離開。

第二天一早我又回到了原來的旅店,並一直待到了離開的那天。去衣索比亞的飛機是在上午十一點起飛,我八點就從旅店出發。退房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要載人去機場的計程車司機,我就坐了他的車。

很快到了機場,前面的人先我下車,付錢時我看到了司機有一張一千法郎的嶄新鈔票——這是我在吉布地見到的唯一一張嶄新的鈔票。像很多旅行者一樣,我也有收集當地錢幣的愛好。於是我給了他兩千法郎,希望他找給我那張嶄新的一千塊。不過他卻給了我另一張殘破的。我懇求他給我那張新錢留作紀念,但是他要我多給兩百法郎才肯給我。「這裡是吉布地!」他說。我不再懇求他,提著包徑直進了機場。

對,這裡是吉布地,破舊的吉布地:房屋是破的,公路是破的,人們穿的衣服是破的,甚至鈔票也全都是破的。關鍵是,人們在破舊里處之泰然。我找不到嶄新的東西可以作為旅途的紀念。或許破舊本身就是最好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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