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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婚事是十七歲被休棄回了娘家的棄婦,被她爹打得半死抬上婚禮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而八卦最多的,莫過於這南晉的都城長安了。

最轟動這長安城的,並不是那赫赫有名的戰將軍凱旋迴朝,而是當今年邁的今上為將軍指的那門婚事,這婚事,既不是什麼書香門弟,也不是什麼富貴小姐,不僅貌若無鹽,而且還是十七歲便被休棄回了娘家的棄婦,這今上也是喪心病狂,指了那從八品蘇大人家那棄婦給戰將軍做了正妻!也不知那棄婦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這件事情如今已經從秋末討論到了入冬了,這股子八卦的熱情還是沒有消下去,反而越來越熱乎。

聽聞那蘇棄婦還是被她爹給打得半死抬進那將軍府的,將軍原是要娶丞相府的那位二小姐,誰知如今這棄婦插了一腳,生生的就將人家相府二小姐與這戰將軍金童玉女的佳話給拆散了,想來這將軍娶不得佳人,自是不好受,礙於聖旨在,又是作正妻,所以便一直將她扔在東院里不曾理會。

其實這蘇鳳錦的爹原是個九品的芝麻小官兒,在那南陽縣裡面,靠著她娘繡的綉品與嫁妝買了官兒噹噹過把癮,後來蘇鳳錦遇上從五品趙大人家大少爺趙阮誠,佳偶天成,良緣喜結,原也是一段佳話了,可是誰知,不過半月余,她便被水性揚花不敬老人等罪名被休棄了。自打休棄了她之後,這趙家便是一路遷升,從那從五品的位置一路爬到了從二品的位置!

所以蘇鳳錦就成了這長安城裡頭號出了名的掃把星,喪門星,棄婦,毒婦,淫婦,惡婦等詞的標誌性人物,如今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冒著傾盆大雨跪在那蘇府的門口,哭聲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那蘇老爺原是個絕情的,將人吊起來一頓好打,打得半死,又將她送回了將軍府。

這孩子也是個硬骨頭,將軍府的老夫人問她為何出走,她什麼也不說,只濕嗒嗒的跪在大廳里,於是在老夫人厭惡的眼神中又是一頓好打,這麼兩頓下來,再抬到東屋去,便已是重傷垂死之人了。

如今已是深冬了,細雨還夾帶著雪渣子,天寒地凍的將軍府的西院內閣正是金玉滿堂,錦鳳華秀,一派暖香融融。

戰青城將軍此時正在西屋與平妻蘭馨對奕,細雪紛飛的屋外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匆匆小跑著進了屋,一入屋便是馨香撲面暖意融融,她看了眼蘭馨,小聲稟道:「奶奶,東屋裡的那位,怕是……熬不過去了。」

蘭馨纖纖素手緊捏著棋子,望向戰青城,峨眉輕促:「怎的了?」

「東屋那位原是水性揚花的蕩婦,那蘇府親爹都不願收留,如今淋了冬雨又打成那個樣子,我也是聽著那屋裡的春芽說的,如今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秋婆子別有意深的偷看了眼面目有些陰沉的戰青城,見他並無甚表示,身子伏得低了些,小聲道:「聽聞今日是那趙家少爺的生辰,莫不是去瞧那趙家少爺去了?」

蘭馨臉色微變,軟聲斥道:「她怎說也是今上親自下旨賜婚的大奶奶,無憑無據的,怎麼能這般揣測?如今病得重了,怎不去請大夫?」

那秋婆子忙道:「原是這幾日府里忙著備冬衣一類的東西,又逢老將軍的忌日,所以都避諱著,一忙,那東屋的也不曾提起要請大夫,所以就的耽擱了,如今怕是……」

戰青城扔了手中棋子起了身,蘭馨忙拽著他的衣袖子,柔聲道:「爺,她也怪可憐的,不如便請大夫給她瞧瞧。」

戰青城默了默,拂開她的手應了一聲:「嗯。」

戰青城這是第一次來東屋,東屋的院子里那顆大槐樹葉子已經落光了,襯得斑駁老舊的牆面越發的荒涼,院中枯黃的雜草上已經沾了些星星點點的雪渣籽,東屋裡正傳來丫頭的謾罵聲,接著便是一陣的沉默。

一個生得長眉細眼春芽沉著臉推門走了出來,瞧見站在門口的戰青城,頓覺驚恐,面色一白,福身輕喚:「爺。」

戰青城抬步入了屋,屋裡只有一張床,一副桌椅一類的必用物件,諾大的屋子顯得空空蕩蕩的,

屋內不曾燒碳,他征戰沙場幾年,如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穿得不多,入了這內閣,卻覺得甚冷。

一個小小的身影扒在簡薄的床上,蓋著一層細薄的毯子,一頭凌亂的發沾著血披在身後,被冷汗浸濕的幾縷發難看的附在她蒼白的小臉上,蘇鳳錦微微抬眼,見戰青城神色陰鬱的站在床前,以一種幽深的目光凝著她,她如今見了戰家的人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疼,尤其是那位鐵血著稱的老夫人。

戰青城也不言語,只拉了條椅子坐了下來,伸手去捉她的手,卻見那瘦小的手腕上傷痕滿布,瞧著只覺觸目驚心。

鳳錦不敢動,只由著戰青城按著她的脈,好一會兒,戰青城才鬆開,淡問:「疼嗎?」

她垂眸,盯著自個的手腕,只覺得頭腦昏沉,渾身螞蟻撕咬般的難忍,咬著唇,悶不吭聲。

一旁的芳姨急得不行,瞪著床上那半眯著眼面色蒼白得跟鬼似的人,當真不知她一把年紀了作的什麼孽,跟了這麼一個主兒!

那春芽端了一盞茶上來,看了眼面上冒著冷汗的蘇鳳錦,戰青城端了茶盞,聞著了茶中那股子的霉味兒,順手擱回了茶盤上,瞧著蘇鳳錦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心口忽的一窒,拂袖出了東屋。

戰青城出了東屋,喚了管事戰安吉。

戰安吉忙跑近前來,笑嘻嘻的道:「爺,您怎麼來了東屋了?」

「可知她去了哪裡?」

戰安吉看了眼四周,湊近前,小聲道:「原是她貼身的那個挽珠病了,背著跑了幾里地去了蘇府,求著她後娘給那小丫頭瞧病,不曾想被蘇大人一頓好打,求告無門就去了那趙府,趙府的大公子打發了她些銀錢。」

戰青城冷笑:「他倒是心善。」這一句他,也不知指的是蘇鳳錦還是趙阮城。

「東屋這位倒也不曾收,只拿了個鐲子去典當了,您這怎麼突然問起東屋的了?」戰安吉其實是很不喜歡蘇鳳錦的,自家爺為了南晉出生入死的,可今上卻指了這麼一門婚事……

「去將鐲子贖回來。」戰青城瞧著那扇生了繡的鐵門,總覺得莫名的壓抑。

安吉應下,匆匆去贖鐲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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