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微紅樓賈惜春作畫犯難 湊份子熙鳳生日
天平微紅樓〔46〕
賈惜春作畫犯難
湊份子熙鳳生日
寶釵和黛玉正說話，素雲進來說：「我們奶奶請二位姑娘商量事，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史姑娘、寶二爺都等著呢。」
寶釵問：「是什麼事？」
黛玉說：「到那裡就知道了。」
於是二人來到了稻香村，果然大家都在那裡。李紈見寶釵和黛玉來，說道：「詩社剛建立起來，就有人要打退堂鼓了，四丫頭要請一年假呢。」
黛玉說：「都是老太太昨天那句話，讓她畫園子圖，落得她樂意請上一年假。」
探春說：「別怪老太太，都是劉姥姥一句話。」
黛玉笑著說：「可不是，都是她一句話，她是誰的姥姥，乾脆叫『母蝗蟲』好了。」大家聽了都笑起來。
寶釵說：「都說世上的話到了鳳丫頭嘴裡就算是到頂了，多虧鳳丫頭不識字，所以她的話不過是通俗的玩笑罷了，可顰兒這張嘴就了不得了，她用『春秋筆法』把那些俗言粗語略加修飾，巧妙得很，這『母蝗蟲』三字，把昨天的情景全體現出來了。」
大伙兒都說：「你這註解，也不比她們的差。」
李紈說：「大家商量一下給她多長時間的假，我給了她一個月，她還嫌少。」
黛玉說：「論理一年的假也不多，這園子蓋了一年，現在要畫好當然得二年工夫呢，人家又要研墨，又要蘸筆，又要鋪紙，又要弄顏色，又要……」
大伙兒知道黛玉是取笑惜春，笑問：「還要怎麼樣？」
黛玉自己憋不住，笑著說：「又要照著這樣兒慢慢地畫，不得二年的工夫哪兒行！」
黛玉邊說邊比劃，大夥都拍笑起來。寶釵說：「『又要照著這樣兒慢慢地畫』這句話最妙。昨天那些笑話兒雖然可笑，回想起來卻沒有滋味，仔細想想顰兒這幾句話，雖然平淡，回想起來卻有滋味，我都笑不動了。」
惜春說：「寶姐姐越誇，她越逞強，這會兒又取笑我來了。」
黛玉說：「我先問問你，是只畫這園子呢，還是連我們都畫在上面？」
惜春說：「原是只畫這園子，昨天老太太又說，如果只畫園子，那就成了圖樣了，讓我連人都畫上，就像古代的『行樂圖』一樣才好，我又不會用工筆畫樓台，又不會畫人物，正為這事犯難呢。」
黛玉說：「人物還算容易，你會畫昆蟲嗎？」
李紈說：「又亂說了，這畫上用得著昆蟲嗎？點綴一兩隻小鳥倒還可以。」
黛玉說：「別的昆蟲不畫就算了，如果昨天的『母蝗蟲』不畫上，不是丟了一個好典故嗎？」
大家聽了，又大笑起來。黛玉自己也笑得不行，兩手捧著胸口，說：「快畫吧，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作《攜蝗蟲大嚼圖》。」
又是哄堂大笑，只聽「咕咚」一聲響，不知什麼東西倒了，大家急忙去看，原是湘雲伏在椅子背上，那椅子沒有放穩，一不提防，連人帶椅子都倒了，幸有牆壁擋住，才沒有摔到地上。
寶玉趕緊上去扶起湘雲，大家漸漸止住了笑。寶玉對黛玉使個眼色。黛玉明白，走到裡間屋，對著鏡子照了一照，兩鬢的頭髮鬆了，趕忙打開李紈的梳妝匣子，對著鏡子梳妝起來，東西放好出來，黛玉指著李紈道：「讓你帶我們做針線、學道理，你卻帶我們胡鬧。」
李紈說：「聽聽她講不講理，是她帶頭胡鬧，還把責任推給我。老天保佑你伺候會有一個野蠻的婆婆，再加上幾個胡攪蠻纏的大姑子、小姑子，那時候看你還能不能。」
黛玉被說的臉紅起來，拉著寶釵轉移話題：「咱們放她一年的假吧。」
寶釵叫了惜春的詩號「藕榭」，指點說：「我有一句公道話你們聽聽，藕丫頭雖然會畫，這園子像畫兒一樣，山石樹木、樓閣房屋、遠近疏密，不多不少，恰到好處。你就照著這樣兒往紙上一畫，效果也不會好。要遠近大小合適，主次分明，該添的要添，該減的要減，該藏的要藏，該露的要露。先準備一個草稿，然後再仔細琢磨，才能畫得好。第二件事，這些樓台亭閣，要早定好位置。一不留神，欄杆也歪了，柱子也倒了，門窗裝反了，台階裂縫，甚至桌子擠到牆裡去，花盆畫在帘子上，就成了一張笑『話』兒了。第三，穿插人物，畫亂了頭髮是小事，畫腫了手、瘸了腿，那就難看了。這個工作雖然難，一年的假太多，一個月的假太少，給半年的假，再派寶兄弟協助，如果有不太明白的，讓寶兄弟拿出去問問外邊的畫家。」
寶玉說：「這話說得好，詹子亮工筆畫樓台最好，程日興畫美人是絕技，我去找他們。」
寶釵趕緊攔住，說：「說你是「無事忙」吧，剛說一句你就要跑了，等商量好了再去，先說說用什麼紙畫？」
寶玉說：「家裡有雪浪紙，又大又托墨吸水。」
寶釵說：「這你不懂吧，雪浪紙是寫字、畫水墨山水的。用它來畫這幅畫，又不託色，又難往上塗顏色，畫不好紙也糟蹋了。」
寶釵對惜春說：「我告訴你一個辦法，原先蓋這園子有一張詳細的規劃圖紙，雖是工匠們畫的，距離、方向是錯不了的。向太太要出那張圖，比著紙的大小，到鳳丫頭那裡要一塊厚重的絲絹，讓外邊的畫師塗上礬，讓他們照著這圖紙打個草稿，添些人物就行了。青綠顏料、金粉、銀粉都讓他們配製，你們另外準備風爐子，預備化膠、洗筆，必須有一張大桌子，鋪上氈子，你們那些碟子也不全，筆也不全，都得重新準備。」
惜春說：「哪裡有這些東西啊，原來也就是隨手畫畫的，顏料和畫筆都不全。」
寶釵說：「這些東西我還有一些，需要我就送過來，不過畫大畫，必須另外準備齊全，我替你開個單子，照著單子去向老太太要，我來說，寶兄弟寫。」
寶玉準備好紙筆，寶釵說：「頭號排筆四支，二號排筆四支，三號排筆四支，大染筆四支，中染筆四支，小染筆四支，大南蟹爪筆十支，小蟹爪筆十支，鬚眉筆十支，大著色筆二十支，小著色筆二十支，開面筆十支，柳條筆二十支，箭頭朱顏料四兩……還有大粗碗二十個，五寸粗碟十個，三寸粗白碟二十個，風爐兩個，沙鍋大小四個，新瓷罐二口，新水桶四隻，一尺長白布口袋四條，浮炭二十斤，柳木炭一斤，三個抽屜木箱一個，實地紗一丈，生薑二兩，醬半斤……。」
黛玉說：「鐵鍋一口，鍋鏟一個。」
寶釵問：「要這個幹什麼？」
黛玉說：「你要生薑和醬作料，我替你要鐵鍋來，好炒著顏料吃啊。」
大家笑起來。寶釵解釋：「那粗色的碟子受不了火烤，不用薑汁和醬預先抹在底兒上，一碰上了火就要炸裂。」
大家聽了，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黛玉看了看單子，拉著探春悄悄地說：「你看看，畫一幅畫兒，又要箱子，又要鍋碗，是她糊塗了，把她的嫁妝單子也寫上了。」
探春憋不住笑了，說：「寶姐姐，你還不擰她的嘴，你問問，又在編你的什麼笑話了。」
寶釵說：「不用問，狗嘴裡還能吐出象牙來！」
說著，走上去把黛玉按在炕上，要擰黛玉的臉。黛玉哀求道：「好姐姐，饒了我吧，顰兒年紀小，說話不知道輕重，作姐姐的好好教育我，姐姐不饒我，還求誰呢？」
大家沒聽出黛玉話中有話，笑著勸：「說得這麼可憐，快饒了她吧。」
黛玉說：「到底是姐姐，要是換了我是不會寬饒的。」
寶釵指著黛玉說：「怪不得老太太疼愛你呢，大家都愛你聰明伶俐，快過來，我替你把頭髮攏一攏。」
黛玉真的轉過身來，寶釵用手給黛玉把頭髮攏了上去。寶玉在旁邊看著，感到這場面特別的溫馨。
寶玉正想著，只聽寶釵說：「寫完了，明天稟告老太太，家裡沒有的，就拿錢去買。」寶玉趕忙收好了單子，大家又聊了一會兒。
晚飯後，大家又到賈母那裡問好。賈母沒什麼大病，不過是累著了，又著了些涼。歇了一天，吃了點葯，到晚上也就好了。王夫人見賈母沒有什麼大病也放了心，就找熙鳳讓她準備給賈政送些東西。
正商量著，賈母派人來叫，王夫人忙帶著熙鳳過去。王夫人問：「身體舒服些了吧？」
賈母說：「今天感覺很好，剛才你們送來的小野雞湯，我嘗了嘗，味道很好，又吃了兩塊肉，心裡舒服多了。」
王夫人說：「這是鳳丫頭孝敬老太太的，她有這份真孝心，也不枉老太太平常疼她。」
賈母說：「難為她想著，如果還有生雞肉，再炸上兩塊，用鹽浸一浸，喝粥有味兒。」
王熙鳳趕緊答應，立刻派人傳話廚房。賈母對王夫人說：「我叫你來，沒有別的事兒，初二是鳳丫頭的生日，前兩年我就早想著給她過生日，偏巧遇到了一些大事，也就過去了，今年人齊全，也沒什麼大事，大家好好地樂一天。」
王夫人說：「我也有這個想法，既然老太太高興，就定下來。」
賈母說：「過去不管誰過生日，都是各送各的禮，老這樣太俗氣了，我出個主意保證有意思。」
王夫人說：「老太太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做。」
賈母說：「咱們也學那些小戶人家，由大伙兒湊份子，多少照這些錢去辦，你說好玩不好玩？」
王夫人說：「太好了，份子怎麼湊呢？」
賈母一聽說好，更有了興緻，派人去請薛姨媽、邢夫人等人，又讓人請姑娘們和寶玉過來，另把賈珍的媳婦，賴大媳婦等幾個有頭有臉管事的媳婦也都叫了過來。
老婆子趕忙分頭，請的請，叫的叫，一會兒工夫，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黑壓壓的擠了一屋子。
薛姨媽和賈母對坐著，邢夫人和王夫人坐在屋門前的兩張椅子上，寶釵和姐妹坐在炕上，寶玉坐在賈母面前，地下站了一地的人。賈母叫人拿來幾個小板凳，給賴大媽等幾個年紀大一點、有地位的老婆子坐下。
賈府的老規矩是，年齡大、伺候過父母的僕人，要比年輕的主人有地位，所以尤氏、熙鳳等人只能站著。老媽媽謙虛了一下也都坐了下來。
賈母笑著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有和熙鳳關係好的，心甘情願掏錢的；也有害怕熙鳳的，巴不得有機會討好一下的，都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賈母先說：「我出二十兩。」
薛姨媽說：「我隨老太太，也是二十兩。」
邢夫人、王夫人說：「我們不好和老太太一樣，低一等每人十六兩。」
尤氏、李紈說：「我們再低一等，每人十二兩。」
賈母忙對李紈說：「你孤兒寡母的，怎能拉你出錢，我替你出了吧。」
王熙鳳說：「老太太別高興，先算一算帳再攬事，老太太身上已有兩個份子，又想替大嫂子出十二兩，不要現在高興，一會兒又心疼，別說『都是為鳳丫頭花了錢，她使了個計策，騙著我拿出三四個份子錢來，我還做夢呢。』」
大伙兒被王熙鳳逗笑了，賈母問：「你說怎麼辦？」
王熙鳳說：「生日還沒到，大家的好意我已經領了，為我生日驚動了這麼多人，我心裡實是不安，大嫂子這一份我替她出了，到生日那天，我多吃些東西，算是享福了。」
邢夫人等聽了，都說「很好」，賈母也答應了。熙鳳又說：「還有一句話，老祖宗自己二十兩，還得出林妹妹和寶兄弟的兩個份子，姨媽自己二十兩，又要出寶妹妹的一份，這還算公道，只是二位太太每位十六兩，自己出得少，又不替別人出，這有些不公道，老祖宗吃虧了！」
賈母說：「這話說得對，要不是你說，我又讓她們給騙了。」
王熙鳳說：「老祖宗只要把她們兩個交給兩位太太，一位佔一個，出多出少，每位負責出一份錢就行了。」
王熙鳳說的是迎春和探春，賈母忙說：「這很公道，就這樣。」
賴大媽站起來說：「這不反了嗎，我替二位太太生氣，在那邊是兒媳婦，在這邊是內侄女，不向著婆婆和姑姑，倒向著別人，這兒媳婦成了陌生人，內侄女反而成了『外』侄女了。」
賈母與大伙兒都大笑起來。賴大媽接著說：「少奶奶們十二兩，我們也低一等。」
賈母說：「這可不行，你們幾位都是財主，雖然地位低些，但錢多，你們和她們一樣才行。」
幾位老媽媽連忙答應。賈母又說：「姑娘們就表示一下，每人拿一個月的生活費就行了。」又回頭叫鴛鴦，說：「你們也湊幾個人，商量湊一些。」
鴛鴦答應著，出去一會兒，帶著平兒、襲人、彩霞以及幾個小丫鬟進來，也有湊二兩的，也有湊一兩的。
賈母問平兒：「你難道不替你主人做生日，怎麼還在這裡湊錢？」
平兒笑著回答：「我私下裡單獨一份，這裡是集體的，應該再出一份。」
賈母笑了：「這才是好孩子。」
熙鳳笑著說：「上上下下都全了，還有兩位姨奶奶，她們湊不湊，也該問一聲兒，如果不問，她們還以為瞧不起她們呢。」
賈母忙說：「對啊，怎麼倒忘了她們，叫丫頭問問去。」
剛說完，早有丫環去問了，小丫環回來說：「她們每位也出二兩。」
賈母說：「好好算算，總共有多少錢了？」
尤氏低聲罵熙鳳道：「你這個不知足的東西，有這些婆婆、嬸子來湊銀子給你過生日，還不知足，又拉上那兩個苦人幹什麼？」
王熙鳳輕聲地說：「你少胡說，離開了這裡，我再和你算帳，她們倆有了錢也便宜了別人，不如拿來讓我們樂呵樂呵。」
帳算好了，一共湊了一百五十多兩。賈母說：「這麼多，一天唱戲、喝酒花不了的。」
尤氏說：「兩三天的花費都夠了，如讓我們家的戲班唱戲，這唱戲的錢就省下了。」
賈母說：「鳳丫頭說哪個戲班好就請哪個戲班。」
王熙鳳說：「咱們家的戲班子聽太熟了，花幾個錢請外面的戲班來吧。」
賈母說：「那好這件事交給珍哥媳婦了，鳳丫頭就別操心，只管好好享受一天。」
尤氏答應著，大伙兒又說了一會兒話，看賈母有些睏乏，才陸續地走了。
尤氏等人送走邢夫人、王夫人，又到了熙鳳的家裡商量生日宴會的事。
熙鳳說：「你也不用問我，你只看老太太的眼色去做就行了。」
尤氏說：「你這個東西，運氣也太好了，我還以為什麼事叫我們呢，原來是為你的生日，出了錢不算，還要我來操心，你該怎麼感謝我呢？」
熙鳳笑著說：「你別胡扯，我又沒叫你，謝你什麼！你怕操心？現在就去和老太太說，讓另外派人就是了。」
尤氏笑著說：「看你狂成什麼樣了，我勸你收著點好。太滿了就要潑出來了。」
說了一會兒話，尤氏等人就回去了。第二天，陸續有人把銀子送到寧國府來了，尤氏剛剛起來梳洗，問是誰送過來的，丫環們回答：「是林大娘。」
尤氏讓把她叫進來，讓林之孝媳婦在腳踏上坐下。尤氏邊梳洗邊問：「這一包銀子總共多少？」
林之孝媳婦回答：「這是我們下人的銀子，湊了先送過來，老太太和太太們的還沒有到呢。」
說著，丫環們報：「那邊府里太太和姨太太派人送份子來了。」
尤氏說：「小東西們，專記這些沒用的話，昨天不過是老太太一時高興，故意要學小戶人家湊份子，你們這會兒就當真說了，快迎進來，招待喝茶。」
丫環們趕快迎接，一共兩封份銀子，連寶釵、黛玉的份子都有了。兩封銀子就是一百兩，尤氏問還少誰的，林之孝媳婦說：「還少老太太、太太、姑娘們和底下姑娘們的。」
尤氏問：「還有你們大奶奶的呢？」
林之孝媳婦說：「她的銀子都從二奶奶手裡出。」
這說的是李紈的份子錢，尤氏梳洗完坐車來到榮國府，先去見熙鳳。
王熙鳳已把銀子封好正要送去。尤氏問她：「都齊了嗎？」
王熙鳳說：「都齊了，拿去吧，丟了我可不管。」
尤氏說：「我真有些信不過你，必須當面點一點。」
說著，尤氏真的點了起來，結果發現缺了李紈的一份。尤氏說：「你糊弄鬼呢，你大嫂子的你說出的呢？」
王熙鳳說：「有那麼多錢還不夠用嗎？少一份就少一份唄，不夠了我再給你。」
尤氏說：「昨天你在大伙兒面前做好人，今天卻和我耍賴，你不給我向老太太要去。」
王熙鳳說：「看你越來越能了，等明天有了事，我也按規矩辦，丁是丁，卯是卯，到時可別埋怨我啊。」
尤氏笑了：「你也知道啊，不看你平常孝敬我，我才不放過你呢。」
說著，尤氏把平兒的一份拿了出來，說：「平兒，把你的錢拿回去，等不夠了再添上。」
平兒雖明白，但還是笑著說：「奶奶先用著，剩下了再賞給我也是一樣的。」
尤氏說：「只許你主子作弊，就不許我送個人情啊。」
平兒不好推讓只好收下。尤氏開玩笑說：「我看你主子這麼摳，要那麼多錢到哪裡用去？用不完還帶到棺材裡去。」
尤氏又去賈母那裡請了安，說了兩句話，又到鴛鴦房間，想聽聽鴛鴦的主意，看怎麼討賈母喜歡。
二人商量好，尤氏又把鴛鴦的二兩銀子還給她，說：「用不完的，你先拿去。」
尤氏又到王夫人那裡說了一會兒話，趁王夫人進佛堂，把彩雲的份子也退了。
見熙鳳不在跟前，尤氏也把周姨娘、趙姨娘二人的錢給退了。兩個人不肯收，尤氏說：「你們不寬裕，哪有這些閑錢，就算鳳丫頭知道了，有我呢。」二人只好收下，千恩萬謝。
該收的錢都收了，該退的錢也都退了，尤氏這才放心地坐車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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