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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漫天2017年年鑒

雪漫天2017年年鑒

雪漫天

雪漫天,原名賴丹萍。在一些刋上發過詩。出版詩集2部。自認為,詩是夜行者的自言自語,或是南山的一抹夕照。現供職於某機關。

雪漫天2017年 年鑒

我所描述的悲涼

溫暖一退再退。柴扉收容了所有的風聲

也有一聲唉乃

嘆息也會有的。你看枝埡

在沒有折斷之前

反覆練習著死亡

左右搖擺

這並不等於隱忍的事物有更

多的選擇

風聲交出了瘦弱

河流也交出了石頭

新雪

它不斷填補著黑,上一塊,下一塊

左邊,右邊

從山頂開始,向山下延伸

先是頭、頸、腰,再是山腳

它總是那麼細緻,耐心,小心

象蓋上一層白色的床單,從頭到腳

露出的部分,是枝埡

母親露在外面的腳丫,鞋

母親這樣被蓋了進去。包括墳塋

凸起的,像隆起的胸

而凹下的,是切除的部分

黑暗中的寬

海,繼續寬闊

一些霧氣浮在面上

遠而又近

鷗鳥忽高忽低,無枝可棲

浪落下來,變成光

所有的山都是黑暗的

有潛在的沉重

那支薩克斯里的憂傷

反覆推動著

岸邊的雙梔船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見過光亮後

又回到黑暗

遇見

願海寺有海,海延一片疆土

我打馬路過,有木魚敲響時間

東南風,西北風,卻向願海

小小的蓮

小小蓮心,孤獨的一盞

點亮時照見影子

它多象鏡中的你,剛剛剔去一絲白髮

那不經意的鹽,落手裡、心裡

兩個沉默的人,天南地北

北風吹,南風吹。只有雲能相見

見後的雨滴,灑大地

一些雨落進願海寺

梨花白,蓮花紅

空山

武夷北麓,雲霧在腰間

豬母崗與黃崗山遙對,空出眺望

大山腳下,大森林抱養一方清水。大壩壁立,高家湖高高在上

水聲喧嘩。十幾尾花鰱,在水面頂出浪花

幾隻白鷺,將影子投入湖心

護林員下山,帶一捆柴

山腳下是村莊。三兩戶屋頂,升起了炊煙

暮色深了又深。寂靜在心頭滋生出

更大的遼闊

對著山大喊一聲,山崖回應

身體內,也回應一聲

霜降

秋天越來越深,霜落在石頭上

石頭接受了

老館長未滿六十,將近退休養老

偏偏得了癌,上了天園

秋菊嬸心裡也有霜。下山的時候

臉色冰冷

烏鴉在她身後,哇哇哇一一

哇哇哇一一

不知道說些什麼

楓樹一直在落葉。落了一層

又是一層

月色寒,霜落在秋菊嬸頭上

一層瑩瑩的白

註:天園,藏骨灰的地方。

秋風有些硬,折過玉米梢,又折斷

一兩支葦花

母親澆菜,從小魚一搖一擺,晃動身上的鱗光

到暮色滿園

高高山上,一輪彎月,

波光水面,星子明亮

母親用竹瓢舀水,舀一次

水葫蘆就晃一晃

水聲清脆,星子落進桶里

彷彿秋天的詠嘆

卧牛,反芻一段慢時光

這些來自天空的雨水

就落在它的角上,眼上,鼻上,身上

洗滌過細毛乾淨、透亮,彷彿春天新長出的嫩草

嫩草從胃裡返回嘴裡

它卧在雕像旁,咀嚼時光

這些雨水裡生長過的物

總能嚼出青春氣息

它卧在雨水裡,一動不動

偶爾眨一下眼晴,讓雨水順下去,滲入土地

飛翔的白經過它的眼,又從它的眼裡消失

有一隻鷺落下,停在牛背上

像一朵盛開的白玉蘭

秋之帖

收起體內的風,日子走涼

陽光從山陰退去,擴大了黑

山之南,日薄下去,薄成一幀剪紙

墨中有蟬翼,有薄涼,有若有若無的血脈

河流摺疊半生,收起鱗片

一條船,收起了最後的餘光

黃昏脆黃。水面有時間的紋裂

風一吹,發出碎骨的聲響

落日

落日照著城市。幾處高樓

幾條道路

落日照塔樓。在高處,伸出手

撫摸一些餘暉

落日照西山。山巒之顛

尚有山風陣陣

落日照樹林。眾鳥歸去,藏起

那些無法翻譯的言語

一個村莊,一條道路

一個歸人

落日緩緩,不言也不語

搬運

祭出閃電的,釋放出驚雷的

皆有一顆普世之心

需要藉助天空,這巨大的法場,不斷卸下

陰暗的,沉重的

濃墨重彩的部分,被風不斷吹散

又慢慢彌合

渾濁的洪水,搬運完恐懼、驚慌、哭聲之後

又來搬運水上的余物

站在樹梢的人。趴在屋頂的家畜

通身上下,有一樣的潮濕

被太陽晒黑的手怎麼洗都洗不凈

打開水龍頭

伸出手,搓洗

反覆,幾十年了

成為一種習慣

搓,再搓

彷彿前世帶來的塵垢

今生也洗不凈

扎西的骨骼發出鬆動的聲響

他是一隻失孤的蒼鷹

關上門,收起了飛翔的慾望

背影小下去,車輪咕咕響

多像他身上鬆動的骨頭

捲雲預示更大的風暴

他把心愛之物送走,征戰的車輪,親人、愛情和記憶的碎片

經筒轉動。他願意留下守護神,守護蒼生,守護燈燭

和自己最後的日子

寺廟裡的蓮兒都心意相通

也許,寺廟的鐘聲靈性相通

都能喚醒睡著的燈盞

開在夜色的蓮,不眠

星星弱弱地照耀幾行詩歌

點亮了低處的燈火

巡夜。我只是提燈者之一

沒有臉孔,穿梭於夜色

燈籠照亮三五米塵世

之後,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家鄉的龍安寺應在黑暗中

池塘也有蓮,窗外也有明星

關照著前世的暮色

今夜泊寒山。鐘聲越過姑蘇城的空曠

淡在客船的水色里

那些花瓣上有移動的光影

露水存放的時間那麼短,瑩瑩欲落之間

陽光照射過來。有跳動的光和分散的暖

有忐忑的,遲疑的,沒握緊的手

那時我們都年輕。都有微微張開的心事

光陰就這樣一寸一寸移動。在花瓣上

同樣有懷念的痕迹。彷彿遲疑的螞蟻,邊行邊回頭

你說,過了春天就去天涯

跟隨雨的草地

和羊群一同起伏

這麼多年,雨水打濕一個季節又一個季節

春風中,所有事物都在返青

案頭你的笑容,羞澀依然

光陰浮於其上。脆黃、寂靜,有過眼的雲煙

空泛的雨水洗去一些陳舊的事物

屋檐上的瓦亮著。薄霧裡透著的晨光

有迷離的寂靜

昨夜一場雨水。屋脊乾淨,大地清涼

剛剛洗浴過的村莊,早早醒來

一同醒來的還有那些草木,總是願意舉著

那麼多燈盞,照亮山野

彷彿人間有一些黑暗,需要被照亮

需要一抹暖性的光輝

所有被雨水洗濯過的事物是幸運的

青山一半明亮

一半幽暗

雨季的卵石散發著迷離的光

晨昏,或者夜晚

地上的卵石肩並著肩

在巷子里發著幽幽的光

多麼安靜。彷彿它們自己會發光

這借來的光卻是那盞燈的

燈不語,卵石不語

它們配合默契

彷彿前世就是兄弟

一個負責發光,一個負責反光

都照亮道路,照亮人

照亮這不語的人間

醉春風裡鄉音纏繞了花色

喝吧,喝下春天最後的積雪

春風就到家門口了

你看,河水裡隱藏的綠意漾上來

浮到岸邊。青草向坡沿奔去

蔓延大片大片的喘息

風繞山轉一圈,圍巾掀落

青白被酒紅蝕染

這暖了的笑聲

一路吹來,吹深了校園老歌

喝吧,這醉了的人,處處是故鄉

你看,那隻做巢的燕子

多像老家的那隻

一樣穿著單薄的黑衣

老檢尺工

二十年。杉木成材

風中的岩石,雨中的鳥鳴

不復是當年模樣

二十年。承包山林的檢尺工,也老了

他的皺眉,讓黃昏之後的山路彎了彎

樹木伐倒了

二十公分以下的放左,二十公分以上的在右

右邊的木材裝上車,拉走

他抽著煙,不說話

池塘的水深深又淺淺

池塘善於蓄積

這不,一夜春雨

又增添了池塘深度

我猜,池塘又高了兩公分

水漫到了荷梗尖

荷葉又有了漂蕩的時光

雨水後,水光晃著山色

風停半晌,所有退步的水

在岸邊刻下了水線

觀荷人走了。池塘還是去年模樣。失去的水

不回來

浪花辭

湄洲灣空著百畝水,你若來,請種上百畝浪

我也會來,每天八九點

順著潮夕看浪開花,落下,再開花

帶幾聲鷗鳥,波滔那麼近;帶幾片風,帆那麼遠

鏡像

鏡中,他總是與我換手

用左手握我的右手,或用右手握我的左手

三十年了,雪從鏡前下

下到我的頭上,肩上,手上

像老去的黑白電視

他是我的替身。頭髮霜白

就像我父親,看了我一眼,我的兒子,也看了我一眼

這三十年的練習,模仿

包括聲音。我活得越來越像

掛在牆上鏡框里的人

慈祥,安靜,恍如複製

斜坡

酒杯傾斜,流溢著光陰,和陰影里明亮的部分

構成坳口,夕陽,紅葉

歲月有逆光。晚風散發著苜蓿的氣息

和蝴蝶的斑斕

那麼多的光束,紮起來,堆成麥子

金色

橙黃

有銅的膚色

誦經聲從背後湧來

卓瑪背簍上有寺廟

光從金頂出發,又從卓瑪的耳環經過

送一群羊回家

雪線以下,大風遼闊了山谷

河流漸緩地流淌,屋檐上的銅鈴搖蕩,一聲聲

加重了秋色

月色

總想在乾淨的九月尋找雜質,比如星星

而碧空如洗,湛藍,乾淨

日子開始冷了,月亮有霜

身體儲備許多風,夠秋天備用

它可以吹浮雲,吹樹葉,吹別離

樹晃之後,身體就留下很多空隙

比如,行走時骨骼的鬆動

骨骼和骨骼之間的響

這時候會想到白,失血的白

樹榦掛瓶,夜露在點滴

那巨大的白藥片懸在上空

喑示人世的病

白露

蘆葦的腰越來越低

蘆花飛白

頭上的雪又壓了一層

又一層

頭上有月

姐姐在夜裡搗杵,水面泛光燈火,傳給對岸

我也要歇息了

暮色里,燈光收走了腳步

又放出了蟋蟀

鏡面微涼

我見到的秋風

一遍涼過一遍

空山

雨落空山,山有路,路無人

空山更空

雨落蕪湖,水面寬,荷葉窄,一支菡萏

破了水的圓

雨落空山寺,雨不止,鈴默止

樹木肅穆,幽谷更幽

雨落我身上。身子單,長衫薄,風吹不動異鄉人

遠處之遠。

長亭立,雨飄搖

孤舟沒入霧中,無影蹤

空山寂寂,無鳥鳴

老街坊

雨水後,老街更黑更亮

屋頂的黑瓦,街心的鵝卵石

沿街土房木房寫滿了拆字

風不大,不冷

朱字和紅圈正在褪色

老街坊的人四分五散

有的居住在新樓盤,有的住子女家

老街市買菜,遇見

一句老夥計,讓老人臉上開了花

一切都在更新,包括幸福

只有鄉音還是老的,有陳年的茶味

拂雲寺

這是頂點,三沙的寬處

菩薩住在上面

右手拿柳技,左手拿凈瓶

觀音觀海,慈眉善目

頭上風清雲淡

同樣觀海,我的心裡卻起了波濤

無數的浪滾滾而來

不息的塵事

避開浪,看天空的雲

安靜地演繹羊,牛,羊群,牛群

浪聲小下去,小下去

風聲也小下去

雪,在趕來的路上

從雪國到人間,要經歷多少風聲,

多少黑夜

她們總是遵守預約。冬至、小雪、大雪

線裝的節氣,被鄉村一一打開

把白還給白,把世界還給世界。太古的,原初的

不辨前世今生

皆在一盆爐火里烘烤

一杯酒,燒酌一個人的黃昏

她們將遇見相愛之人。將凍結的光一粒粒打開

在趕來的路上,像赴一場浩大的盛會

世界混沌,哀生,蒼茫

夜巡者

它從冬天來。腳步消融於瓦

帶來關於黑暗的消息

一雙眼睛

睜一半,閉一半

在冬天,有些事物,看或者不看

都沒有什麼。那些來往的雲

那些去留的人,一一被夜晚收藏

油亮的毛色,幻像的雙翅也溶進

夜色。有月光踏響枯葉

碎裂。伴隨單調的

一一"喵嗚"

一一"喵嗚"

大雪

雪下來時,先是一朵,再是兩朵

下面就數不清了

雪下來時,先是落在山上

山頭就全部白了

慢慢。山下也全部白了

一個人在書里說:未來世界是銀子的

那人已經逝去多年。白色的山坳口

等來的只有風

大風吹。山上寒

大風吹。山下冷

大風吹。吹它自己的羽毛

小雪

從一片雲起飛,帶動雲

從幾千米高空下滑,墜落

忘記前世和水

水無色,雪花是白色的

那麼乾淨,彷彿前世就長有羽毛

折斷,摔碎後的絕望

一起赴死的樣子

一隻雪鶴飛翔,一百隻,一千隻,一萬隻

天空布滿了蒼茫

大地墊滿了蒼茫

深山。一個人從柴門出來

頭上儘是雪,跟預報里未化的鹽一樣

他,是我的父親

每一顆蓮心都藏著故鄉

河道空曠,其上有雲,其下有風

吹過來,又吹過去

蓮生於水,蓮葉和蓮葉互相表露了

碧綠的心事

荷花初綻,彷彿鄰家小女

握長蒿,撐小舟,身影時隱時現

蓮蓬在東,藏著潔白心事

蓮蓬在西,一雙素手盈盈可握

列車上,即將遠行之人,心頭藏著蓮子

蓮心有苦澀的綠

端午

五月的河水總藏著悲憤的濁

藏雄黃酒的渾

和柳影的暗

菖蒲起身,在水中標樹旗幟

告知三閭大夫的去向

這些逝水的光陰或多或少嘆息過

仰起的頭顱,還是峨冠的高傲

都被流水壓低

河邊風聲叨續,喋喋不休

這個時代缺一些執拗的詠嘆者

缺奔涌,缺反覆的汨羅江

缺捫心自問和對放逐者的緬懷與追念

我也是一個握艾蒿之人

自身白,我選擇做的就是

糯米鑽進粽葉

在身體里存放初心、任性和痴

不忘姓氏和故鄉

寫給穿上軍裝的伊斯朗女子

黑雨落下。青草返青,蒲公英的種子發芽

又有了飛翔的慾望

羊往常一樣吃草。低頭,嗅著草青味

雨水帶來了方向,鬆軟之處

便萌生快速增長的慾望

草味汲取黑與毒素

伊斯朗女子蒙面,只露出眼

依舊有水花盪開

手裡的鐵,槍上的刺刀晃亮

添了冬月的寒氣

一群羊,穿上狼衣

喜歡黑雨、嚙齒和血腥

習慣警覺,噬血

變成狼

風雪來的時候,有預報

比如,風,風滿樓

雨就要下

而你永遠站在南方,陽光的熱,雨水的涼,風的快

以及你猝不及防的葉子

經過你的吻

就像我愛著你,有梅花鹿恬靜的低喘

也有穿山豹穿過森林的倏忽

那狂飆的斑點,燦爛而熱烈

不同的重疊,皆有衝突的快感

上或下,進或出

皆有風,有動車的呼嘯

夜空平靜之後

綴滿閃爍的星星,多麼熟悉

早上的早

比早上還早一點,天未開

寒風沿著菜地走

母親總是習慣起早,踏黑

深一腳,淺一腳

有泥濘在腳下抱怨

也有青萊在竹筐里吱呀

這些蔬菜,包括霜打過的蘿蔔

必須趕在天亮之前到達市場

它們將換成帶著水漬的毛票、塊票

去降低病床上的父親的呻吟

天鵝湖

這些月光被一隻天鵝帶到湖邊

湖便亮了

有了山光和水色

流動的時光也浸入白

散落的水聲里,有兩隻細足

交換梨花、桃花

和杏花

雪峰還在遲疑,雪未融化

便有風,輕扣柴門

吹著散落的月光

遠處,滴水匯成線

有冰融的碎響

下午茶

夕陽從陽台爬到茶桌

僅僅用了一杯茶的功夫

她把綠茶泡開

芽蓓象剛剛睡醒的嬰兒

微風鑽進柵欄

象伸到茶壞的幾隻手

茶湯偶爾晃動一下

就會看見若有若無的嘆息

茶香漫過鼻,小嘴

頸,以及眼睛

茶語是白色的

試著捉住悠悠的影子

可是一下午,也沒有做到

有時振翅,無須飛翔

飛了那麼多年,想停下來

走一走,時而打開翅膀

複習一下飛翔的動作

她認為天空是好的

水裡的天空,她看見了自己

是的,這些年忙於奔波,忙干掙錢

忽略了身邊美好的事物,比如散步,看看身邊的人

她在水中慢走,偶爾停下來

看看自己瘦了多少

想想吃了多少葯,打了多少針

反正都瘦。也好,這樣身體沒負擔

能飛得起來

此時,她不願飛

她想靜靜地照著鏡子

收集這多年來忽略的時光

拉薩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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