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有些論調把書法看作「小技」，是或不是，這個問題我們要搞清楚。

為什麼會有書法之「小技說」？

第一，「雕蟲小技」源自於春秋時期的蟲鳥書，高古優雅，富有裝飾性。但是，成語的語境和用途會發生變化，春秋之後，古代書法家也常用「雕蟲小技」來謙虛或自嘲，而到了今天，我們經常用「雕蟲小技」來形容微不足道的技藝或批評投機取巧之人。那麼，這個成語是否能證實「小技論」呢？

圖/春秋青銅酒壺上的蟲鳥書法

第二，古代沒有專業書法家。哪怕是最具盛名的王羲之、褚遂良、顏真卿、蘇軾、趙孟頫等書法名家，他們都是朝政高官、將領、文學家、詩人甚至哲學家。所以，古代沒有專職的書法藝術工作者，最多是「副業」或「外快」，可以換鵝、換糧食、換錢。

第三，所有的寫字，都是書法嗎？一些書法老師重振「館閣體」，認為寫字就是書法藝術，這樣的教導讓有些愛好者忽略結體取勢、變化、章法、性情等書法本質，所以就認為寫字就是書法，書法的格調在某些人嚴重被拉低，與「小技論」暗合。

插入水中的筷子是彎的，但筷子本身是彎的么？

書法究竟是小技，還是大道？

非黑即白的邏輯慣性讓很多人迷糊了。別著急，吃口茶，我們要突破形而上學的慣性思維，深度剖析剛才的三點。

先看第一點，出自古人口中的「雕蟲小技」，是面對好評的自嘲，而自嘲多數是謙虛。柳公權、蘇軾、趙孟頫都很謙卑。但是，真的謙虛，需要資本。面對書法，大家想想，我們有謙虛的資本么？

古代那些自嘲「雕蟲小技」的人，其實多數是書法技藝遊刃有餘的人，他們內心對書法的認可與痴迷，遠勝於我們。

再說第二點，古代沒有專職書法家，褚遂良是大唐宰相，顏真卿是大唐將軍，黃庭堅是北宋大詩人，文彥博說書法是小技，梁啟超說書法是娛樂工具，曾國藩說習字打發孤寂…在這些書法高手眼中，書法確實是工具，但是在古代文人眼中的這個工具，重要性不低於我們的手機。

而且，這些人學起書法從來不敷衍，甚至是頭等大事，我們豈能能當小事？

再論第三點，寫字工整漂亮算書法嗎？不一定。最頂尖的漂亮字當屬明清的館閣體。眾所周知，成熟的書法作品需滿足「四要素」：用筆、結構、章法、墨法。而合格的館閣體則需滿足另外的「四要素」：方正、整齊、光潔、烏黑。兩者標準差異很大。所以，書法是高於寫字的線條藝術。

圖/清代館閣體要求按照印刷體來書寫

由此可見，如果把寫字當小技，無可厚非，但書法非小技，她是值得我們行走一生的藝術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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